光陰荏苒,那滿山的楓葉又紅了。此時,怕又是我獨自一人,輕輕捧著這手掌般的楓葉,領略濃郁的秋意吧。
平日里人聲鼎沸的街道,如今也變得冷清。只剩下這風吹落葉,一片,一片,一片。旋在空中,飄到地上,又被偶爾掠過的一陣輕風托起,半米不到,便又墜下。人生何嘗不是如此,起起伏伏。生命盡頭,誰還有氣力托起一個美好的結(jié)局?
而此景,此情,不經(jīng)意間觸動了那根心弦。曾幾何時,總是那雙強健的手牽著這雙稚嫩的小手,走過這一路的紅葉。
那時,強烈的好奇驅(qū)使著懵懂的小手,拾起一片火紅的葉子,細細的觀察。像人的手掌卻又要小些,那種不知名的顏色昭示著不屈與頑強。記憶里,那片葉子已經(jīng)熟透,摻著點綠色,葉邊鑲嵌著淡淡的血色。定睛細看,發(fā)現(xiàn)那葉子的脈絡卻又是那么清晰,滲入到葉的每個部分,無微不至。仿佛就是那雙手一生的縮影。那時我還詫異竟是哪只黃色的蜘蛛趴在上面吐絲呢!
待我興趣盎然,趴在地上把玩著成堆的落葉時,那雙手便也撐地坐下,盤曲著兩腿,佝僂著背,青筋突兀。恰也好奇似的仔細看著這一片片落葉,被一手一手堆砌成小孩般稚嫩的笑臉。他也滿臉漾著笑意,瞇縫著眼,蕩開了平日里的嚴肅。此時,那楓葉的紅氤氳著濃濃的愛意,在指間流淌,我感覺得到,暖暖的,溢到我的手上,我的臂膀,我的心里,復蘇了我創(chuàng)作的熱情。
最喜歡的是那掌間的皺紋,輕輕一按,就會有一個凹凼,輕輕一揪,便會形成一座山丘。那是我歡樂的天堂。我創(chuàng)意完成后總不忘撲到他的懷里,把玩擺弄。而他,濃密的眉頭從不緊皺,只是露出一口黃牙,呵呵的笑,就像這漫天飄飛的楓葉紅,給人無限激情。
一轉(zhuǎn)眼過了這么多年,異地相守,留在我記憶里的已成了一個滄桑的老人,一雙瘦削突兀的手,牽著幾歲的孫女,在漫漫的前路上,在漫天飄飛的火紅中,相依相伴的剪影。
風住塵香花已盡,不知不覺卻又是日斜。爺爺,今年的秋是我一個人走過那滿路的紅葉,來年,當那楓葉又紅,漫天飛舞的時候,我一定,要親自牽著您的手,陪您走過人生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