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還在懵懵懂懂地讀一年級時,我有了一個十分要好的朋友。他的名字叫曉軍。我第一次見到他時,感冒了,還在流鼻涕。曉軍笑瞇瞇地湊上來,用胖胖的小手刮著小臉:“都當小學生了,還流鼻涕,羞羞羞!”說罷,他咯咯咯地笑起來,笑聲像銀鈴兒一般,清脆悅耳。曉軍摸出一張干干凈凈、疊得整整齊齊的小手帕兒,為我揩凈了鼻涕。我們從此就成了一對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曉軍成績還不錯,是全班第十名。他看起來似乎很斯文,但他身上還是有一股男孩子的調(diào)皮與可愛的。我經(jīng)常與曉軍、小明、東東玩“打仗”的游戲。有時曉軍當好人頭頭,有時他當壞蛋頭頭。有一回,戰(zhàn)斗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打響”了。我沖在壞人隊伍的前面,要去“搶劫”好人的財寶。曉軍才不會讓我去搶財寶呢。不知道他一下子從什么地方冒了出來,像個金剛似的橫在我面前。
“你這個壞蛋!繳槍不殺!”曉軍裝腔作勢地吼叫著。從他的吼聲中,我總能聽出他那掩蓋不住的偷笑。
“哼!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錢!”我一著急,就當真變成強盜了。
曉軍一邊咯咯笑著,一邊揮舞著手中虛擬的“寶劍”殺過來,嘴里“呀呀”怪叫著,舉起劍就想劈死我——這是我的想象罷了。我被這陣勢嚇住了,趕忙舉拳相架,不料我腳一滑,哧溜一聲,摔倒在草地上。
“哎喲喲,我的腰真疼!肯定是磕在一顆小石頭上了!”我在心里對自己暗暗說道。
“曉軍,我……我的腰可真疼啊……我暫時退出……”我說著。曉軍一見我受了傷,俯下身子,輕輕揉著我的腰。“是這里疼嗎?”曉軍關(guān)切地問。“哎喲……是……”我疼得眼淚都掉出來了,苦澀的淚滴答滴答地灑在清冷的草地上,周圍是多么寂靜與凄涼啊!“確實有點淤血,但不很嚴重,休息幾天就好了。”說完,曉軍笑嘻嘻地塞給我一顆水果糖,我抿著甜蜜的糖,覺得這甜美的味道,就像是曉軍與我的友誼,一直流到我心中的最深處。
低年級時代,我對曉軍的記憶總是美好與有趣的。覺得他是一個風趣又對別人充滿關(guān)懷的人。但是,隨著時間慢慢地推移,我對他的看法慢慢地改變了……
盼望已久的開學終于來到了,我發(fā)現(xiàn)曉軍似乎變了一個人,變得又高又瘦,一雙小小的瞇縫眼兒中,總閃爍著狡黠與虛偽的目光,讓我覺得不寒而栗。
開學沒幾天,他沒完成學習任務(wù),受了一頓嚴厲的批評。我心中徹底震驚了:“對,曉軍已經(jīng)變了,變了太多太多,他性格中的善意和正直,已經(jīng)被敵視和虛偽所取代、所吞噬了,它們促使了曉軍骨子里的徹底改變!改變成為了一個不務(wù)正業(yè)的壞孩子!”
后來有一次上體育課,曉軍無故欺負一名同學,那個同學要去老師那兒告他的狀。他這回慌了,心頭老是想著如何去誣賴別人。他花費了好大功夫,終于找到了一個替罪羊。于是,他對老師流里流氣地說:“老師,那個被我K的是個壞娃兒,他惡心得很,簡直是個下流坯!他先來打我,我才還擊的。老師,事情就是這樣。”
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老師相信了他的話,以為他是被迫還擊的。他得知了自己誣賴成功的消息,神情變得得意洋洋的,像撿到了寶貝似的,以為自己不會受到批評了。
不過壞人無論怎么聰明,總是逃不過懲罰的。老師通過詢問那個受到誣賴的同學,了解了事實的真相。在證據(jù)面前,他低下了頭,乖乖地接受了懲罰。
到了期末考試,我算是看透他了,他的成績單上,赫然印著“55”、“60”等一塌糊涂的成績,排名次時,他竟然是倒數(shù)!他還不以為然,仍然我行我素。
現(xiàn)在,他不努力學習、撒謊、沒志氣、不上進……種種劣跡印在他人生的檔案上。就算這樣,他還是老樣子,一點不思改進。我時常在思考,是什么,讓一個聽話的同學變?yōu)榱艘黄ズθ褐R,是什么,讓一個老實的同學變?yōu)榱瞬徽\實的人,是什么,讓一個聰明的同學變?yōu)榱瞬凰寂Φ?ldquo;老油條”。這些問題時常困擾著我,每當想起它們和曉軍,我的心中就隱隱傳來一陣寒冷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