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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館死尸

傳聞,狐妖修煉,可修成九尾,相傳它的九條尾巴各有不同的能力、當其中一條尾搖動時可招雷、火、風、地震、洪水、招喚死者和小妖狐等等,同時九尾也帶表了九個靈魂,而且九條尾除非一起斷掉不然可再生,再生后有重新的力量,在古代神話中,最強的妖狐名為‘玉藻前’,以絕色美女的身份,出現(xiàn)是在日本境內(nèi),魅惑鳥羽上皇,最后被陰陽師封印,化成‘殺生石’,凡是接觸石頭的生物,全部都會死去;后,有人傳聞,妖狐的存在,只是為世間帶來災難。當它修到九尾時,它的妖力,可與神相媲美。

第一尾與第二尾,各需修煉四百年,從第三尾起,每修成一尾,則需要前一尾年數(shù)的二倍,直至九尾,壽與天齊。

想起師傅曾經(jīng)告訴過我的這段話,我的額頭直冒冷汗,這么說,四尾妖狐總共修煉了有三千二百年的光景了,天吶,他活了三千多年呀……

在一間門面高雅無比的餐廳門口,我躊躇不進,心中復雜萬分,姜狐就在里面等著我,我不敢進去,心里很害怕,萬一我跟他要是一言不和,他甩手走了,留下我付帳,這該怎么辦?

正當我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穿著看樣子很昂貴的衣服的男服務(wù)生走了過來,很紳士地朝我彎了下腰行禮,客氣地說:“請問您是畢小姐嗎?有位姓姜的先生讓我轉(zhuǎn)告您,他已經(jīng)結(jié)完了帳,讓您不必擔心錢的問題。”

聽了這話,我一子就舒心多了,很高興地回答:“那就好,帶路吧。”

服務(wù)生復雜地看了我一眼,默默地轉(zhuǎn)身帶路進了餐廳。

上了二樓,服務(wù)生指著那邊靠窗戶的拐角,說等我的人就在那里,就自行離開了。

我往前走了幾步,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姜狐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亞麻色的頭發(fā)柔順地貼在臉部的輪廓上,媚麗的雙眼看著窗外,今天他穿了一身深色的套裝,一如我這幾天,陰暗不定的心情,我還看見桌子上還擺著兩杯咖啡,似乎其中一杯是給我的。

不禁,又再次回想起那下著暴雨的夜晚,姜狐冷淡地雙眸,我站在原地,看著面無表情的他,上前一步,想問清楚,可是,卻得到他的一句:今夜,我有些累了,改天再找你。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我,愣愣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走到他面前,姜狐抬頭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帶著一絲狡黠的味道,“終于肯進來了?坐吧。”

“你今天約我,有……事么?”

他驚訝地挑眉,“哦?我還以為,你會有許多話想問我呢。”

我有些呆滯,忙問:“恩?問什么?”

他頗有些無奈,“看來,我倆真是話不投機呢。”

我沒說話,如果我能跟一只活了三千多年的畜生話語投機的話,那才叫詭異呢。

見我不說話,姜狐有些急了,擰著兩條好看的眉毛,就問:“你怎么都不問我問題的?難道你一點也不好奇么?難道你一點也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混跡在人類的社會中?不好奇我有什么目的?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讓我感到我今天約你出來談?wù)?,是個多么白癡的行為?!”

“……”沉默了片刻,我覺得是該問個問題,免得他憋得難受,自毀修行,我很認真地問道:“好吧,那我就問一個,我問你,我為什么要好奇?”

姜狐直愣愣地看著我,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好啦好啦,你別那個眼神看我,我重新問個,你……有什么目的?”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從旁邊抽出一張紙巾,摸了把額頭上的汗珠,費了這么大的勁,就說了幾句沒用的。

他喝了一口擺在面前的咖啡,我倆相對默默無語。

過了好長時間,我才深吸一口氣,“好吧,既然你不說了,那就聽聽我說吧。”

“你想說方然么?”他問。

我白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有掀別人傷口的癖好。

“以前就發(fā)現(xiàn)了,你的嘴,有夠討厭的。” 我感覺眼角有液體在徘徊,漸漸蔓延到臉上,大有不停的企圖。

他伸出舌,勾了一圈在唇邊,誘惑得讓人窒息,“哪有,與我接過吻的女人,都說我的嘴很性感。”

我苦著臉,示意他不要斷我的說話。

“你知不知道,我好倒霉的,每次想好好戀愛,卻都是無極而終。”我抽了抽鼻涕,接過他遞過來的面巾紙, “好不容易喜歡上一個方然,他卻是個……”

“好了,別哭了,再哭下去,你會脫水的。”

“滾開啦,你知道個屁啊你!”

姜狐無奈地看著我,不再說話了。

再哭也哭不出來了,傷心事都被我說了個遍,我此時已經(jīng)叫了第十五杯咖啡了,姜狐不斷從錢包里拿出錢補帳,最后,一甩手,丟出一張信用卡。

姜狐用小勺調(diào)著咖啡,突然,他抬起頭很認真地看著我,問道:“畢韻,我能問你個問題么?”

我頭也沒抬,“不能。”

姜狐怔住了,拿著勺子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覺察到他盯著我看,慢慢抬起頭,“你不會不付帳吧?”

他更愣了,回過神后,才無奈地道:“不會不會,你喝吧。”

我覺得我似乎忘記了一件很要緊的事,我就問他,說我是不是忘記什么特別重要的事了?

姜狐就詭異一笑,“是啊,一直到來,你都沒提過一個字,看來,你對陰陽師這個職業(yè)很不在乎???”

經(jīng)他一提醒,我才猛然想起來,我居然忘記了我靈力的事情!

“那……”我的表情一時擔憂,一時期待,好不痛苦,“那你到底想到辦法沒有?”

“辦法有是有,只不過,我的去找一個人,只有他才救得了你。”姜狐神秘兮兮地笑,狹長的眉眼彎彎的,我一時對這只狐貍認識的人大感興趣,腦袋趕緊湊到前面去,忙問,“是誰是誰?我認識嗎?”

姜狐狡黠一笑,伸出修長的手指刮了一下我的鼻子,語重心長地說,“喲,急什么?這都快放假了,說不定,你出去玩幾天,一回來,這事就解決了。”

我摸著鼻梁骨,有些云里霧里的,事后我回家了以后,還奇怪呢,他怎么就這么不計報酬地幫我???誰知,當時許是我表現(xiàn)的太明顯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和藹地笑著告訴我,說他就是一只熱情腸的妖怪,這三千年來,都是這樣的,改不了了。

更奇怪的是,我居然真的聽從了這只妖精的建議,真的有個想法,決定出去散散心,旅旅游,說不定,一回來,真的就什么都解決了,我突然覺得,我自己簡直是太天真無邪了。

幾天后,我趕緊聯(lián)系了一個旅游團隊,本來想去爬山,順便逛一逛有些地方的名勝古跡啥的,可以突然聽到了還有一個約定去溫泉會館的旅行團,我當即就選了那個溫泉之行。

聽導游說得天花亂墜的,我就聽到了一句,聽說那的溫泉,與日本的溫泉會館挺像。我立刻就想到了:露天、夜空、石水潭、自餐、別墅賓館這幾個詞,在那里,總共住上五天,做火車去。

不過,還沒想好怎么跟老娘說呢,她會同意嗎?

忽然,一個冰冷的東西放在了我的肩頭上,我回頭一看,是一個蒼白又沒有表情的頭顱,嚇得我一下子從床上滾了下去,左臉又狠狠地磕在了地上,這一次,我感覺半邊牙似乎都松了……

“韻郎,你怎么樣?”

“死鬼……”

我捂著左臉,哭喪地看著他,其實,我現(xiàn)在特想抽他。

如女人般艷麗,如此妖冶的容貌,正是那個叫哥舒的死鬼。

哥舒見我沒事,舒心地笑了,那神態(tài)簡直比我這個女人還女人,呃,我不是損他,絕對是稱贊。

自從方然的事情解決后,我才知道,是我錯怪了這個艷麗如歌的死鬼,只是,我不知道,他這樣煞氣不旺的死鬼,為什么會需要吞噬別人的生靈才能存活,他和方然又是有著什么樣的關(guān)系呢?為什么方然出現(xiàn)了,他緊跟著就出現(xiàn)了呢?

我問過這個問題,然而哥舒卻給了我一個不著四六的回答,說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為什么這樣,他一直生活在一個很狹小的空間中,被關(guān)了好久,每日每夜都會受到火燒般的折磨,然后受到某種煞氣的侵蝕,就在他以為自己要魂飛魄散時,卻又奇跡般的活下來,直到有一日,空間的墻壁被毀壞了,他才得已從那里逃脫,醒后,竟然迫切地想要吸收生靈來填補自己空虛的身體,但是,他竭力控制住自己,只吸收惡鬼的靈,雖然不如生靈純美,但是也可以抵御那種渴望,所以,他煞氣不是很重。

說了半天,我一句也沒聽明白。

解除誤會后,哥舒也就坦然進出我的房間了,有時,我會不滿地說,你這樣一個男鬼,進出我一個女人的房間,會遭到非議的。

他上下打量我,然后驚慌失措地說,???你是女人么?

每每到這個時候,我都會郁悶無比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對自己說,你不能與一個死鬼計較。

“韻郎,你這是要打算去哪呢?”哥舒輕柔地看著在衣柜里正在打包地我,不解地問,“怎么跟逃難似的?”

每每聽見他叫我韻郎,我的渾身都無一例外地毛骨悚然起來,這比他時常將自己含春帶笑的頭顱擱在我的枕頭邊,肩膀上,更加讓我恐懼。

“你老叫我韻郎韻郎的,你的韻郎到底是什么人???”

他眨了眨眼,“就是你啊。”

“你胡說,那天晚上我看你的喜服明明是古代的新娘穿的,既然你都死了那么久了,怎么能確定我就你的韻郎?”

他幽幽地看著我,輕聲道:“你的道,我還記得,雖然臉丑了些,但是,我是不會認錯的。”

丑……丑了些?!

我齜牙咧嘴地盯著他,這個不男不女的死鬼,居然說我……

“哈,這么說,你的韻郎很帥嘍?”

哥舒瞥開眼,目光突然迷離了起來,有些像含春嬌羞的待嫁姑娘,他輕聲道:“初見他,是在陽春院里,白袍一襲,一展白扇風流翩翩。”

陽……陽春院?

“你……確定他不是下流翩……”哥舒的一雙美目絞著我,我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人有幾生幾世的輪回,我相信,哪怕再多的輪回,只要我想,就能找到他。”

我復雜地看了他一眼,聽一個男人樣的怨鬼如此訴說自己思念的愛人,感覺真的挺怪的,不過更怪的是,他嘴里的愛人,也是個男的……

一時間,我不知道是嫉妒還是羨慕,如果說我真是他的韻郎的轉(zhuǎn)世的話,那事情就復雜了,復雜的是,我某一天,突然發(fā)現(xiàn)我這個嫉妒別人的男人的女人,其實一直是病態(tài)般的在嫉妒著自己……

——實在不能想象下去了。

正想著,門突然開了,老娘像做間諜一樣,探進頭來,我嚇了一跳,趕忙回頭看床上,床上已然空空如也,哥舒坐過的地方是空的。

“韻韻啊,你最近在練對口相聲么?”

我目瞪口呆,理解不能。

“我怎么老覺得,你房間里有男人的聲音???”說著,老娘賊眉鼠眼地四周掃視,我心虛啊,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娘啊,您真聰明,最近我在喜歡上了一個相聲班,看看自己有沒有天賦,結(jié)果,我覺得自己太有自知之明了……”

老娘一臉若有所思,不住用一雙銳利的眼睛掃我。

“還……還有事么?”

“韻韻啊,我想跟跟談一談咱家大米的事,你現(xiàn)在有時間么?”老娘深思熟慮后,忽然說道。

“咱家大米?咋了?”難道又沒米了……

“那天,你要走了我四百塊錢,你還記得吧,你那是什么表情,別跟我說你忘了!”

我清咳一聲,快速思考著要怎么解釋,“那衣裳……”

“對對對,就說說你那身衣裳勾引到了老公沒?”老娘興奮地坐在我旁邊,“咱家的大米有人愿意抗沒?”

我想一并把旅游的事給說了吧。

我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媽媽,已經(jīng)分手了。”

老娘長嘆一聲,安慰我:“孩子,人生總有這一刻,只不過,你經(jīng)歷的過早了一些而已。”

“不光這樣,媽媽,我把他倆都打了。”

老娘愣,“啥……啥樣?”

我揉了揉左臉,“問我還是問他們???”

“倆都問……”

“我臉磕腫了,不過,你別擔心,是我踩在他的手上,不小心滑倒的,嚴格來說,他們沒打我。”

“踩……踩在他手上?那他們呢?嚴重么?”

我繼續(xù)編,“挺嚴重的。”

“……”老娘沉默了半晌,才繼道:“孩子,你別回家了,娘養(yǎng)不起你了……”

正中我下懷。

我摸了把鼻涕,“這不,我正打算出去躲躲風頭呢,地方都想好了,就去溫……呃,旅行。”

“啥……啥時候走?”

“后天。”

老娘急忙從錢包起掏出一疊鈔票來,塞在我手里,“女兒,明天一早就趕路去吧!”

我捏著鈔票,愣了。

踏上開往溫泉旅館的火車后,我還在郁悶著,當時拿著將近一千塊錢而不知所措的我就因為問了一句,媽,我是你親生的么?被一個把給打了出來。

無奈之下,我去了姜狐的家,他自己租了個小房子,只有兩個臥室還有一個廳、廚房和廁所,一大早,我拖著行李敲開了他家的門,門剛開,一眼見到的依舊是那讓我熟悉無比的維尼熊,在往上看,是那一張蔫了吧唧的臉,他手捂嘴,打著哈欠睡眼朦朧地看著我,含糊不清地抱怨,“大姐,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么?”

我沒理他,拖著小行李包擠進了他的房間里,里面很干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似乎看出了我的狐疑,他懶懶地解釋道:“如果三千年來,要我住在一個畜生圈里,我一定會自殺的。”

我想在我走之前,從他這兒掏一些保命貼身的寶貝,省得這一行都不塌實。

“哈……那你慢慢看,我再去睡個回籠覺……”說著,他擺擺手,走向左邊的一間臥室去,許是我眼花了,他的前腳剛踏進臥室時,我似乎看到了四道火紅的東西擺過,緊接著,姜狐的身影不見了,留下一閃而過的紅影。

我情急之下,一腳踢開門,剛一進去,就看見床上毛茸茸的一小塊紅色,被子里東西動了動,我掀開一瞧,頓時嚇了一大跳,里面躺著一只紅毛的大狐貍,四條尾巴耷拉在地上,有點像狗,又有像黃鼠狼,狹長的眼睛閉著,身上的紅毛很柔順,讓人忍不住摸一摸,我大膽地伸出手去,狐貍突然睜開了眼睛,眼珠向下一站,盯著我的動作。

“這是你的原形?”

姜狐懶洋洋地閉上了眼睛,鼻子里發(fā)出哼的一聲,算是應了我的回答。

我突然覺得似曾相識,忍不住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耳朵,姜狐似乎很不樂意我摸他,不情愿地把身子背對著我,我笑了,“好可愛啊……”說著,一把摟了起來,抱在懷里,因為他可比一個人的腰細多了,所以我抱起來的時候,兩臂都能交疊著,感覺懷里頓時暖暖的,可我這一舉動可嚇壞了他了,他尖聲叫道:“喂,放開我,女人,你快要把我勒斷氣了!”

“我不放,除非你給一些寶貝,”我嘿嘿一笑,“我知道你有,活了三千多年,你的寶貝收羅了不少吧,上次那個護身符,是你給我的最爛的吧?”

“哎喲,我沒有啦!”紅毛狐貍在我兩臂之間掙扎著,動著身子,“我一只小小的四尾狐妖,哪有什么寶貝啊!我又不是穿衣狼那個老家伙!”

我一怔,“穿衣狼?那是誰?”

他猛然閉上了嘴巴,死活不再開口了,急得我要拿鑰匙別開他的牙,又捏又掐一番后,這只該死的狐貍就是不肯再張口一個字。

而且很果斷地在他的房間里設(shè)了結(jié)界,讓我想穿過去都不成,姜狐在里面睡大覺,我在門外對著門又拍又打的,就是沒一點用,我估計他將聲音也蓬蔽掉了。

再一次無奈后,我又拖著行李去了旅行社,問一問能不能給著前一撥的小隊提前走,很意外的是,他們居然同意了,于是,一個小時后,我就同八個人各色的人踏上了火車,很讓我意外的是,我居然碰見了初中同學,我驚詫地合不攏嘴巴,“??!范建?!”

穿著一身名牌LV,帶著名表“伯爵”的高個青年回過頭來,那是一張普通的能再普通的臉了,有人會問了,畢韻,他長得這么普通,你咋就記得他呢?沒錯,就是因為他太普通了,所以,我才記得他,一個長著一張普通的大眾臉的人,常年如一日地穿著一身LV名牌服裝,讓人想忘記都難!

“畢韻?!”難得,他也一眼認出我了。

“你還是如初中時的一樣耀眼??!”我感嘆。

“你是越來越漂亮了,畢韻。”范建輕輕一笑,上下打量我,聽到前半句話時,我笑得跟一朵花似的,但是下半句,就讓我想扇他,他下半句說,“你瞧你初中時的模樣,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整個一個洗衣板,梳著兩根傻辮子,你知道你當時的樣有多傻么?哈哈哈哈……”

我笑得僵硬,“呵……呵呵,是……是么?那真是對不住您的眼睛了。”

“哪里哪里。”

無法再跟這個自戀又白目的男人溝通了,我回到了車廂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除了范建以外,還有七個一同去溫泉會館的游客,其中有兩個高中的普通女學生,看樣子就是那種很咋呼的女孩子,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個不停,看樣子頗為興奮。

還有一對兄妹,哥哥很帥,妹妹有些陰沉沉,我看著妹妹,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活像是我上輩子欠了她幾百萬一樣,不過,那個哥哥倒是很拽,大多時間,都是一臉懶洋洋的抽著煙,那煙的牌子好像叫什么“魔鬼”,兩個兄妹,一個拽一個冷,真不愧是一家。

還有一對中年夫妻和他們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是個男孩,看樣子這一家是想去溫泉療養(yǎng)的,夫妻沒啥特別的,待人說話也挺和善的,我對這對夫妻頗有好感。

最后是一個美麗的女人,殷紅的唇,眼眶上的黑黑的煙熏妝,上身穿的貼身吊帶,黑馬褲和長筒皮靴,渾身無時無刻不再散發(fā)著對男人來說的致命誘惑,雖我對她沒啥興趣,但是嫉妒嫉妒也好提高自身的審美和免疫力。

正在這時,范建又湊了過來,順勢坐了我的旁邊,開始絮絮叨叨的講話,這家伙好像幾年都沒開口了一樣,一講就是半個多小時,看他有越來越興奮的趨勢,我終于忍受不了,歪頭說了一句,“大哥,你還真是人如其名!”

當我講完這句話后,那兄妹里的哥哥輕眨了一下眼,輕佻地看了我一眼,我心里頓時那叫個不爽啊,雖然我承認那種既含笑又輕佻不屑的眼神很讓女生著迷,但是,怎么看他都像是在笑我。

那女人勾了勾鮮艷的唇,鼻子發(fā)出一聲輕哼,起身朝車廂外走去,我猜想她剛才是水喝多了,預備去廁所,從剛才到現(xiàn)在,這個女人已經(jīng)喝下將近一整瓶的水了,沒見過這么愛口渴的人。

兩個高中女生其中一個對那個哥哥有興趣,大眼睛一直不停地往他身上臉上瞧來瞧去的,哥哥也不是一般人,泰然如山不變色,嘴角依舊掛著淡淡的又輕佻的笑容。

另一個則比較現(xiàn)實了,對范建比較感興趣,大眼睛一直不聽的在他衣服上手表上瞧來瞧去的,一路上聊得頗為愉快,只不過,范建似乎對那女孩興致缺缺,答話也是有一句沒一句的。

在火車上閑暇起來,不禁又想到了姜狐,一個陰陽師與一個妖狐做朋友,這可能么?更何況,是一個修行有三千多年的大妖怪,他似乎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那個穿衣狼又到底是什么老東西,為什么我總感覺姜狐的本身并不是我所見到的那個樣子,四尾妖狐,根據(jù)師傅的說法,他應該又要遭遇一個大劫了,成功則提前長出第五尾,失敗則遭天譴,天雷轟炸。

我經(jīng)問過他,為什么取姜狐這個名字?

姜狐則朝我嫣然一笑,說是他的救命恩人為它取的。他救命恩人還說,大江之狐,非池中之物,度過尾劫,變化為龍。

按照我說,他這個不知死了多久的恩人也是個活寶,變化為龍——這不是妖怪變種么?

于是,就取名為“姜狐”。

可我怎么聽都覺得像糨糊。

火車開了一個下午,才緩緩到站,到站點后,我們九個人還要乘坐專門的小巴士趕去溫泉會館,小巴士晃晃悠悠地開在公路上,天色漸漸暗了,還下起了淅瀝的小雨,小巴士里悶沉沉的,連帶把我的心情也弄得很糟糕,想的事情越來越亂七八糟的。

“各位,你們有說過溫泉會館的故事么?”

我抬頭一看,說話的是那個哥哥,他一臉神神秘秘的表情,看似小心翼翼,卻又張揚不羈。

大家相視一眼,全都沒說話。

哥哥見到大家這樣,勾唇一笑,“傳聞?wù)f,十年前,溫泉會館曾經(jīng)是一對兄妹開的,溫泉會館的生意普普通通的,但是那對兄妹卻非常滿足,本來日子可以過得很快樂,可不幸的是,兄妹兩人相愛了,這樣有悖倫理的愛情,讓他們的情感之路異??部?,沒有人會為他們祝福,沒有人允許他們舉辦婚禮,于是,兄妹兩人雙雙殉情自殺,一把火,燒毀了所有的東西,十年后,開發(fā)商發(fā)現(xiàn)了這一條商機,在原址上,建立了另一座溫泉會館……”

妹妹扯了扯哥哥的衣服后邊,動作雖小,卻是由于角度問題,讓我看得一清二楚的。

“那……后來呢?”一個高中女生好奇地問道。

哥哥輕挑眉,“后來?后來當然是他們兄妹陰魂不散嘍……”

我發(fā)現(xiàn)這個哥哥說話很有特別,他的聲音絕對是帶磁性的那種,通常一句話說完,他都會帶一些尾音的感嘆,所以,很是變態(tài)。

妹妹依舊用那雙很不友善地眼睛看著我,藏在頭發(fā)下的眼睛陰惻惻的,讓人很不舒服。

故事講完了,巴士內(nèi)又開始無邊際的沉默,比他不講時的沉默更加厲害了。

由此我又有了一個發(fā)現(xiàn),這個哥哥很破壞氣氛。

車子又顛簸了幾下,終于停了下來,這一路,把我顛得吐了三次,到了最后,不是沒的吐了,而是把隔夜飯給吐了出來,惡心得我,又把胃酸吐了出來……

范建看了我一眼,也吐了。

小雨下著,將溫泉會館籠罩起來,像是形成了一層保護罩,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多了,天差不多全都暗了,我們九個人敲了敲溫泉會館的門,這是日式的溫泉會館,看樣子,頗有日本古典的色彩。

門開了,一個畫著一點唇的白面女人開了門,女人穿著櫻花圖案的浴袍,有點像日本女人。

“歡迎光臨,各位客人是XX旅行社的客人吧?請給我來。”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很有味道,不過,這里的氣氛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一層一層的起,我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妹妹剛進了這里,就像是一只受了驚的母貓一樣,頗有些怒發(fā)沖冠的感覺,連帶看得我也是毛發(fā)直立。

哥哥輕扯了下妹妹的手,妹妹才安靜下來,呃……我又嫉妒了。

跟隨那白面女人一路往里走,我都能感覺得到有熱氣的侵襲,地板一點也不涼,反而很暖和。

白面女人依次為我們安排了房間住宿,我真懷疑我們是現(xiàn)代中國人穿越到了古代日本去,不光有榻榻米和古代式建筑風格,連杯子盤子等東西都特別舊特別老,老得我都怕拿重了,這瓷碗就讓我不小心給砸了。

范建沖到我房間里來,一直興奮得不停,直說有感覺,有感覺。

到了吃飯的時間,我都沒明白他說的到底是什么感。

晚飯以青菜居多,看著滿桌子的綠油油的一盤盤菜,我簡直覺得自己來就逃難來的,比苦行僧還苦行僧。

許是老同學見面,分外眼紅,范建同學不停地往我碗夾菜,直到滿碗都是綠油油的東西,我的臉也開始綠了。

晚飯倒是沒什么特別的,主要是我在車上都吐了,實在餓得難受,一點也沒辜負范建的重望,將碗里的食物基本都消滅了一大半,后來,實在吃不下去了,我又把那剩下的一小半給范建撥了回去,見我對他如此關(guān)心,范建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聽店主那個白女人說,全天二十四小時都可以進溫泉去泡泡,我聽了大喜過望,你問我為什么?呵呵……這不,五天都沒洗澡了。

樓層共有三層,我們女生住在二樓,其余的是男士,住在一樓,除了那對夫妻以外,其他人都是各住各的,我住在二樓的第三間,隔壁分別住著那個女人和那個陰冷的妹妹,那對夫妻跟我們一樣,住在了二樓,范建和那哥哥住在一樓,別看樓層大,房間可不多。

后院便是男女分開的溫泉浴池,范建對男女分開這點頗為不理解,我鄙視地看著他,范建慌亂地解釋,說是他到過日本去,都是男女共浴的。他說到日本的時候,我怎么聽怎么覺得他根本是在向我炫耀和挑釁。

正準備換上有黑白格子相間的浴袍,去洗澡,忽然,一絲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嚇了我一跳,靈力波動似乎正在慢慢變強,好像就在隔壁的隔壁,我拉開門,一箭步?jīng)_了出去,正好與一個人撞在了一起。

“啊……”

“呃……”

對面穿著和服浴袍的女人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是那個妹妹!長發(fā)遮住一半的臉,陰惻惻地盯著我,她的眼睛非常攝人,看人的時候,仿佛可以吸進人的魂魄,我被她看得毛骨悚然,實在受不了了,我剛剛爬起來,她兩眼一翻,咚的一聲,就躺下了。

我頓時愣了。

“你咋了?沒事吧?”

一雙手接過她的肩膀,我抬眼一瞅,正對上一雙懶散含笑的眼睛,是那個妹妹的那個哥哥。

我目瞪口呆,“她……沒事吧?要不要我……”

“不要的,她沒事的。”哥哥輕輕一笑,半睜著眼睛看我,頗帶些勾引的味道,“你不用管她的,去看看隔壁吧。”

當時,我也沒多想,根本不注意到他這句話里面包含的意思,火急火燎地拉開隔壁的拉門,屋子里相對坐著那兩個女生,從桌子上散發(fā)出很強烈的靈氣,只見兩個女生握在一起的手正在桌上的白紙上快速畫著圓圈,簡直快要把紙給劃漏了,兩個女生驚慌地看了我一眼,我大驚,他們玩的正是筆仙這種古怪的東西,忙問:“你們做了什么?”

“沒干什么啊……”

這絕對不尋常,“你們問了什么了?!”

那兩個女生哭喪著臉,“我們……我們就是問問他能把圈畫得多快多圓……”

“……”

“……嗚,怎么還不停啊。”

“……不知道啊……”

我覺得我簡直像個白癡。

默默往后退,背后似乎碰到人了,感覺有東西在拉自己的浴袍的衣擺,我低頭一看,那對夫妻的小孩正仰頭看著我,嘴角露出傻傻的微笑,小孩因為仰頭看我,所以眼白看起來特別的大,看起來有些像是翻白眼,有些詭異。

身后站著那對和藹然的夫妻,“畢小姐要一起同我們?nèi)厝獑幔?rdquo;我正要說話,那小孩拉了拉我的衣角,呵呵笑著,奶聲奶氣地說,“去……去……”

心里徒然生出一股抗拒感來,但我還是點了頭,應了下來。

入夜了,女士溫泉浴池里只進來的四個人,除了我、那個女人和阿姨外,還有那兩個女生中的一個,那女人風情萬種地在男士溫泉浴池外晃了半個多小時,才姍姍來遲地下水,看那身材,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猛然發(fā)現(xiàn),自卑原來是這樣煉成的。

我承認,夜里泡溫泉很容易睡覺,那種舒服的感覺讓人放松,使人昏昏欲睡,過了幾個小時了,一直都沒見那個妹妹和另一個高中女生。

那個高中女生嘟囔著,“不是說一會兒來么,拉屎還那么久?”

我對那筆仙的事一直心有不安,逮個空游到她身邊,“你們玩筆仙?”

“!”她瞥了我一眼,“咋啦?”

“有啥異常嗎?”

“算那個畫圈的事么?”

“……呃,不算。”

“沒有。”女生想了想,慢慢爬上岸去,“不行,我的去找找她!”

我趕忙拉過放在岸上的圍巾也爬了上去,“我跟你去找!”

那女人和那個阿姨閉著眼睛,享受地假寐著,我和那女生虛掩上門簾后,直朝二樓上去,一路上都沒見到店主那個白面女人,也不知道她一天神神叨叨地跟著鼴鼠似的往哪藏?

我倆走在走廊上,路過一間沒人住的空屋子,我好像突然眼花地從門縫里看到一個紅色的東西,一晃而過,女生顯然沒看到,一路往前走,還叫著那女生的名字,剛走過那間屋子,一陣尖銳的貓撓門的聲音自那間屋子的門后響起,我頓時一驚,撓門的聲音雖然只持續(xù)了兩聲,可我和那女生都聽到了,她雷厲風行地站在了面前,我有種不好的感覺,剛想阻止她,誰知,她一把拉開了拉門,緊接著,大聲尖叫起來,曾經(jīng)比姜狐說我難產(chǎn)的聲音都要震人,我心臟猛地一抖,趕忙跑到前面去看,地上趴著一個半截身子的女孩,仿佛被車輪子碾過一樣,血肉模糊,從窗口那邊拖來長長的一條血跡,女生的手完全是紅的,努力地夠著門,又似乎夠不到,我這才想到,原來我剛才見到的紅色東西竟是她的手!

可是,她應該可以將手伸出來,引起人的注意的,可是,看她的位子,手根本夠不到門面,就好像是有東西在后面拖拽著她的身體,不讓我們發(fā)現(xiàn)她!

樓下噼里啪啦地傳來腳步聲,“畢韻……”

“怎么了?怎么了?”

“叫什么啊?”

三個半裸的男人并排擠在狹小的過道里,突然,那個哥哥似乎不小心踩到了范建圍在身下的過長的圍巾,范建跑到我前時,光不哧溜地就被那個大叔給拌倒了,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范建一個猛撲,把我撲在了身底下,我的臉,直接與那具女尸的臉對上,她瞪大驚恐又布滿血絲的雙眼,還有順著頭頂流進五官里的鮮血和嘴里血肉模糊的半截舌頭……

我發(fā)出刺耳的尖叫來。

“啊——”

見到女尸的人,在我?guī)ьI(lǐng)下,全部驚恐地大叫出聲,四下慌亂地亂跑,撞在一起,也不知道我一共挨了多少腳,一時間,整個二樓里,雞飛狗跳地,尖叫聲此起彼伏,絡(luò)繹不絕,煞是熱鬧。

鬧騰到了將午夜,大家才安靜下來,開始慢慢接受現(xiàn)在這種比上完茅坑才發(fā)現(xiàn)沒有手紙了這種更讓人憋屈的情況了,不用說,誰都郁悶到了極點,出來旅游本就是想讓自己有個好心情的,可誰知道,來這一趟,差不多都有心理陰影了。

范建在電話旁一遍一遍地撥打電話號碼,他的樣子看起來很急噪,顯然是一直沒有人接聽,我默默地坐在一邊,腦子中不斷閃現(xiàn)出那具女尸的樣子,她喊不出來,因為口中那小巧的舌頭被人割去了,她不能出去求救,因為,她那看起來雖然粗卻比我長的腿不見了。

過了一會,范建同學泄氣地放下電話,向我這邊走了過來,我看著他,雖然知道結(jié)果是什么,但還忍不住問了出來,“怎么樣?”

他斜了我一眼,“通了,但是警察現(xiàn)在正在掃黃,想報案,明天請早。”

“……你消遣我呢?”

范建大嘆一聲,“本來是在這種地方體驗體驗平民的生活,誰知道遇到這檔事呢?畢韻啊,我發(fā)現(xiàn)了,從我在初中時候跟你稍微有一點接近,我就倒霉不斷,你還記得嗎?有一次上實驗課,咱倆被分到一個組了,那時候你可真是膽忒肥了,居然沒聽明白老師講的是什么呢,就把酒精當成白水加進了燒杯中,把我眉毛都差點燎沒了。”

“……”我怎么不記得有這么一段……

“還有上初二那會兒,你在走廊里跑,把我撞了,結(jié)果,掉出了一包衛(wèi)生巾,我剛揀起想追你去,就看見咱班的幾個女生從廁所里出來,至此后,我從初二到初三一直被當成變態(tài)色情狂……”

“……”呃,有這么一件事么……

“后來,高中分道揚鑣了……”他悶悶地說到這里,突然眼睛一亮,怨恨地看著我迷惑的表情,“你這是什么表情,啊?”

我被他突然這一嗓子給嚇到了,跟言情小說中的女主角一樣,嬌軀重重一震。

“你……你這女人,本來,是我的錯,可是……可是……” 范建突然怨恨地看著我,淚水大有奪眶而出的企圖,“你知道找了你多久嗎?啊?你知不知道,見到你的那一剎那,我要多費勁才能壓抑住內(nèi)心的沖動?可是……你為啥要騙我說你準備要考哈佛?”

“……”我直愣愣地看著他。

這時,一個輕佻不屑的男聲響起,“原來是老相好啊,我說呢……”

我和范建不約而同地惡狠狠地瞪向那個男人,他悻悻地閉上了嘴巴,看著躺在懷里的妹妹,我們這些人都已經(jīng)從二樓轉(zhuǎn)到一樓來住了,誰也不敢再踏上二層了。

“誰沒夢想啊……”我小聲說了一句。

“害得我……害得我……你知道嗎?那幾年我有多努力地去讀書,這輩子都沒那么努力過!可你呢,我上了哈佛了,卻始終沒找到你!”

我也委屈啊,我低聲道:“你……你找我噶哈?。?rdquo;

范建死死地盯著我,“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從再見到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好了,一定要不動聲色,偽裝起來,好讓你也嘗嘗被騙的滋味!”

哥哥風涼地哼了一聲,“愣頭青。”

“……”

“……”

“誰是愣頭青?”范建翻印過來,撲上去,掐住那個哥哥的脖子。

“如果你不是愣頭青,干嘛現(xiàn)在就跟她挑明了?”哥哥呼吸困難,臉色發(fā)青,憋著說出這么一句。

范建一愣,松了手勁,一臉哀傷地道:“我就快死了……”

話音一落,我又是嬌軀重重一震。

“怎……怎么回事?”

“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其實電話接通了,那邊傳來一陣不人不鬼的聲音,說下一個就是我。”范建垂著頭,又道:“我想,再不說出來,大概就沒機會了吧。”

當建這句話說完的時候,一聲短促暴躁的尖叫聲在我們周圍響起,我定睛一看,是那個女人,她喘著粗氣,漂亮的眼眸中盡是恐懼,“我受不了了,晚上沒法睡覺,二樓又不能上去!這回又有人打電話威脅揚言要殺掉我們的任何一個!我要離開這里!”說著,她走到玄關(guān)處,正準備穿上自己的高筒長靴。

“你確定你要離開嗎?”夫妻中的大叔擔憂地道,“外面似乎在下著雨。”

所以說,我討厭雨天,它總會發(fā)生些不好的事情。

哥哥冷哼一聲,“別鬧了你,下山的路有多險多滑,你不是不知道吧?”

那女人咬牙道:“開什么玩笑,這個屋子里藏了個殺人惡魔啊,你們都看到了那女孩的死狀了吧,難道你們想變成她那樣嗎?”

大家都默默無語起來。

“呵,殺人惡魔?你真的以為這是人做的么?”不知何時,那個妹妹已醒了,從他哥哥的腿上坐了起來,露出的一只陰森的眼睛盯著她。

我眼神一閃,她這話的意思……

突然,夫妻里的阿姨嘆了口氣,拉過在一旁玩耍的孩子,“不如這樣吧,電話打不通,這里的氣氛又著實怪異陰森,我們一起走,一起下山去,省得單個走,提心吊膽的,一起走吧。”

這話說到了那女人的心坎里,她巴不得有人陪她一起下山去呢。

收拾收拾,我們幾個人隨便穿上點保暖的,就準備離開了,談起那個女店主,大家都認為她最可疑,所以也就懶得管她在哪里了,那個哥哥走在最前頭,旁邊跟著他的妹妹,當哥哥拉開玄關(guān)的門的時候,大家都站在原地怔住了,幾雙牛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路,這一看可不要緊,我們?nèi)寂矂硬婚_半步了。

“怎么回事?”

范建撓了撓頭,“會館里……有這么大么?”

前面黑漆漆的走廊,土黃色地板一直延伸到盡頭,因為黑洞洞的,所以我們都看不清前面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說,溫泉會館是幾座屋子相連的?

“走到頭,就知道了。”哥哥一聳肩,率先走在了前頭。

是啊,本以為是走到頭就知道了,可是,我們越走越不對勁,仿佛前頭的路還很長,我們好像永遠都走不完一樣,一樣是黑漆漆的一片,望著千篇一律的日式拉門,我轉(zhuǎn)得頭都暈了,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告那個建筑商,理由就是,這座會館的建筑模式是在抄襲嘉年華……

走了半天,我們才走到一個新環(huán)境里,突然,那個高中女生指著一道門,皺眉道:“好奇怪,這門……”

我眼珠一轉(zhuǎn),腦子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忙呵斥她,“別拉門!”

可是,好像又晚了……

門開了,高中女生又是一聲尖叫,我看著那景象再一次紅了眼,大家都是一樣,門里的景象,赫然是二樓里那個血肉模糊的場景,那半截身子趴在地上,女生兩條手臂顯得很無辜地垂在地上,夠著門,很無力蒼白,長發(fā)和血跡糊在一起,再一次見到這場景,那女人和那高中女生又都吐了。

老天,我的生活果然是恐怖片……

“怎么會這樣啊……”

“為什么?為什么啊?!為什么又會走回來了?。?rdquo;

“別吵了!煩死了!”

當我們再一次走回了玄關(guān)處時,大家都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的耐心,每個人都顯得煩躁無比,表現(xiàn)出他們此刻心中唯一感情——焦慮。

此時,靜得可怕,大家互相靠著,不發(fā)一言。

范建的手哆哆嗦嗦地拿上根香煙,接著在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將煙頭含在了嘴里,開始點燃煙嘴,點了半天都沒點著,他恨恨地咒罵了一句,“什么破煙!”接著就要摔,我趕忙阻止他,將煙拿正了遞到他嘴邊,沒想到,我這一舉動,范建同學給了我一個感激的眼神,然后點燃上香煙,用力吸了一口,整個人都環(huán)繞在了煙霧朦朧之中,許是注意到了我近似于“渴望”的眼神,他一愣,將手里的煙遞了過來,我搖搖頭,他又出神地收了回去,我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他又把煙頭送向自己嘴邊,他絲毫未覺,我及時一把搶過,范建看了香煙一眼,又恨恨罵道:“媽的,簡直不是人抽的!”

我默默地把捻滅了,扔在了角落里,然后就看向了別處。

“喂,誰還要抽煙嗎?”范建惡聲惡氣地叫了一聲。

幾個人都默默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許是不習慣被無視,范建噌地從地站了起來,道:“我就不信了!我們還真就走不出去了!”說著,率先走在了前頭,幾個人也不甘心就坐以待斃,也就精力旺盛地跟上了。

只有我知道,我們哪怕走到“精盡人亡”也不可能出去,老套地說,這是遇到那鬼片里用到無聊卻又非常有用的鬼打墻了。

雖然我沒了道術(shù),可還沒患上老年癡呆,不至于連識別能力都沒有。

又走了好長一段路,前面的血腥味混合著一點點尸臭味把我熏醒了,再往前走了幾步,高中女生的尸首又呈現(xiàn)在了我們的面前,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動,只是血跡干涸得更加厲害了,那女人看了,又要吐,被范建果斷地捂住了嘴,結(jié)果終于沒吐出來,因為那女人被堵著嘴,又被迫給咽了回去,那女人是沒吐成,可范建忽略了我,我又吐了……

來來回回走了幾個來回,大截半香煙和女尸這兩個證據(jù)更讓我確定了,我們是陷入了鬼打墻,要不然就是空間扭曲這兩大麻煩的現(xiàn)象中。

第N次見到女尸后,誰也不怕了,大叔和那哥哥還有范建已經(jīng)開始商量著要把女尸放個地方好好安頓一下,免得暴尸地板上,看著怪可憐的……

我們學醫(yī)的,這些東西,看多了也就習慣了,記得剛上學那會兒,醫(yī)學院的校長想出了一條鍛煉膽量的餿主意,解剖課的前一天要學生們單獨與尸體呆一整個晚上,能熬過來,就成醫(yī)學系的名人了!

能熬過來的,整個系里,確實沒幾個人,想起那個時候,心里就感觸甚多啊,熬不過來的人,被學生們看作同胞,熬過去的人,被學生們看作是變態(tài)怪胎,而導師們卻把怪胎當個寶兒,于是,我在寶兒與怪胎之間,掙扎了一年之多,這一科,我自認,學得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磕銈儐栁以趺窗具^來的?

簡單啊,主要是克制。

當然了,要你對著一個尸體大眼對小眼的瞅上一宿,不用說,絕對發(fā)瘋,當時,我也不敢睡,所以對著尸體開始講話,重復重復地講,將到困了,睡覺,天亮了,才回到寢室好好梳洗了一番,不過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就出了點小紕漏,聽說,昨天有個來找我一同守夜的男生剛到就被我嚇跑了,第二天,很郁悶地對同學們說,畢韻被鬼附身了,我在門后看見她很深情地對著尸體講話。

汗,那個時候我哪有深情?

這個男生是故意造謠,至此后,該男生越是躲著我,我越是故意跑到他寢室去,還專挑晚上去,搞得這個男生很哀怨地求我,不要再騷擾他了,他說他錯了,我說錯了能行嗎?結(jié)果,依舊我行我素,后來,該男生終于受不了了,申請了回家里住。

說了這么多,還是得回到膽子的問題上,相對我來說,看多了,就不覺得怕了,但是心里潛意識地知道,這里的死人絕對是非正常死亡,對著面目怨氣的尸體來說,可怕的是,并不是她猙獰的面目,而是她那可怕又可悲的怨氣。

老師經(jīng)常把我當成他們的知己,一臉欣慰地說,也唯有你,才理解我們。

我激動地點頭……

呃,吐個先……

言歸正傳,話說大家都休息得夠了,女尸也被幾個人一起抬到了柜子里去,大家決定先回玄關(guān)處,經(jīng)過慎重的商量與抉擇后,大家一致認為……還是坐以待斃吧!

大家繼續(xù)向前走,我和范建在后面壓底,而那兄妹是打先鋒的,其余的人就在中間受到我們的保護著,其實,連我自己都自身難保的說,可沒辦法,英雄主義在小宇宙中作祟啊。

突然,兄妹一停,前面的幾人也停了下來。

“怎么了?”

哥哥回過頭來,很曖昧又帶著一絲譏誚地笑了起,“現(xiàn)在前面又出現(xiàn)了一條新路,我們怎么走?大家要不要商量商量?”話音剛落,除了我以外,大家全都愣了,按照道理來說,這種鬼打墻的情況,會突然出現(xiàn)通向另一空間的路也是可能的,有可能會有更大的陷阱等著我們,也可能是出路,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是生是死……

黑洞洞的走廊里出現(xiàn)了兩條同樣黑漆漆的走廊,一左一右,卻是相同的走廊。

嗓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噎住了一樣,很不舒服。

“怎么樣?走哪邊?”哥哥笑得曖昧。

我咬了咬牙,“你決定吧,你說走哪邊好?”

那個哥哥嘿嘿一樂,白皙的手指指向右邊的走廊,“左邊我記得,是回到一樓接待大廳玄關(guān)的地方,這一條嘛……呵,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走這一條,既然憑空出現(xiàn)了這樣一條路,說明我們不走也得走,走回一樓去,不過是重復我們剛才的路程,說到底,還是得走這條路,既然它出現(xiàn)了,就一定不是無用的,所以,我會走一條,說不定,前方就是活路呢?”

我覺得有理,走左邊,是逃避,走右邊,是面對,不論哪一條,都是非常的危險的,算了,聽他這一次吧。

雖然,這個男人,長了一張很不值得信任的臉。

好吧,我承認,他長得是很好看,但是就是略顯輕浮了些,讓人郁悶的是,到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他們兄妹倆的名字,好吧,我再次承認,我只是很想知道,那個哥哥的名字。

我知道現(xiàn)在搭訕問名字,一定很不是場合,說不定還會被此刻焦躁不安的眾人圍毆……

越朝前越悶,整層走廊里靜悄悄的,只有我們一行人的腳步聲回蕩在空蕩蕩的走廊里,溫泉會館說干凈也不干凈,說它干凈是因為我的陰陽眼連一個不明物體都沒見到,明這里很“干凈”,但是,讓我煩惱的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你們描述,你們應該要理解我要說的意思吧?

好吧,你說你不理解,那我就耐心點解釋給你聽,這么說吧,這種情況很糟糕,相比之下,我寧愿這里魑魅魍魎橫行,也不愿意這樣的死寂,大家都應該玩過游戲吧,前面怪很多,越接近結(jié)局,怪越少,直到一個都不見,沒錯,因為這是你們即將要遇見終極大BOSS的征兆。

我一直都很堅信自己很幸運,然而,這一次可沒底了,每往前走一步,心里的慌張就越強,陰冷的氣息越來越重,突然,范建一把抓住我顫抖的左手,他朝我投來一個安心的眼神,我哆哆嗦嗦地朝他抱以一個無比感激的微笑。

“你怎么知道我手冷?”

“……”

“因為我善解人意嘛!” 怎么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呃?

我突然哀傷無比說:“你說,我們會不會死?”

范建一怔,隨即目光漸漸轉(zhuǎn)柔,輕攬過我的肩膀,低聲道:“不會,我們會活下去的,一定會,你要相信我,畢韻,等我們出去了,你愿不愿意……”還沒等他說完,我微微一愣,因為我仿佛聽到了空氣中,傳來有人磨牙的聲音,而且磨得很響,頗有些咬牙切齒,我連忙打斷他,“你有沒有聽到有人磨牙的聲音?”

范建一皺眉,仔細聽了聽,然后郁悶地道:“沒有啊,你聽錯了吧?我是想跟你說……”

“后面的兩個,快跟上!”走在最前面的哥哥突然回頭一聲吼,范建的話又被打斷了,我一看,我們拉了不少,忙拉著范建快步跟上,他恨恨地瞪了前邊的哥哥一眼,側(cè)過頭,想要繼續(xù)說,“畢韻啊,其實我想跟你說……”

“范建,你聽,真的有磨牙的聲音!”

“沒有啊,畢韻,你聽我說啊,其實我對你……”

“后的兩個,快點走啊,磨磨蹭蹭的,想死在這兒嗎?”

“畢韻,我是真的……”

“你不可能沒聽見啊,真有人在磨牙啊,怎么可能沒聽見呢……”

“畢韻,我求求你了,聽我說好嗎?”

我瞥了一眼堅持不懈的范建,搞不明白他想說什么話,居然這么執(zhí)著,一邊走一邊道:“行,給你十秒鐘,快說!”前面的人逐漸走到了盡頭了,緊前面出現(xiàn)了一道白色櫻花圖案的拉門,拉門緊閉,不知道里面藏著什么,隱約能聽見房間里似乎有什么東西碰撞的聲音,很輕,卻又無比清晰地敲打在我們每個人的心尖上。

范建雙手把住我的肩,好像是要防止我再打岔,黑瞳緊緊絞住了我的雙瞳,無比認真地開口,“畢韻,如果我們能夠活下來,你愿不愿意……”說到此處,我清楚地聽見前面的幾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側(cè)頭一看,拉門已經(jīng)被那個哥哥毫無顧忌地打開了,緊接著,我對他的膽肥,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畢韻,你有在聽嗎……”

我掙脫開他的手,“抱歉,一會兒再說!”

范建在后面哀怨地叫,“喂……”

當我看到里面的情況時,哪還有心思聽他在后面叫個什么東西啊,直接就想要昏倒,可惜的是我的敏感神經(jīng)太粗了,瞪大眼睛看著穿著純白和服的女店主仿佛一條破布一樣掛在房梁上,白皙的脖子被抻得老長,舌頭抵著嘴唇和牙齒,欲出又未出,精致的發(fā)髻沒有絲毫的散亂,瞪大雙目表現(xiàn)出她的驚恐,兩肩無力地垂下,搖搖晃晃,整個身子也貼在旁邊的古樸大柜子上搖擺不停,纖細的腳踝不時撞擊著柜子,發(fā)出很輕的咚咚聲,原來我們剛才聽到的咚咚聲,就是她的腳撞擊柜子的聲音,衣角微動,那下看的雙眼瞪著我們這一行人,仿佛帶著嘲諷的味道。

這詭異無的畫面直接刺激我的大腦皮層,使我越來越清醒,張大嘴巴,聽覺都仿佛被隔離了,靜得很,我看見范建一臉哀怨的怒容,沖上來朝我說著什么,我的嘴角不停抽搐,好半天才恢復了聽覺,雜音又涌進了腦子中。

“你剛才說什么?”

范建本是瞪大眼睛一臉認真,聽我的話后,又垮了,這一次,垮得很徹底,他悶悶地說,“當我什么都沒說……”

我鄙視地丟給他一句‘精神病’。

范建一臉要哭出來地看著我,失魂落魄地看著女店主的尸體,除了郁悶,就是郁悶,絲毫沒有一點驚恐與詫異,我實在想不出他遭遇了什么事,讓他連這種情況也開始無視了。

“怎么會這樣?”那女人驚叫著,“兇手難道不是店主嗎?”

高中女生抓著自己的頭發(fā),開始啜泣,“不會的,騙人的,女店主都死了,那兇手會是誰呢?”

大叔見大家都亂了陣腳,忍不住出聲安撫道:“別慌別慌,一定還有別人的,一定有辦法出去的。”

阿姨緊緊抱著自己的兒子,捂著孩子的眼睛,不讓他看這一幕,自己也撇開了臉。

“現(xiàn)在……怎么辦?”范建問出了關(guān)鍵性的問題。

哥哥纖指一指對面,狹長的丹鳳眼一挑,“喏,對面有門的,還有路,我們繼續(xù)向前走。”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別抱太大希望。”

估計大家這輩子也沒過這么多的尸體,而且各個死狀恐怖,每個人的理智差不多都在這樣沒有盡頭的走廊下被慢慢磨沒了,剩下的,只有求生的欲望與無邊的恐懼。

忽略了一個問題,想要進門,就必須要越過女店主的尸體,幾個女生抱在一起走,閉著眼快步走了過去,看著女店主仍在搖晃的尸首,沒有人敢去扶一把使她靜下來,忍住心里毛毛的感覺強行跑了過去

老樣子,范建與我殿后,感覺女店主的尸體在搖晃,連我都感覺毛毛的,我倆走過的時候,范建突然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問我們,我們要不要也把她給安頓一下?

這句話說完,他就遭到了我們大家的一頓暴打。

幾分鐘后,范建鼻青臉腫地走在我后面,寂靜的空氣中回蕩著幽幽的嘆息聲,仿佛就在我的身后,近在耳側(cè),難道是范建?

我回頭看了一眼比小白兔還乖的范建,立刻否定了這個猜測。

幾個人在前面默默的走著,誰也沒心情再說話了,這種不好的感覺簡直要把人逼瘋了,空蕩蕩而又不算大的走廊里響著腳步聲,我分辨不出這腳步聲究竟誰是誰的,讓人感到無趣的是,從女店主上吊的房間穿過后面的拉門后,我們又走上了老路,走了一個走廊,剛拐個角,就又回到了一層樓玄關(guān)處……

沒有意外,如果真能出去了,那才叫意外。

“不走了,我好累……”那女人不滿地叫了一聲,然后便挑了塊墊子,率先坐了下來,范建顯然還記著剛才大家都打過他的仇,非常有底氣地說道:“那怎么?我們還得找出路?”

那女人冷笑道:“走了幾回了,次次都會回到這里,我們還是乖乖等著,打電話,等警察來好了!這樣瞎亂走,除了回到這里,一遍遍浪費體力,還有什么用處?”

范建哼了一聲,“哼,平民的想法……”

“你……”

“夠了,”兄妹中的哥哥淡淡地打斷他們的針鋒相對,也同樣靠在了墻上坐了下來,“她說得對,我們不能再走了,每個人都很累了,這種情況,即使多走幾遍,也是一樣的,還是等待吧。”

聽了這話,我也泄氣了,認命地坐在了地上,范建見到我的樣子,也乖乖地坐了下來,我倆的背靠在了一起,相抵而坐,不知道為什么,這個時候,我竟然想起來一段話,一段我曾經(jīng)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的話,用在現(xiàn)在,真是特別應景:再過幾十年,我們來相會,送到火葬場啊,全部燒成灰,你一堆呀我一堆,誰也不認識誰,全部送到農(nóng)村地啊,做化肥呀做化肥……

想起這一句,自己全身又打了個寒顫。

腎上腺開始啟動,我的臉色瞬間鐵青了起來,看了看這個死寂的氣氛,權(quán)衡利弊了一下,終于決定……

于是,我拿自己腦袋猛地向后一磕,范建慘叫一聲,捂著后腦哀怨地瞪著我,惡聲惡氣地說,“叫我干嘛?”

撒尿啊……“我想去洗手間。”

“那就去???撞我后腦勺干什么?”范建可憐兮兮地摸了摸,但是卻已經(jīng)站了起來,我心下感動不已,對著他的手腕就吭噌下去一口,印了個大大的手表……

“那個……你們還回來嗎?”高中女生怯怯地問我,她看了一眼身邊為數(shù)不多的人,那眼神就好像我倆這一去,就要慷慨赴死,再也回不來了一樣。

這叫什么話啊,可氣死我了……

范建拉了拉我,冷冷道:“我倆不回來打算在廁所過夜!”說完,推著我走進了走廊里,前邊亮著一點微弱的黃色亮光的是廁所,來來回回路過好幾回了,什么事也沒有,我也不那么在意了,畢竟有范建跟著我,唉,這些事趕的,都在我毫無用處的時候發(fā)生了……

范建說在門口等我,有什么事,就叫他一聲,我聽了這話心中一軟,發(fā)現(xiàn)這個富家貴公子也不是個討厭的人,帶著激動又感激的心情,有一步一步朝女廁所里走去,范建還在后面叮囑了我最后一句:遇到什么,千萬要叫我,不然,我可怎么跑啊……

理智告訴我,他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不是男人,一定不是男人……

小小的廁所間里,僅有一盞掛在水池鏡子上的暖色黃燈,水池打掃得很干凈,沒有多少水跡,廁所里,有四個內(nèi)間,我隨手打開了從左數(shù)的第二個,剛剛要脫褲子蹲下,發(fā)現(xiàn)隔壁一聲輕微的響聲,不知道是什么動靜,我心里咚地敲了一聲,慢慢蹲了下去,側(cè)著頭看著我右邊的廁所間,因為腳底沒有隔板,所以我只要低下點頭,就能看到隔壁間究竟有沒有人。

小心地探了探頭,如我所料,隔壁沒有人,同樣,廁所的蹲坑邊,連一個腳印都沒有,其實鬼故事里,都是這么講的,明明聽見有動靜,他愣是見不到一個鬼影!我恨透這種情節(jié)了!

又是正想脫褲子,剛解開一個扣,在廁所蹲坑前面的下水眼里,慢慢涌出來好多的水,呃,或許該稱之為是血……

呃,可惡心死我了,在廁所里的血,除了經(jīng)血,我想不出別的血來了……

難產(chǎn)大出血也沒這么多啊,默默地想著,當作沒看見,默默地脫下褲子,我開始方便,不顧及在廁所坑里,要涌出來的經(jīng)血,我依舊在添油加醋著……

眼看那些血水要涌上來了,提上褲子,我惟恐弄臟自己潔白的旅游,趕忙跳到了一邊,拉門就想沖出去,可是,怪事又發(fā)生了,拉了一下,沒拉開,我的手心開始冒汗,難道是……想象著那些骯臟夾雜著我的“油醋”的經(jīng)血侵透過我的旅游鞋時,我的喉嚨就一陣翻騰。

情急之下,我一腳踹了過去,意外的是,這一踹,門開了,可是,我可慘了,一個劈叉,橫在地上,愣了半晌,我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我怎么忘了,廁所門應該是推開的。

哎喲我的媽呀,可疼死我了……

捂著盆骨和褲襠,我又鍥而不舍地爬了起來,沖到水池邊去洗手,打開水龍頭,好狗血的劇情又來了,這次的水又換成了血,好吧,我承認,咱國家的人再多,這血也不能像自來水似的,嘩嘩地流吧……

想起師傅曾經(jīng)說過,這種情況下,多半是幻覺作祟,是那些臟東西干擾了你的視神經(jīng),使你可以看見那些幻覺,產(chǎn)生恐懼,例如些絕對是水,但在我看起來,就是血的水……(好別口)

咬咬牙,我把手伸了過去,用“血”沖洗著手,但似乎效果不好,越洗越粘啊。

咒罵啊咒罵,如果我有道術(shù),還讓你牽著鼻子走?

哼哼著小曲,我往鏡子里看了一眼,呼了口氣,沒什么東西,只有水龍頭里濺在我臉上看似是血,其實是水的痕跡,雖然很猙獰,很不美觀,但一想到只有我自己能看到,也就釋然了,正想關(guān)水龍頭,突然,瞄到一白色的東西在我的腿上,我盯著鏡子仔細一瞧,一只蒼白的小手,緊緊抓著我的右褲腿,印出一圈的暗色水漬……

許是以前活太囂張了,膽子也養(yǎng)肥了,我想,這抓一下,就抓一下吧,恩,沒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我似乎忘了,現(xiàn)在的性格與實力是成反比的……

以為是幻覺,閉上眼睛,再看鏡子里,那只白色的小手仍舊即緊抓著我的褲子,默默地看了半晌,我意外的沒有出聲,而是把手上的水跡往衣服上噌了噌,怕嗓子發(fā)啞,恩哼的清咳了兩聲,輕吁了口氣,氣灌山河……

“范建——”

門外頓時傳來一陣噼里啪啦地動靜,有水桶倒地的聲音,拖把倒下的聲音,不明物體撞在門上的聲音……

門上有輕微的響聲,然后是擰把手的聲音,我看著門上把手上下劃著,就是打不開門,覺得右腿在慢慢僵硬,我艱難地邁步,打算蹭到門邊,誰知,我剛欲把手伸出去放在把手上,一只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手,先一步覆蓋住門把手,險些碰到那只手,我大叫一聲,與此同時,門猛地被人撞開了,我瞪大眼睛,看著那扇門直朝我的臉呼來……

“唔……”

“畢韻!”范建踏進來,焦急加擔憂地叫著我的名字,我捂著鼻子,感覺鼻子里熱乎乎的往外涌著不明的液體,吐字不清地呻吟著叫他,范建把目光定在了我的臉上,眼神一時復雜萬分,閃過許多感情,愣愣地看著我。

我忍著疼抬起眼來,意外地范建的眼眶紅了,眼角閃過一抹晶瑩,他啞著嗓子,發(fā)出不規(guī)則的音調(diào),沒想到這個小子還挺關(guān)心我的,看他快要哭了,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他好了。

剛伸出手去想讓他搭我一把手,誰知道,范建失去焦距的目光慢慢聚攏,驚險萬分地看著我伸過來的手,尖叫著掉頭就跑。

我愣在原地,隱約還聽見外面?zhèn)鱽韮蓚€字,“鬼呀——”

許久過后,我才明白,這個賤男是真的跑了……

低頭看了一眼,右褲上只有一個小小的暗色手印,再無其他的東西了,廁所里的液體也慢慢溢了出來,順著臺階,慢慢地流到了我這邊,我的腳頓時抽搐了一下,抹了把鼻血拉開門就跑出了廁所。

走廊的兩端仍舊黑洞洞的,范建會不會已經(jīng)回一樓大廳了?雖然這么想,但我還是叫了兩聲范建的名字,意料之中的事,沒有人回答,過長的走廊里只有我的聲音在回蕩,哦,不,還有一個若有若無的嘆息聲,分不清是誰的聲音,總之,不會是人的。

往左走,越往前走,越看見了亮光,是大廳的亮光,我快步跑過去,可是越跑越不對勁,大廳里,靜得可怕,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的任何聲音,甚至,我只聽到天棚的風扇乎乎地轉(zhuǎn)著的聲音,以及日光燈因為年久而發(fā)出的嗡嗡聲。

“喂!”我手扶著拉門,眼睛掃過整個大廳,“人呢……”

偌大的大廳里,一個人影都沒有,不時有風扇中吹來的小風吹起我的頭發(fā)絲,日光燈明晃晃的,我瞇起了眼睛,四處散落的墊子是他們曾經(jīng)坐過的,可是,不可能人都走了???他們還能去哪呢?

桌子上放著一盒精裝的香煙,我拿出一根來,發(fā)現(xiàn)這盒香煙的牌子就是那個哥哥抽的牌子,連煙都沒有拿走,說明是走得匆忙,還是故意留下的?

想了想,我決定把煙盒帶走,這盒煙的樣子,應該不會太便宜,揣進兜里后,一種做賊快感,油然而生,如果我不是陰陽師的話,說不定,我就會考慮干這么有前途的職業(yè)了。

日光燈忽然閃了閃,轉(zhuǎn)動著的風扇搖搖欲墜,我仰頭咽了口吐沫,快速撤離。

當我再次跑進走廊的時候,清楚地聽到大廳里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后頭看見,日光燈猛然破碎,風扇像是血滴子一樣,削了下來,砍在了桌子上,深深沒入其中……

看到了這么驚心動魄的一幕,我把手放到了脖子上,覺得,這腦袋與我的身份面臨著一場生死離別的重大考驗,想要我的小命,也并非什么難事。

懊惱啊懊惱……

不得不說,現(xiàn)在剩下我一個人了,讓我繞著整層樓來回的跑,還真是一個巨大的考驗,二樓有斷腿的尸首,三樓有上吊的女店主,現(xiàn)在想想,只有一樓還比較干凈些,希望所有人都能有我這么想,都在一樓的某一處聚堆,不過,我可不希望,是一堆尸體……

“滴答……滴答……滴答答……答答答……哦耶……”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音樂彩鈴從我的口袋中傳出,并且非常應景,如果不是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說不定,我自己都會以為我在拍鬼片,而片場就是這座溫泉會館。

掏出手機,上面的信號只有一格,而手機的彩屏上顯示著一個號碼,號碼上面有一個名字——范建。

這個手機號碼是我們在做火車的時候交換的,本以為在這個封閉的空間里,是沒有任何的信號的,可誰想得到,他居然打得過來,我趕緊按下通話鍵,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你跑哪里去了?大廳里的人怎么都不見了?你個賤男,別讓我看到,否則見你一次,打一次!”

等我罵完,電話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一些聲音,不是他說的斷斷續(xù)續(xù),而是手機的信號時有時無,“畢……快……跑……小……心……人……”然后,是一陣冰冷的嘟嘟聲……

我的手心不住地冒汗,難道他真的遭遇危險了,沒有再按下?lián)芡ㄦI,因為一般情況下,再打過去通?;仃P(guān)機,我太了解這種劇情了,了解到,看一般的鬼片,都能猜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些什么事情。

小心人?人什么?是任,還是人,或者是仁?

希望他不是大舌頭……

朝前再走一個拐彎,就是溫泉浴池了,會不會有人在那里呢?升起這個念頭時,我還訕笑呢,誰會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泡溫泉呢。

“呵呵……嘻嘻……嘻嘻……哦呵呵……”

“哈哈哈……嘻嘻嘻嘻……”

嬉笑聲?我頓了頓,開始狐疑起來,難道在溫泉浴池里,真的有人嗎?

雙手迫不及待地放在了拉門的門把上,剛欲拉開,笑聲嘎然而止,只留下一片的死寂,我渾身一顫,手僵硬住了。

拉開,有兩種結(jié)果,危險與……不危險。

呃,當然了,希望是沒有危險,但,事情顯然不會那么簡單。

也罷,這次要再看見尸體,不會再吃驚了吧,好歹,我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

輕輕拉開了一條縫隙,浴室內(nèi)的情況,透過縫隙,一覽無余,很不幸的是,我又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女人全身赤裸裸地躺在池子中央,漂浮在水面上,黑黃交雜的頭發(fā)散落在水面上,那女人睜著眼睛,張大嫣紅的唇,此刻的她,沒有那樣美,有著更多的是,另人恐懼的猙獰面容,來旅行的人,一個接一個死去了,不知道,這死亡何時才會降臨我的身上。

我垂低頭,不料,突然,一只冰冷的物體抓上了我的手腕,一股異又熟悉的味道頓時侵入了我的鼻翼間,我一定有在哪聞過這個味道,來不及多想,那個物體拉起我的手腕,就朝左邊跑去,我沒有反抗,因為,我似乎知道了這個拉我的東西是什么。

我只是問,“你是什么時候跟來的?”

他頭也沒回,幽幽地道:“一直。”

天啊,他從我出了家門,就一直跟著我到了這里?!

跑了兩個過道,我才甩他冰冷無溫度的手,抱怨道:“你拉我跑那么快做什么?”

他輕輕回過頭來,仿佛帶起了一陣冷風,映入我眼中的是哥舒那張艷麗如歌的容顏,“對了,你怎么知道是我呢?難道說,韻郎,你已經(jīng)開始了解我了?”

從來不知道,古代人也很自戀,我橫眉冷對,“既然你很早就跟著我了,我在廁所里遇見了怪事,你怎么不出現(xiàn)救我?”

他輕輕瞥開眼,回答道:“剛才如果我不拉你你就死定了,難道你沒有發(fā)現(xiàn)從天棚頂上順下來的一條繩套嗎?那是勾你頭顱的套子,如果你被勾住了,你就會像三樓的那個女人一樣吊在天棚頂上搖晃著……”

我再次摸了摸長在脖子上的腦袋,第二次覺得這腦袋與我挺有緣分的,我想了想,說道:“你身上的味道是尸臭和花香的味道,你的品位這么特別,我又怎么猜不出來是你呢?”

“我沒救你,是覺得你可以解決,所以,就沒有貿(mào)然出手,況且那個時候,還有另一個男人在,我不方便出現(xiàn)……”

……

……

對話,在我倆的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方式中結(jié)束了,不過,有問有答的,我覺得挺完美的,雖然語句的順序在他的心虛逃避中有點錯亂,但總算有問有答,有頭有尾,我覺得很好,沒啥值得挑剔的。

“哥舒,你怎么看這里的?”

哥舒四處看了看,幽幽道:“時,我就查過了,這里的風水本是極好,可是,過了這么多年,風水又驟變,變成了魑魅鬼怪的修煉之地,以后山尤為嚴重,這座溫泉會館收集的地縛靈,怨氣越大,則地界越險惡,后山,有極其強大的靈力存在,我……我不敢保證,但是,相信我,這一切的事情,都與后山的東西,脫不了干系。”

我覺得自己的情況很糟,一方面又處于極弱的狀態(tài),不過,估計就算我是全力不減,也根本妨礙不了什么事,我說……這叫什么事啊……

哥舒似乎看出了我的擔憂,冷哼一聲,“有我在,它們想要你的命,并非很容易。”我聽了,當即感激得不得了,豪氣壯志地點著頭,他這幾百年的鬼,好歹也不是白當?shù)?,敬佩感,頓時由然而生,而哥舒卻瞥開眼,又繼續(xù)說道:“當然了,也并不是什么難事。”說完,自顧自地走了,他一句,成功地讓我嘗到了從天堂跌至地獄的滋味。

后來,我這么一個女人與他那一個不男不女的鬼同路了,雖然哥舒是幾百年的鬼了,可聽他描述自己的經(jīng)歷過的過程,我隱約能猜得到,他是被鎮(zhèn)壓起來的,但可能當時與他一同被鎮(zhèn)壓的人還有方然吧,現(xiàn)在想一想,很有這個可能,方然與哥舒其實都是一個性質(zhì)的鬼怪,只是方然更具戾氣。

剛死就被鎮(zhèn)壓住了,從沒見過這么倒霉的鬼,做鬼做到他這個份上,也算鬼界一大奇跡吧……

一直以來,我都不愿意稱這個死鬼為她,雖然我們第一次見面,哥舒是新娘妝出現(xiàn),還是半夜,險些把我嚇了個半死,被那只狐貍精打走后,又以可以與那只狐貍精相互媲美的容貌出現(xiàn)在我面前,并告訴我,他可以一直保持著男人的樣子,只要我這個“韻郎”的前世喜歡。

唉,打散人家美好幻想覺,是要被馬踢的。

呃,扯遠了,至于我為什么不想叫哥舒為“她”,原因很簡單,恩……本人不想讓一個女鬼對我搞GL。

哥舒青白的臉孔在夜里看,有些恐怖,眼睛亮得嚇人,跟閃光燈似的在后面盯著我,他一直走在我的身后,不,是幽幽地飄著,雖然我反對,但是人家說,走路很累,讓我窘的是,他盯得我脊背發(fā)涼,我居然還理解了他,后來,仔細想了想,呃,鬼……也會累嗎?

“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

哭聲?我與哥舒那雙秀美的桃花眼相視一眼,順著哭聲朝前走,身邊有個死鬼在,膽子也壯了,而我根本忘了,他是個菜鳥級的鬼物……

意外的是,在拐角的角落里,我們發(fā)現(xiàn)了那對夫婦的小孩,小孩嚶嚶地哭泣著,蹲在角落里,不知道這對夫婦這么寶貝這小孩,怎么還能把孩子給弄丟了,哥舒立刻從飄的,換成走的,在后面如一道影子一般默默地跟著我。

我站在小孩的面前,輕輕彎下腰,“小朋友……”

小孩停止了哭泣,用眼白看了我一眼,又低頭哭了起來,我吸了口冷氣,發(fā)現(xiàn)真是不能與這小孩說話,總感覺這小孩這朝我翻白眼,而且不是一次兩次了!

如果不是看他哭得那么慘,我真想揍他一頓!

話是這么說,但是,欺負小孩一向不是我的作風,長大后,就更不敢有這種想法了,幼兒園的時候,老娘就把我的這種暴虐的想法扼殺在了搖籃里,言語懇切地教育我,欺負人是不對的,尤其是不能挑大個的。

天知道我小時候是咋長的,比別的同齡孩子小一圈,基本班里的小朋友個頭都比我大一圈,這種情況,直接導致了老娘的《欺負小人論》被我抨擊,到了小學,個頭才噌噌往上躥,到了大學,才長到了一米六五,挺大眾的身高。

話又說回來了,長這么大了,這種小孩與小孩之間的矛盾,也漸漸沒有了,如果還存在的話,我就該回爐了。

哥舒看著正在哭泣的小男孩,皺了皺好看的眉毛,“我想,你的表情是不是該溫柔些呢?”

溫柔些……我挑了挑眉,圣母嗎?

甭說了,這我拿手。

“容我調(diào)整一下圣母的表情。”我淡定地說道,盡量把表情調(diào)整到悲天憫人的模式,臨了還羽化了一下,才滿意地朝小男孩笑道:“姐姐帶你去找爸爸媽媽好嗎?”

小男孩抬眼看了我一眼,喃喃道:“爸爸……媽媽……爸爸媽媽……嗚嗚……嗚……不要……我不要……”

哥舒再次皺了皺眉,“是不是你的臉嚇到他了?再溫柔一些吧。”

還圣母?剛才說完那句話,我都快嘔吐出來了!

我再次挑了挑眉,“得,那行,你來啊,你這張臉美的經(jīng)典,你去哄!”

哥舒恍惚地摸了摸自己青白卻又粉嫩的臉頰,搖了搖頭,頗有些埋怨地說,“還是你這副女人臉更有用些,我這副樣子……就算了吧。”

噢,這話我聽明白了,他是在埋怨我不讓他以女人臉出現(xiàn),生生扭曲了他的性別,但是,大哥……呃,大姐,你是自愿的吧?

“哼,那你女人的臉是什么樣子的?”鄙視的語氣。

說實話,我還真沒見過那張紅蓋頭下的容顏究竟生得是何等的姿色,根據(jù)“包住的東西是見不得人,不好看”的定論來看,那蓋頭下的臉,一定不好看,恩,至少沒我好看。

哥舒用那雙顧盼生輝的美目掃了我一眼,嘴角擒著笑意,“你終于對我以前的容貌感興趣了?”

開玩笑,怎么會?“是啊,是啊,變回來,我看看?”

哥舒一撫耳邊的秀發(fā),“你覺不覺得,我現(xiàn)在的容貌很像女人?”

恩,確實很妖冶。

見到點頭,哥舒繼續(xù)道:“那就行了,我那張女人的臉,就是長這個樣子的,不過,現(xiàn)在的臉,較之以前,多了分邪氣和妖氣,大概因為我不是人的緣故吧?韻郎,你怎么了?干嘛不說話?”

我默默地瞅了他這張妖冶美麗的臉一眼,“我們扯遠了,還是談?wù)勥@孩子吧。”

哥舒萬分鄙視地看了我一眼,接著,蹲下身子去,很柔和地詢問,“小朋友,你愿意跟我們一起走么?”

哼,他能聽你這個男人的話,才怪。

小男孩咧開了嘴角,“好。”說著,牽過了哥舒伸過去的左手,乖巧地依偎在哥舒的身邊,輕輕地叫道:“哥哥……哥哥……”

哥舒看向我,純真無辜的眼神中帶著挑釁的得意。

我需要冷靜……

我們?nèi)⑴抛撸以谧筮?,小男孩在中間,他在右邊,我對這個順序和模式感到別扭,果然,死鬼美目流轉(zhuǎn),如桃花般絢爛,“韻,你說,咱們這么走,像不像是夫妻?”

我不屑一哼,“誰是夫?誰是妻?。空l跟你是夫妻?”

他嫣然一笑,“當然你是夫,我是妻啊,看,連小孩都有了。”

“……”

“韻郎?”

“老子是女人!”我一著急就暴粗口,剛吼出,誰知,哥舒臉色一變,一把攬過我的腰,我的鼻子直接撞在了他的前胸上,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如果他變回女兒身,該多好……

“噓……”從薄唇中吐著冷氣噴在我的脖子上,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明明是那么曖昧的動作,偏偏在他做來,會讓我感到毛骨悚然,天吶,我們上輩子果然是沒緣分……

小男孩在哥舒的旁邊,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倆,咯咯直笑,我朝小男孩也做了個“噓”的手勢,“噓……”

“噓……”小男孩同樣朝我做了一個,然后就跟弱質(zhì)兒童一樣,不停地噓來噓去,不到一會兒,我就又感覺想上廁所了。

靜下來,我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那種聲音很像被掐著脖子的雞,又像什么東西的掙扎聲,我奇怪地看著哥舒,不同的是,他換了一副表情,有些陰冷,指了指前面的第三個房間,帶著我們倆慢慢蹭了過去,我躲在門,從門后悄悄探出頭去……

一副詭異的畫面險些讓我叫出聲來,只見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孩子整個人被吊在天棚頂上,女孩拼命地掙扎,放大的瞳孔看上去猙獰恐怖,她的手腳還在不停地亂踢,雙手把著脖子上套著的繩子,嘴里發(fā)出已經(jīng)變了聲的音調(diào),正是那個女高中生,看到這一幕,我完全愣住了,思考不能,只能愣愣地看著,連出去喊“咔”的行為,都忘記了。

哥舒緊緊拉著我,似乎惟恐我一個腦充血,沖出去。

順著那條繞過房梁的麻繩,我看見了兩張猙獰蒼白的臉孔,那一男一女緊緊拉著繩子的一端,嘴角還掛著興奮的微笑,終于,女高中生漸漸的停止了掙扎了,就如同女店主一樣,雙手垂下,無力地掛在了房間的中央,微睜著的雙眼布滿了血絲,舌頭吐出大半截來。

我不知道該如何描述這一場景,那個女高中生已經(jīng)死了,是被對本來很和藹的夫妻給勒死的,勒死高中女生的那種興奮瘋狂的表情至今還閃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的爹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舒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快走。”

我用力點了點頭,然后躡手躡腳地向后退,一般在這個時候,電影或者電視劇的主人公都會不小心碰到什么東西引起了兇手的注意,所以,我惟恐出現(xiàn)這么狗血的情節(jié),邊走邊小心地看看后面有什么東西妨礙沒有,這可算是萬事小心謹慎……

“媽媽……”

我心里猛地一震,天吶,我怎么把這個小男孩是他們兒子的事給忘記了?

小男孩站在原地,呵呵地笑著,沒有回頭看我們一眼。

門內(nèi),傳來那對夫妻的聲音,“我的孩子……”

“媽媽爸爸……”

“孩子,快進來啊,怎么那么愛亂跑呢……”

“是姐姐哥哥把我送回來的。” 小男孩歪了歪頭脖子僵硬地轉(zhuǎn)了過來,朝我與哥舒露齒一笑,“姐姐……哥哥?”

我死死地瞪著那小男孩和那個房間的門口,果然,屋子里的人似乎一頓,然后漸漸朝門口走來,我頓時屏這呼息,但是身體完全僵硬,腦海中全是那個女高中聲掙扎的影子,哥舒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我聽見,他在我耳邊急切地說道:“你先跑!”

我回過頭,不解地望向他。

可是,正當我想問哥舒什么的時候,脖子上突然一緊,當我猛然意識到脖子上被繩子似的東西套牢的時候,整個人已經(jīng)被向后勒去了,那難受的感覺不是無法呼吸,而是疼得我眼淚直彪,想叫又叫不出來,嗓子又痛又癢,直想咳嗽……

我聽見哥舒在大叫我的名字,我被向后脫拽而去,他模糊的身影漸漸遠去,正當我以為自己就像是被賽馬又拖又拽,而不會停止之際,后背就被重重卡在了廊某一處雕花圍欄上,然后繩子在后面死命地拉緊,越來越緊,天吶,這么個死法,還不如給我一刀的好啊……

“韻!”

“姐姐……”

“呵呵……”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脫險的,只是隱約嗅到哥舒身上那怪異的味道,那是花香或者是花味香水和尸臭混合的味道,不難聞,卻也不好聞,腦子中閃過一個念頭來,他怎么會有這么怪異的品位啊……

脖子上的繩子突然松了,我骨碌到地板上,腦袋撞到墻壁上,耳朵里嗡嗡的,好像有好幾百只蜜蜂在轉(zhuǎn),呃,好想吐……

哥舒將迷迷糊糊的我扶了起來,搖晃著我的肩膀,“喂,喂,醒醒?。∏逍寻?,韻!畢韻!”

我呻吟了一聲,被他搖得更想吐了,或許是我這一聲刺激到了他,他直接揚起手掌,在我臉上左右開弓,啪啪的,一巴掌一巴掌地扇在我臉上,賊響!那個死鬼還在:“身為申家的人!怎么可能這么脆弱?醒醒!韻!”

哎喲,我的臉啊,誰是申家???你是不是扇錯人了……

我大口地咳嗽起來,瞪起眼睛,死死地瞪他,哥舒的表情由憂轉(zhuǎn)喜,隨后大變,他低聲道:“快走!”

我摸了摸脖子,這一次,我可不敢在猶豫了,屁滾尿流地朝右邊跑去,連那對夫婦的樣子都沒看見,心里不斷祈禱,哥舒是鬼,既然是鬼,就不會再死一次了吧,怎么說,他是當過一千多年的鬼了,就算打不過,也一定會逃得掉的,一定逃得掉的。

噠……噠……噠……

身后始終像有一道腳步在跟著我一樣,我連叫娘都沒有時間,加快步子,死命地朝前跑,可身后那腳步依舊跟得不緊不慢的,我每停下來休息一下,它總能如影隨形地找到我,每一次,都停在一個拐角里,漸漸的,我開始跑得迷路了,哪樓哪屋都分不清楚了。

“不要跟著我?。?rdquo;我慘叫出聲,“你跟著我做什么???”

此刻,我突然想到哥舒曾經(jīng)說過的,這座溫泉會館是在收集地縛靈,跟著我就是想要整死我,而且與后山的某樣東西有關(guān)……這么說,在這溫泉會館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是不可能的了,我必須找到出口,到后山去!

正想著,我終于跑不動了,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四周除了我的呼吸聲找不到第二種聲音,我這才意識到,身后跟著的腳步聲不知何時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我直起腰板,眼睛四處亂看,惟恐它從哪突然蹦出來。

說實話,這里好暗,但是,不是黑暗的那種暗,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見樓層走廊里的擺設(shè),只是每過一個拐角比較暗罷了,這么說吧,就像是有月光灑了進來一樣,但其實這里并沒有月光。

吱嘎——

突然,一個細微的聲音驚到了我,是柜門打開的聲音,有種不祥的預感,事實上,如果有人與我一樣處在這種環(huán)境里,都不會有好的感覺產(chǎn)生。

然后是什么東西摩擦的細碎聲,因為聲音響起的頻率很慢,所以聲音很碎很細,我靠著墻根,發(fā)覺那聲音是從我面前的兩個房間中的其中一個房間傳出來的,聲音越來越近,我的后背貼著墻壁也越貼越緊,阿彌陀佛啊……

嚓嚓嚓——

貓在撓門?

不過,說到撓門……我的腦袋里靈光一現(xiàn),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這個念頭剛在腦袋中成型,日式的拉門被一點一點扒開了,而且是很僵硬地被扒開了,第一個出來的一條蒼白有沾上幾滴血腥的手臂,我咬著牙看下去,一個蓬頭垢面的腦袋擠了出來,隨后,拉門被完全扒開了,那半截女尸整個都爬了出來,是那個女高中生的尸體!

我欲哭無淚,這……這也太不講道理了,這……怎么就活,活了呢?

女尸仿佛看到了我,一步一步艱難不懈地朝我爬了過來,幽幽的聲音響起,“為什么不救我……”

“為什么不救我……”

“為什么不救我……”

終于,我忍無可忍,慘叫一聲,迅速逃離了這里。

我從來不知道我有這種速度,耳畔仿佛還回蕩著那女高中生哀怨的質(zhì)問,為什么不救我?為什么不救我?為什么不救我?為什么……為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會死???

我都不知道誰能來救救我?

一口氣,跑上了三樓,我沒有從空間交界點上去,而是從樓梯爬了上去,我想,就她那副身板,爬樓梯一定會很困難吧?

死鬼啊,你到底在哪里???

我悶悶地錘了一下墻壁,這個死狐貍精可害死我了!明知道我招鬼,還叫我出來旅游,不是純粹想整死我么?我又不是那種見鬼還往上湊的傻子,也不用給我什么教訓讓我長記性??!如果我這次劫數(shù)難逃,嗚嗚嗚,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恨恨地想著,我爬上了最后一格樓梯,往后看了看,那該死的聲音又如影隨形地跟了上來。

“為什么不救我……”

“為什么不救我……”

“Shit!”

突然想到,我必須下到一樓去,天吶,那我跑到三樓來看什么???

知道再往前面走就能碰見女店主的尸體了,而繞過女店主的尸體就可以下到一樓去,然后再從一樓的溫泉浴池翻墻出去,就可以到達后山了,我都想扇自己兩巴掌了,怎么早沒想到呢?

走了兩步,我又起了一層擔心,如果女店主的尸體也一樣尸變了的話,我該怎么辦呢?樓梯不能走,從三樓直接穿交界點走,又怕出現(xiàn)什么變故,想來想去,也只能從女店主那里走了,咬咬牙,就繞過去了,不怕不怕的……

一定沒事,一定沒事!

看了一眼還在往上爬半截女尸,雖然知道她一時追不上我,但是還是不愿意停下來,朝女店主吊死的房間里走,我一陣猶豫,也就是在那猶豫的當口,那只剩下上半截身子的女高中生便追了上來,我定睛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我倆的距離,也不過只有十幾步之遠而已。

真不知道是該哭好,還是該笑的好?

三步并做兩步,我抬起眼,仰頭看著那女店主的尸首,女店主的尸首早已停了下來,不再搖搖晃晃的了,仿佛靜止了一般,她吊在那里,很安靜,雙目沒有絲毫的神采,雖然如此,但我還是忍不住發(fā)毛,惟恐女店主也尸變,越怕,越盯著她的眼睛瞧,這大概就是人的本性吧。

直到我走了過去也沒發(fā)生什么事,只有那個女高中生的尸體鍥而不舍的追在后面,嘴里還哀怨地叫著,問我為什么不救她?

定了定神,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拉開了拉門,果然,前面是一條幽深的走廊,再走過兩條走廊,我就可以回到一樓玄關(guān)那里了,如果,我以前只是一個什么都不懂,這種靈異亂神的東西都沒接觸過的普通人的話,可能在這種環(huán)境下,不是嚇得發(fā)瘋,就是早已經(jīng)不堪重負,被逼得自殺了!

我趕緊回頭看了一眼,高中女生還在慢慢地向我這邊爬來,從遠看就向一條巨大的蛆蟲一般,血肉模糊的樣子,讓我早已經(jīng)分辨不出她身為人的形狀了。

女店主依舊垂在柜子前,不知是不是我自己眼花了,總感覺女店主的眼睛一直在隨著我的走過而轉(zhuǎn)動,因為我站在她后側(cè)面,所以,她的眼睛以一種極為別扭的方式向后艱難地看著,眼白和黑眼珠極不協(xié)調(diào)。

不知道在這個時候我怎么了,居然還可以扯起嘴角來,但那絕對不是笑,當然,可以理解為是嘴角在抽搐。

收回目光,我把拉門給嚴了,才向前瘋跑。

剛過一條走廊,猛然感覺前面似乎有人,我想叫出聲來,想知道對方是誰,可是,半個字都叫不出來,萬一,那根本不是人的話,天啊,不敢再想下去了……

腳步聲又漸漸近了,我小心翼翼地退了回去,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咬咬牙,拉開了一間客房的拉門,那道腳步聲轉(zhuǎn)過拐角,我躡手躡腳地打開了一間柜子的門,剛邁進去,就發(fā)現(xiàn)柜子里面有些潮濕,還有些粘粘的,味道也很怪,腳步聲仿佛停在了外面,我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屏息蹲下來,躲在了柜門后。

不得不說,這柜子的味道真怪,有些臭,又有些霉味,又有些讓人說不清的味道,總之幾種味道混合起來,不是一般的難聞,我被這味道險些熏暈了過去。

腳步聲進了屋子里來,然后在屋子里來回的踱步,我的心臟簡直都要蹦出嗓子眼了,危險離我如此之近,比見到偶像,更讓我激動……

激動得我都要蹲不住了,牙關(guān)也很沒出息地輕輕擊打著,這一次,我是在我的粉絲面前丟死了人了我……

這時,一個東西突然倒在了我的腿上,軟軟的,還散發(fā)著一種輕微的臭味,我惟恐它再倒,探手去摸了摸,入手的一塊布料,像是牛仔褲的料子,但是,料子有些潮呼呼的,我小心地扶住,門外的腳步聲踱到了門口,我的冷汗也下了一層來,眼看那腳步聲就要出去,我才摸起手里的這個東西來,很長,很潮,摸到一處,又有些彎,因為柜子里很黑,我看不見,所以只靠摸的。

摸了半晌,那個東西的形狀才我的腦海中成型,然而這一成型可不要緊,我突然意識到了手里的東西不是別的什么,而是一個人的……下半身。

牛仔褲……

不會是那女高中生的吧……

這么說,我剛才摸到有些潮呼呼的感覺,是血?!

我的頭皮一陣一陣的發(fā)麻,卻又克制自己發(fā)出任何的聲音,例如:抽氣聲……

不知道這30多秒鐘我是怎么過來的,我完全咧著嘴,僵硬在那里,動彈不得半分,挪動一下,都覺得難受,終于,我靜靜地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了,渾身已經(jīng)汗如雨下,不知道被發(fā)現(xiàn)了,會不會如同那女高中生一樣,身首異處……

悄悄拉開柜門,我確定了房間里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人,才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剛蹦出來,我的鞋下立刻印出一圈一圈粘粘的血腳印,胃里泛起一陣惡,我立刻彎下身子,嘔了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胃里,沒有一點可吐的東西了。

沒再去看柜子的東西,我直起身子就朝外跑,可沒走了兩步遠……

“姐姐……”

什么?

“姐姐……”

“姐姐……”

是那個小男孩的聲音!

我忙緊張地向四周亂看,心口開始咚咚亂跳,我不怕這小鬼,可著實害怕這小鬼他爹媽??!

“呵呵,姐姐……”

低頭向下看,那個小男孩泛著青白的面孔仰面對著我,沒有黑瞳仁的白眼仁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呵呵地傻笑著,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閉上眼睛拿手拼命地扒拉開這個東西,也顧不得別的,轉(zhuǎn)身就逃。

啊——

窩囊啊窩囊,這輩子除了遇見方然的那件事,是最窩囊的一次了!

我發(fā)瘋似的朝前跑,仿佛后面有一條繩子在追我一樣,現(xiàn)在的我可怕死繩子了,想當年,我可是連蛇都不怕,沒想到,越活越窩囊,現(xiàn)在連一條草繩子都能把我嚇到大叫!

咚咚咚,墻壁開始震動起來,仿佛有無數(shù)的人在拍打著墻壁一樣,那聲音就如同在敲門一樣,我沒有停下來,聲音越來越大,我終于忍不住大叫起來,一路跑,一路尖叫,發(fā)泄我的無奈,發(fā)泄我的憤怒,發(fā)泄出我的恐懼……

沒多久,至少在我感覺,我沒有跑多久的路程,眼前就是溫泉浴池了,里面是那女人赤裸裸的死尸,我站在門口,緊咬著下唇,轉(zhuǎn)過身大喊:“喂——有人聽得到我說話嗎?”

四周仍舊是震耳的拍打聲,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要把墻壁擊碎開,我又再次問道:“還有人活著嗎?”

“如果有的話,就回答我!”

“沒有了嗎?”

“真的已經(jīng)沒有了嗎?”

我越叫聲音越小,直到完全變成了呢喃,真的沒有人活著了嗎?真的沒有人生還著嗎?那對兄妹、范建、哥舒……

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不快些逃出這棟房子,我一定會死在這里。

拉開劃門,那女人的尸體果然還漂浮在水面上,因為整個房子都震動了起來,所以溫泉水面也是顫抖得不得了,樹葉嘩啦嘩啦地作響,為了找到能翻出墻的出口,我抬起頭四處看了看,偶然發(fā)現(xiàn)溫泉浴池的對面,樹葉間有縫隙。

心里咚咚地打著鼓,不知道翻出墻去是什么樣的景色,如果我命好一點,會不會是出口呢?

就在這時,拉門的把手動了動,隨即是一陣劇烈的撓門的聲音,在門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后,一下子又關(guān)了回去,手忙腳亂地反鎖上門鎖,門外的雜音更大了起來如果我剛才晚一點,今天很有可能就橫躺在這兒了。

小心翼翼地貼著墻根走,我扒拉開樹葉,一只腳踩在了墻根的磚頭上,一手使勁扒著墻頂上,咬牙翻了上去,正欲把另一只腳也抬上去,這時,一個冰涼帶水的東西猛地抓住了我的腳腕,這一下子,可把我嚇得魂不附體,向下一看,那女人冰涼的手緊緊拽著我的腳腕,不讓我翻上墻,我越掙扎,她拽得越緊,比起害怕,我現(xiàn)在有能多的是憤怒,媽的,它們雜就跟我過不去了!

腳腕上尸氣透骨,我感覺她往下一點一點地拽著我,終于,已經(jīng)反鎖上的拉門被強大的外力撞得快要脫了鎖,我使勁蹬了蹬,那女人還是不撒手,突然,門被一下子撞開了,我情急之下,另一只腳瞪在了那女人的腕骨上,那女人立刻松了手,我能感覺得到,她的腕骨似乎被我踩斷了,她剛剛松了手,我便一縮腳,腦袋往一沖,來不及尖叫,就大頭朝下,翻出了墻去,耳邊還有溫泉會館中那猶如爆炸般的響聲……

過了三分鐘,我才揉著脖子站了起來,索性圍墻不高,我又用手搪了一下,沒傷到腦袋,可是,盡管如此,我還是稍微崴到了脖子,跟落枕似的,賊疼!

勉強轉(zhuǎn)了個頭,往日古樸的溫泉會館已經(jīng)全然變成了一片廢墟,就在我翻出墻的那一刻,整個溫泉會館全都塌陷了,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心里翻江倒海的……

“啊……我的行李!”忍不住慘叫出聲,我捶胸頓足,一臉的扭曲。

不過,說些正經(jīng)的東西,我沒有想到,這座溫泉會館里的地縛靈已經(jīng)強大到了如此的地步,如果我再晚一些時間逃出來的話,那么……

——呃,無法再想象下去了。

關(guān)于后山的事,我一點也不了解,而了解情況的哥舒也不知所蹤,照理說,哥舒是體,這些廢墟應該壓不死他的,而現(xiàn)在我踩的這塊土地便是溫泉會館的后院,也就是整個山的后山段了。

后山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那對兄妹為何一直都沒有看到?

范建呢?如果他真的死了,那么尸首呢?

還有,范建在電話里說的“人”又是什么?

扶著崴傷的脖子,我手腳并用,一步一步往后山爬,這里荊棘很多,刮傷了我的皮膚,樹枝也是一個看不小心,就能捅著我眼珠子,我只能憑借著自己的感覺和對靈力的敏感度去找具體的位子,于是,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當我越靠越近的時候,被這強大的靈力攝得手腳發(fā)軟,頃刻間感覺到了身為人類的渺小的悲哀。

于是,我又想了另一個問題,即使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憑我這副衰樣,確信能有一戰(zhàn)之力嗎?

恩,答案,顯然呼之欲出。

翻了兩個小型山丘,我才隱隱約約看見前面有幾道人影在晃動,我趕緊扶著一棵樹的樹干,瞇著眼向看瞅,這才發(fā)現(xiàn),那里有三個人,有兩男一女,其中那個女的,正是那對兄妹中的妹妹,那頭烏黑的長發(fā),看起來,最耀眼了。

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土地上,許是注意到了我的存在,那對兄妹齊齊回頭,尤其那個哥哥,眼中閃過一抹驚詫,愣愣地看著我接近,那個妹妹卻是定定地看著我,沒有什么表情。

“天啊,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意外的是,那對兄妹相視一眼,卻并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定在了旁邊地上的一個倚在石頭上昏迷的生——范建?!

“他,他怎么了?”不會是死了吧?

那對兄妹拽得很,沒有一個回答我的話的。

我趕緊蹲下,把手探到他的鼻子下,檢查他的鼻息,索性的是,呼吸正常,沒有什么異常,原來只是昏迷了而已。

“沒想到,你居然還能活著出來……”那個哥哥有些陰冷的聲音響起,聽到這句話,我下識地一怔,因為崴了脖子,所以正想身體和頭一起轉(zhuǎn)過去時,一柄同樣陰冷鋒利的物體架在了我的肩膀上,鋒利到,似乎我稍微動了一點,就感覺順著我的脖子上有液體下滑……

“嗚,出血了吧,你好狠……”忍不住哀號出聲,我恨恨地咬牙。

“你就不想知道,我們?yōu)槭裁催@么做嗎?”那個哥哥點了根香煙,挑了下眉,說道。

現(xiàn)在我哪顧得那么多,我只知道我的脖子上橫著一把吹毛立斷的鋒利小刀,“我們商量一下,不管你們?yōu)榱耸裁礀|西,我都不阻止,也不管,只要把這刀拿下去。”

那個哥哥氣得臉色發(fā)青,“你這個女人,居然敢無視我的話?”

“你看看,我肯定流血了,一個女孩子家的,怎么舞刀弄劍的?”

終于,那個妹妹額頭上流下一滴冷汗來,忍無可忍地恨聲道:“閉嘴!我剛才洗了刀!”

洗刀,我摸摸順著脖子上流下來的液體,果然,透明的。

忽然,脖子上的刀一緊,那個妹妹冷冷地盯著我,“你對我們的事,都不感興趣的嗎?”

我一愣,“如果我知道的太多了,你們不是會滅口的嗎?”

“哼哼哼……”那個哥哥悶聲悶氣地笑了笑,無奈地攤手道:“小艾,她還真是無趣,連一點表現(xiàn)的機會都不給我們。”

那個妹妹冷冷一哼,“同樣具有陰陽鬼眼的人,也不過是個凡人,真是浪費這天賦異稟。”

本來她這么說話,對我來說,極具挑釁,但是,我的注意力全都在了四個字上——“同樣具有”。

這是一個具體卻又狹隘的詞匯,同樣具有,這么說,她也有能看見鬼怪的能力,與我同樣具有陰陽眼,如果事情的基本情況是這樣的話,那么我可不可以來這樣認為,我是找了組織……

我不禁又疑惑了起來,就像我?guī)状斡龅降母呒壒砉?,那我根本就是睜眼瞎,絲毫分不清鬼和人的區(qū)別,妖是惑人的,鬼,卻是迷人眼,亂人心,攝人神,噬人魂,就像方然的那種高級的厲鬼,就算不失去靈力,我也絲毫感覺不到方然根本不是活著的生物,那么……眼前的這對兄妹,到底是人還是魂呢?

那個哥哥輕輕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煙,微笑道:“你是否在想我們是人是鬼呢?”

我驚訝于他的洞察力,可還是不甘心,于是,冷哼道:“不是,我在想你們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那個妹妹似乎有點缺心眼,呃,或者可以說是心直口快,冷冷道:“我們當然不是什么東西。”

“……這我倒是看出來了。”

“……”

“……”

在一旁聽我說話的哥哥挑了挑兩道如刀削一般的劍眉,“女人,你最好別與我們玩文字游戲,這一套,在我眼里,可不管用,除非,你不想要你們倆的命了。”

“咋?殺他還不夠,還想殺我?”我忍不住出聲抗議,卻絲毫沒有想到,我的處境似乎比范建更加具有險惡性,想到這里,我悻悻閉上了嘴。

那個妹妹突然仰頭,感嘆了一句,“已經(jīng)天亮了!”

當遠處的天際逐漸轉(zhuǎn)成橘紅的時候,暖暖的陽光透過樹葉照耀在我們的身上,這時,我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個妹妹的眼珠居然是琥珀色,而且瞳孔居然不是圓形,而是那種類似于水果核的形狀,是豎著的扁圓形的,就像貓的瞳孔一樣,非常具有神秘的色彩,我再看了看那個哥哥的眼珠,他的瞳孔也是如此,貓的瞳孔……

貓妖?

貓精?

貓又?

統(tǒng)稱:妖怪。

我心里已經(jīng)篤定這倆東西是妖怪了,但是,心里的好奇沒有了,慢慢轉(zhuǎn)為了害怕,如果他倆真是妖怪的話,那么,我和范建不是小命休矣了?

“天亮了,我們快到后山去吧,現(xiàn)在正是好時機。”那個哥哥可能沒注意到,他的聲音有些顫抖,當然了,我看他那種狂熱的表情,就能猜得出來,他是激動到顫抖……

可憐我雪白的頸子上架著一把小刀,小刀緊了緊,我立刻胡思亂想起來,什么殺人碎尸,什么人肉餃子、插燒包……

“快走!”那個妹妹陰惻惻地在我身后側(cè)叫道:“耽誤了我們事,就殺了你!”

那個哥哥輕佻一笑,單手抗起正處于昏迷中的范建,臉不紅氣不喘,輕松到仿佛只是抱了個西瓜,連麻都算不上,他眼神凝重道:“向北走,那里有個山洞。”

北邊的山洞……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那里荒蕪人煙,于是出現(xiàn)了野戰(zhàn)、照片、要挾……

這一路,出奇的安靜,不過,我?guī)缀跄芨杏X到兩人身邊不尋常的氣流波動,他們雖然不說話,卻恰恰表現(xiàn)了他們緊張的態(tài)度,我恨恨地咬著下唇,想著,如果范建醒著話,我們或許能有機會逃跑,也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么倒霉,剛出了龍?zhí)?,又進了虎穴……

再此期間,范建有轉(zhuǎn)醒的趨勢,只是嚶嚀了一聲,被那個冷血的哥哥不以為然地簡單一記手刀,又給劈暈了過去,范建也只是哎喲一聲,就很沒出息地昏在了那個哥哥的肩膀上。

其實,我們用了不多的時間就看到了一個山洞,那個哥哥的鼻子像是狗鼻子一樣,嗅著味兒就找著地兒了,我估計,就這一點技能,連狗都自愧不如……

突然他妹妹驚叫一聲,“哥哥,危險!”話音一落,我卻是慘叫一聲,許是那個妹妹太緊張她哥哥了,她根本沒注意刀底下還有我的脖子呢,她這一緊張,直接手一抖,就差點在我的皮膚上開個豁口。

我惟恐又出什么岔子,趕緊穩(wěn)住她的手,大聲尖叫道:“是啊,危險啊,你小心著點!”

那個哥哥回頭看了我一眼,目光微微一閃,突然單手伸向前,按住了一道風,然后又慢斯條理地轉(zhuǎn)回頭去,我這才看清楚,他按住的不是一道風,而是一道風一般的東西,撞到他手上的那一刻,才變回了原形,尖銳的獠牙,碩大的眼珠和那滿身的青鱗,面目顯得猙獰邪惡,仿佛要把眼前的人撕碎一般。

我驚詫道:“妖怪?!”

他輕輕一勾唇角,從容不迫地單手收緊,只聽風中頓時傳來一聲凄厲的嘶吼聲,我趕忙捂住耳朵,下一刻又瞪大了眼睛,只見她哥眉目一冷,將那只妖怪朝空中一拋,待那妖怪落了下來后,他的五指如鋼刀一般尖銳鋒利,直接刺穿了那妖怪滿是鱗片的身體。

漫天的血點噴灑下來,有幾滴濺在了我的眼睛里,我才恍然回神來,那個哥哥又是輕輕一笑,轉(zhuǎn)回頭來,溫柔地說道:“我們走吧。”

……果然是貓妖。

這一次,我哆哆嗦嗦地跟著他朝前走,差一點,就不客氣地跪地求饒,大喊:英雄饒命。

摸著山洞的墻壁一直朝里走,以為里面會很黑,誰想到,走進來才發(fā)現(xiàn),山洞里有很多螢火蟲,幾乎是天然的日光燈,這種感覺帶給我了一種超乎尋常的美妙感覺,仿佛置身在一個奇幻的世界中,到處都有玄幻的色彩。

然而,如果這里沒有那么多的妖怪的話,我想,我可能會覺得這里是人間仙境的。

沿途總共遇見了四只山魈,索性的是,那個哥哥很強,也自負,抗著一個范建還仍舊從容應對,造型擺的一個比一個靚麗。

越往深處越潮濕,水滴聲陣陣,不時有幾滴落在我的腦門上或者衣服上,還有一滴落在了我脖子旁邊的刀鋒上,震得我耳朵嗡嗡的。

里面的氣溫很低,我重重打了一個噴嚏,耳膜震得生疼,如果有游客到這里觀光,不知道還以為里面是人制冰窖呢。

仰頭看了看頂上,腦袋頂上懸掛著條條尖銳的冰凌,嚇得我魂不附體,越來越感覺自己的小命隨時都是被我一個不小心給丟掉,我真覺得我挺倒霉的,可能是出生年月日不對,明明我不招惹非人類生物,可是一個個偏偏找上我,不過,可恨就可恨在,剛才,在我脖子架小刀的女人居然還說我是天賦異稟,別人沒試過,不知道那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半夜的時候,如果你常常在枕頭邊看見一些斷肢殘骸,有時候是一顆人頭,有時候是一雙眼珠子,那種感覺,真是“爽”斃了!

然而,看到那些東西后,我就不斷的在心里告訴自己,我在做夢!我在做夢!我在做夢!我在做夢!我在做夢……

結(jié)果,這一招還真管用,當天晚上我果然做夢了,可是鬧心就鬧心在我老是夢見有一堆厲鬼在后面追著我跑,跑到我筋疲力盡還不肯罷休。

我不禁疑惑了,這個方法也不行,那個方法也不行,那個時候才深刻體會到,“上帝在關(guān)上一扇門的同時,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這句話是絕對不科學的。

我既沒感覺到門,也沒看到窗,后來,終于在我不懈努力的琢磨下,我又想了一句話,眼睛是心靈的窗口,窗口?我找到了,是,每天夜里,我開始瞪著眼睛,與那對眼珠默默地對視,我決定我要用眼睛瞪走它!

后來,張四發(fā)現(xiàn)了我這個方法,很冷靜地告訴我一句話,成功地讓我瞑目了。

他說,“睡覺是要閉著眼睛的,不然,是克夫的。”

當張四說完這句話,我突然感覺到了,原來老天真沒長眼。

張四聽到我話,非常淡定地說:老天要是長眼了,你現(xiàn)在埋怨誰去啊?

突然,脖子上傳來的尖銳刺痛將我拉回了現(xiàn)實來,我這才猛然想起,我的脖子正被人像小雞子一樣,按在菜板上,隨時都可能撒手歸西。

這兩只貓妖……

突然,那個哥哥將范建隨手扔在了地上,那撲通的一聲,跟麻袋落地的聲音差不了多少,我齜牙咧嘴地看著仍然昏迷不醒的范建,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憐,這又被打,又被摔的……

而那個妹妹逼著我,朝前走,扔下范建哥哥微微抬起手來,在掌心中化出一道金色的光芒,那金色,亮得刺眼,他單手伸向前,似乎在頂著什么東西,而我也漸漸看到了他手前逐漸顯露出了一層透明的東西,那是……結(jié)界嗎?

砰的一聲巨響,一股強大的沖擊力頓時向我襲來,我下意識以手遮擋,而那股沖擊力卻在我面前頓時化為了無形,仿佛我的身前有一層異常堅固的防護罩一般,而拿刀逼著我的那個妹妹卻被沖擊力猛地推向了后面,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墻上,本是蒼白的臉色,更如死人一般的慘白了。

“小艾!”那個哥哥似乎也沒料到這種情況,滿含擔憂地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狐疑地看了看我,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一絲驚詫和一絲若有若無的畏懼……

看到這兩兄妹身體不同的情況,我才猛然意識到,原來這個妹妹除了空有一雙陰陽眼外,居然什么都會?!

這么說的話,貓妖……不會那么弱吧?

那我現(xiàn)在絲毫沒有靈力,還站在那個妹妹的前面,照理說,摔出去,或者摔得更慘的,應該是我吧?

“我沒事……”她勉強地笑了笑,“結(jié)界破了,快……進去吧。”

她這么一說,我才感覺到周遭涼颼颼的,尤其是前面被那個貓妖給打開的結(jié)界的地方,更是冷氣陣陣,我不由得看了過去,洞穴里面,全都變成了一片冰窟,透明的冰布滿了整個洞穴里面,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一眼看了過去,只是白茫茫、亮晶晶的一片,看得我是滿眼冒金星,于是,我又是打了個噴嚏,這響亮的一聲把處于失神的哥哥給震了回來,他將自己的妹妹抱了起來,放在了昏迷的范建的旁邊,安頓好后,才朝我走來,粗魯?shù)刈н^我的手腕,按照一般的劇情需要,我當然得掙扎啊,于是……

“你放手”

“……”

“哎喲喂,你輕點,拽疼我了!”

“……”

“你……”

我正要開罵,他猛然逼近我,溫柔地唇中吐出冰一樣冷的字眼,“你剛才也看見了那些山魈精的死狀了,如果不想我把你開膛剖腹,就安分著點,俗話說,你好,我也好,才是真的好嘛。”

嗚,明明說得很溫柔,怎么內(nèi)容這么變態(tài)……

我任由他拽著,一路朝冰窖里走去,哎呀,我真是不想去,里面冷得要死,我只穿了單薄的襯衫,不被他開膛剖腹,也會被凍成雪糕的。

對于周圍那凜冽的寒氣,前面沒風度的男人恍若未聞,只是抓著我,徑自朝前面的一個貫天的不規(guī)則的大冰柱走去,說是冰柱是因為它是連著頂上和地面的,仿佛是支撐著的東西。

冰柱頂上是越來越細,而接近地面的地方卻是粗得不像樣子,就好像是一座……長得畸形富士山。

冰層很厚,厚得我看不見冰里有什么東西,之所以說冰里有東西,那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那個哥哥一直在看那個畸形的冰山,他忽地冷笑,“祖先找了幾千年,終于……還是讓我給找到了。”

寶藏?!

原諒我,我只能想到這個詞。

可是,橫看豎看,這里都不像有寶藏的樣子,我再次看向那座冰柱,如果不是寶藏的話,那么他的祖先找的就是這樣一座畸形的冰山?或許,這冰山的樣子是他祖先一直尋找的吧?我想我開始理解他的祖先了,長成這樣的冰柱,是不容易找得到,怪不得得用幾千年呢……

——他祖宗真可憐。

突然,他一把甩開我,像是甩個破抹布似的,索性我身體素質(zhì)好,在撞上身后那一塊尖銳的冰凌的那一刻,以手撐地,身子傾斜地錯過那塊尖銳的冰凌,才免被刺穿,這一下子,可把我的冷汗都嚇了出來,心里不斷感嘆,還好練過幾手,還好有練過……

由于地上全是冰,我的鞋在打滑,這一下子雖然躲過了被刺穿的命運,可正臉就沒后背幸運,很重地咔在了地上的冰面上……

鼻子里傳來一陣溫熱,我感覺酸酸的,滴在了地上幾滴血點,我捂著鼻子,抬頭怒視。

而那罪魁禍首的男人卻恍若未見,雙手締結(jié)法印,挽開一個陣式,兩手齊動,這種締結(jié)法印的手法,我似乎在哪里有見過,只不過,記憶很久遠,久遠到,我發(fā)現(xiàn)了我見過,可我愣是想不起來,好像在哪見過。

只見,他狠狠地咬破手指,那個狠勁,讓我都齜牙咧嘴的,這個貓妖對自己下手還真狠。

在我唏噓不已的時候,他噴出一大口血霧在法印上,頃刻間,地動山搖起來,他不是要這個冰柱嗎?搬運回家就是了,為什么還要毀了?。繂?,你祖先一定會恨你的!

我再也忍住了,大聲尖叫,“混蛋,快住手!聽到?jīng)]有,住手啊!”媽媽呀,這里會塌的!

而他卻充耳不聞我的歇斯底里,又再一次締結(jié)出了法印,打在了原來的法印上,整個冰窟洞穴都震動了起來。

他仍舊屹立不動,而我卻被頭頂上落下的冰凌砸得抱頭鼠竄。

無奈下,只能一邊勸,一邊跑。

打了個滑,我狠狠地跌倒在了地上,手指在冰面上劃出五道清晰的指痕來……

轟隆一聲,在我驚愕的目光下,只見滿洞穴的冰層全都融化了,我正揉著額頭上被冰塊砸出來的大包,感嘆自己命運多舛,不光要被冰凌砸,似乎還要被水淹……

意料之外的事情又再次發(fā)生了,冰是全都化掉了,可沒有絲毫的水流出來,仿佛那些冰層都是消失不見了,而并非化掉了。

如果給我一次向上帝祈禱的機會,我一定會祈求——天下太平。

冰全都化去了,另人驚愕的一幕又再次發(fā)生了,我清楚地看到了冰柱中躺著一個人,一個白衣銀發(fā),如雪般圣潔的男人!

只見,那個哥哥上前一步,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似狂熱,似欣喜。

突然,我仿佛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用怪異地眼神看我旁邊的男人,恍然大悟道:“哦——原來你好這一口啊……”

“唔……”

白衣銀發(fā)的人緩緩坐了起來,仿佛不是被冰封,而是睡了長長的一覺,他將頭轉(zhuǎn)了過來,似乎注意到了我們倆的存在,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半晌,雪白的發(fā),散發(fā)著銀色的光芒,白得幾乎透明的肌膚,純凈如雪,就連那衣裳都仿佛是透明的,看得我一陣發(fā)愣,纖纖玉足,半遮半掩,只是那人的臉上帶著一個青鬼面具,讓我看不見他臉的模樣。

過了許久,那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栗起來,在我們渴望的目光下,銀發(fā)白衣人的才將如雪般白皙的手覆蓋到臉上戴的面具上,在他摘下面具的一瞬間,我屏住呼息,微斂的眼眸,長密的睫毛,微粉的薄唇,我捂住嘴,倒吸一口涼氣,好美男人……

與此同時,在他摘下面具看到我們的那一刻,我看到那眼神好哀傷,仿若佛祖對世人的悲哀。

他,流淚了……

一滴晶瑩的淚珠掉落了下來,那一刻,我真的感覺,我的心幾乎快要碎了一樣,那是怎樣的姿態(tài)啊!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撥動著心弦,使我的心陣陣的發(fā)疼,為他的流淚而感到心疼。

甚至眼里同樣有了淚水,淚水同樣悄無聲息地掉落著,不到一會兒,我就哭得淅瀝嘩啦的,止也止不住了。

“嗚嗚……”太可憐了,怎么就被凍在冰里了呢?怎么會這么可憐呢?嗚——

旁邊的哥哥看著我哭的慘樣,額頭直跳青筋,突然劈手一道靈光射出,起手式,五指如勾,他五指間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媒介一般,我邊哭邊看著那個銀發(fā)美男雙手突然向前,跪在了地上,兩手的手腕貼在了一起,仿佛是繩子捆綁住了一般。

我一呆,就見那銀發(fā)美男一聲不吭地跪在地上,一雙纖細無暇的手腕上的東西逐漸顯形,是一條厚重的鐵鎖鏈,那鐵鎖鏈毫不憐惜地墜在銀發(fā)美男的手腕上,銀發(fā)美男肩膀上的衣服被剛才的掙扎而輕輕扯下了一小截,露出了如雪般純凈的肌膚,那雙美艷狹長的藍眸微微垂著,有種被撕碎的美感。

突然,那銀發(fā)美男抬眼看我,目光中流轉(zhuǎn)著無比悲傷的色彩,那一瞬,我的眼淚又是奪眶而出,“天吶,知人知面不知心吶,你居然好這一口?嗚……嗚嗚,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越來越想哭啊……”一種漫天的傷心感頓時襲來,簡直要把我淹沒掉。

那個哥哥眼角抽搐,絲毫不為銀發(fā)美男的眼淚所動,手上纏緊鐵鎖鏈,拖著那銀發(fā)美男向洞穴外走去,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銀發(fā)美男的痛楚,他被像狗一樣的拴著,跪著一步一步隨著那個無情的男人向洞穴外蹭著

感覺眼淚都快凍出冰碴的瞬間,我聽見自己的尖叫聲,“住手——”

洞穴過道里,我與那個哥哥對視著,他絲毫不讓步,一手拴著鐵鎖鏈,一手阻擋住我的攻擊,我把這幾年學的所有本事都用上了,可絲毫打不過他一只手的防護,而那個哥哥突然手腕一翻,鐵鎖鏈便掛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然后好像融合了一般,消失在了他的手腕上,只留下了一圈猙獰的刺青,恐怖刺眼。

在鐵鎖鏈變成刺青的一瞬間,連同那個銀發(fā)美男也一起消失不見了,我知道,那個銀發(fā)美男是被他鎖在了刺青里,而很奇怪的是,當銀發(fā)美男消失的那一刻,我的悲傷和同情的情緒頃刻間,煙消云散了。

我放下攻式,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這……是怎么回事?”

摸了把臉上,臉頰還有殘余的淚水,還有鼻子酸酸的,也不是幻覺,“我到底為什么哭的啊”

嗚,有沒有人像我這么糗,連為什么哭的都不知道!

那個哥哥冷哼一聲,點燃了一根香煙,整了整衣服,斜睨了我一眼道:“白癡,玨的妖力就是迷惑人,他的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只要他想,就足以迷惑別人,讓別人的心,隨著他的動作情緒而發(fā)生強烈的改變,激發(fā)人最大的潛力,當然了,除了道術(shù)或者心理防線較高者,才不會被他迷惑,像你這種體質(zhì)敏感的人類,是最容易受到他的蠱惑的。”

“什……什么?”

我這才明白,原來我剛才的種種負面情緒居然是那個銀發(fā)美男給引出來的?

我剛才哭得那么白癡持,原來是那個銀發(fā)美男的妖力所至!

這……

這簡直是……

我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冷靜的語調(diào)說道:“你先把他放出來!”

那個哥哥一挑眉,像是在看傻蛋一樣的看著我,“怎么?還想救他?”

“你誤會,你把他放出來,讓我揍一拳就好!”

“……”

我不斷提醒自己保持冷靜,抽著大鼻涕,看著他扭曲的表情,嘟囔道:“不讓就不讓嘛。”我也不知道剛才我怎么有那么大的魄力,與一個單手除掉五只妖怪的貓妖一起撕掰,現(xiàn)在想起來,我的脊背都是陣陣地冒冷汗,果然藍顏禍水,晚點,我小命就交代在那貓妖手里了!

那個叫小艾的妹妹見我們出來了,勉強站了起來,欲言又止地道:“哥哥……”

他哥哥輕佻一笑,叼著煙的薄唇說道:“找到了,解決的非常完美。”

“那我們走吧。”

這時,我發(fā)現(xiàn)范建已經(jīng)醒了,瞪著大眼睛看著我,從兜里掏出手機來,劈頭蓋臉就問,“我一直在等你電話,你怎么不給我打電話呢?”

我一愣,隨即說道:“你開著機?”

“廢!”范建一臉的埋怨,“我一直在等你給我回打,因為你那邊老是打不通,可是,我給你打完了一個,都不見你回打??!”

這明明是作弊,按照電影里的劇情來講,不管發(fā)生什么情況,手機打完一個,應該關(guān)機啊,怎么會這樣……

凝視著我苦不堪言的表情,那個哥哥很不給面子的暴笑出聲,我在心里詛咒他得花柳、艾滋、癌癥……

那個妹妹輕哼了一聲,揚起萬年不變的撲克臉,冷冷問道:“他們兩個怎么處理?”

聽到這句話,我呼吸一屏,小心翼翼地看著那個哥哥,決定權(quán)都在他的手上,我不由得抓緊了范建的手,扶著范建顫顫巍巍地靠墻站了起來,那個哥哥陰笑著看了我們兩眼,許久也沒說話,我被他這種慢反映給折磨得不清,一方面期望他快說,一方面又希望他就這么一直耗著吧。

“算了,出去再說吧。”她哥哥給出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來,我的心又一下子揪緊了,按照電影里有目的的反角的劇情大綱來看,下面應該是反角妖怪要殺無辜的人類,至于在現(xiàn)實里有沒有人救,這就兩說了,多半得靠運氣和人緣……

于是,我和范建兩個人,就被連推帶搡地帶出了洞穴,一出洞穴,周圍立刻溫暖了起來,我在心里一面想著生命的問題,一面想著那個銀發(fā)美男到底是何人,為什么會被冰封在冰柱中,他的祖先還找了幾千年,說明他已經(jīng)被凍了幾千年了,呃,好強,他居然沒有被凍成冰雕,剛剛蘇醒過來被釋放,居然還能流眼淚,利用我救他,不過這個銀發(fā)美男法力雖強,眼神卻不咋好使,難道沒看出來,我也是跟他一樣的待宰的魚肉嗎?

正當我回想著,突然,一道凌厲的赤光以訊雷不及掩耳盜鈴之速打了過來,眼看著要打到我自己,我驚駭?shù)氐纱笱劬?,忙撲倒范建的身體,免被誤傷,骨碌到一邊。

而那個哥哥攬著自己的妹妹一個翻身,輕巧地落在了三米外,琥珀色的瞳孔迸發(fā)出凜冽的寒光,緊緊地盯著前面的兩人。

“啊!”我面前抬起眼,一看前面的兩條修長的身影,忍不住出聲抱怨道:“大哥喲,你倆怎么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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