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很喜歡和知心朋友在一起通宵聊天的感覺,這是讓我很享受。一覺醒來,如同約好的一樣,又到晚上了。我正準備去找S,沒想到他反而先推門進來了。只見S一進門,就故作神秘的從身后拿出一個小東西。
“看你這么神神秘秘的,還真少見啊,似乎是有備而來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
說完,S把那小玩意遞了過來,我一看,原來是輛微型的汽車模型。隨后,他把汽車模型翻了過來,用手指著輪胎部分??吹剿倪@一舉動,我算徹底明白他的意思了。
那是發(fā)生在兩年前的事情,那個周末,我去S家準備借兩本書看,他給我泡了杯茶后,就自己進屋幫我找書去了。我在大廳閑的無聊,看到桌上放著份剛送來的報紙,就隨手拿起來看了看??梢豢?,才知道今天在K市出了起惡性車禍,一名三歲的小男孩在外玩耍時,不幸被肇事車輛倒車時撞倒送到醫(yī)院后,經(jīng)搶救無效而死。報紙上還說,這起事故非常嚴重,肇事車輛不僅從現(xiàn)場逃逸,甚至在撞倒小男孩的時候,車子還來回碾了碾,小區(qū)雖然有攝像頭拍攝下了事故發(fā)生的全過程,可由于距離較遠,無法辨認清肇事車輛的車牌號碼。
看完這條新聞后,我實在坐不下去了,于是,我拿著報紙,直接走進了書房。
“S,桌上的報紙你看了沒?”
“那報紙不是剛送來的嗎?我一直在幫你找書,哪會有時間看!”
“好了,先別找書了,你看看這條消息。”
S一臉好奇的接過了報紙,隨手抓過一張椅子,坐在上面,仔細的看了起來。不一會,看完后,他說:“難怪你氣的連書不借了,這樣的車禍也的確是夠惡劣的。”
“那司機也太過分了,居然撞倒了人,還來回碾了碾,然后再揚而去。不知道當場有目擊者沒,這樣的司機要能逃掉,那老天還真是沒眼了!”
“好了,別光抱怨了,公道自在人心,相信這起車禍最后會給人一個滿意的答復(fù)的。你也別一直在這里氣鼓鼓的了,走吧!出去散散心!”
我們在外面隨便轉(zhuǎn)了轉(zhuǎn),不一會便回去了。回到S家,我打開了電視,想找點娛樂節(jié)目看看,好讓自己不再去想那起車禍??蓳Q了兩個臺后,看到正在直播新聞,好像還是在說之前報紙上發(fā)生的那起車禍的,我連忙叫S過來,一起看看有什么新的進展。
“今天上午在本市發(fā)生了一起惡性車禍,肇事車輛逃離現(xiàn)場,致使被撞到的三歲男孩當場死亡。事故一經(jīng)報道,在本市引起強烈反響,公安部門也迅速成立專案小組來追查該肇事車輛。由于出事地點附近的道路正在施工,一段尚未干透的水泥路面清晰的留下了該肇事車輛的車輪痕跡,經(jīng)警方確認后,迅速尋找到了肇事車輛,并于下午四點將肇事逃逸司機張某抓獲。”
電視里一邊播報新聞,一邊將肇事車輛車輪痕跡的照片放了出來,隨后便是詳細報道,新聞里說司機張某年僅16歲,并無駕照,是在家里當場被警方抓獲的。新聞后面還放出了警方押解張某從屋里出來的鏡頭,我一看鏡頭,不覺心頭一震!肇事司機張某怎么看都像我家以前隔壁的小孩,巧的是他也姓張!等鏡頭再一拉近,越看越覺得就是他。于是,我趕緊掏出手機,拼命的尋找小張的號碼,可一打過去卻是關(guān)機,我又沒有他們家的號碼,并且由于搬家的原因,他們家現(xiàn)在的住址,我也無法得知。
小張該不會真的出事了吧?我印象中的他可不是能干出這種事的人,雖然由于父親去世的早,母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改嫁了,小張很早就輟學(xué),一直和他奶奶住在我家隔壁,小時候的他經(jīng)常會纏著我和他一起玩,對于他的性格,我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如果說他開車不小心撞了人,這我可以相信,可要說他撞了人后還在那小孩身上碾了碾再逃走,這就讓我無法相信了,畢竟,我認識的小張決不可能是如此禽獸不如的人!
S似乎看出了我心里有事,便問我怎么回事,我就把我剛才的這些擔(dān)憂告訴了他,他安慰我說,暫且不要著急,等過幾天再找人幫忙打聽下情況,看到底是不是小張。我想了想,現(xiàn)在也只能如此,光在這里杞人憂天也不是個事。
就這樣,又過了段時間,我從S那里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肇事司機張某的確和我所說的小張同名,并且已經(jīng)被判入獄服刑了。短短幾年不見,沒想到以前纏著我玩的小毛孩居然成了如此喪盡天良的殺人兇手!我始終都無法接受這個實,S看我愁容滿面,便提議我們一起去監(jiān)獄探望一下,也許這樣才能讓我心中的包袱完全放下。
約好時間后,S便陪我一起來到了監(jiān)獄,第一眼見到小張時,覺得他的情緒很低落,在看到我后,也只是一直低著頭,默默不語??吹剿@樣,我反而也不知道該從何談起了。
就這樣,彼此沉默了一會后,還是小張先開了口:“Y哥,你現(xiàn)在一定很失望吧?”
“小張,真的是你開車撞倒了那個三歲的男孩?”
“Y哥,對不起,的確是我開的車。”
“可你不是還未滿18歲嗎?你又考不了駕照,怎么家里人還讓你去開車呢?”
“奶奶幾年前就去世了,我就去了表哥的廠里打工,表哥有輛車,沒事的時候,他教過我,我也會開車了,后來表哥就經(jīng)常讓我開他的車,他說只要不跑遠,交警也不會注意的到。”
“這么說,當時你就是開著你表哥的車出事的了?”
“是的,那天我?guī)П砀绾捅砩┏鋈ベI東西,這條路走的多,平常在早上也沒什么人,我就沒怎么注意周圍,倒車的時候也沒仔細看車后的情況,就這樣出了事。”
“小張,我一直很納悶的是,新聞上說,你開車撞倒了小孩后,還開車在原地來來回回了一陣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始終不相信你能干出這樣的事,車下面可是有一個只有三歲的小男孩??!”
一聽到這里,似乎刺激了小張,只見他突然用手抱住了頭,一邊流淚一邊說道:“我對不起那個小孩的父母!當時倒車的時候,我就有感覺,好像是撞到了什么東西,當時我很擔(dān)心撞倒了人,想下車去看看,可表哥和表嫂不知為什么,堅持不讓我下車,就這樣,我和表哥都抓住了方向盤,表后來吼了我,說我是個蠢蛋,現(xiàn)在下車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表嫂也勸我,說先不管撞沒撞到人,趕緊從現(xiàn)場離開才是最重要的。就這樣,我很矛盾,又想下車確認一下,又深怕自己撞到了人,猶豫了一陣后,我往前開了段距離,突然從反光鏡看到,后面的地上躺著一個在血泊中的小男孩,我很害怕,不由覺得還是表嫂說的有道理,就開車走了。我錯了!Y哥!我現(xiàn)在每天晚上都會夢到那個男孩躺在血泊中的樣子!是我害了他啊……”
跟隨小張的看守看到小張的情緒已經(jīng)開始失控,就終止了這次探視,迅速將小張帶了出去。看到眼前的小張如此模樣,我既為他感到痛心,同時也開始覺得這次事故并不像法院宣判的那么簡單!
出了監(jiān)獄,我問S:“你說,如果當時的情況真的和小張所說一樣的話,那他的表哥和表嫂應(yīng)該要負主要責(zé)任才對,可現(xiàn)在小張在監(jiān)獄里服刑,他們卻逃過了法律的制裁!”
S搖了搖頭,對我說道:“現(xiàn)在的問題是,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小張所說,我們也無法找到證據(jù)來證明他說的就是實話,如果小張的表哥和表嫂矢口否認,那情況依然和現(xiàn)在一樣啊。”
“不會的!我不相信還有這樣的表哥表嫂,看著自己的表弟替自己背負所有的罪行,他們就不會覺得難受嗎?畢竟,小張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啊!”
說到這里,腦海里不由浮現(xiàn)起以前小張纏著我跟他一起玩時的樣子??蒘隨后的一句話,便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
“Y,你要知道,牢獄之災(zāi)可是所有人都不愿去面對的,我也無法確定小張的表哥和表嫂是什么樣的人,既然他們當時就叫小張開車逃走,到了現(xiàn)在,當法院最后的判決已經(jīng)下達時,他們又怎么可能自己回來伏法呢?”
“S,我知道,不管你說什么,都是為了我好,可是,看到小張那么痛苦、悔恨的樣子,我的心里就無法平靜,他雖然有罪,可所有的罪行并不應(yīng)該由他一個人來背負??!你說的也的確有道理,可我依然抱有希望,相信小張的表哥和表嫂能做出對得起小張,對得起死去的小男孩以及對得起自己良心的選擇的,正如我一直相信小張不會自己開車撞人一樣。”
眼看無法勸說我,S便囑咐我,和小張的表哥表嫂交涉時,態(tài)度一定要平和,一旦刺激了對方,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我點點頭,接受了S的建議,不由覺得,在所有的困難面前,能夠有這樣一位知心的朋友幫自己分擔(dān),再困難的事情,我也有信心去解決!
之后過了幾天,我又去了趟監(jiān)獄,在同小張講清楚了我的想法后,我又找他要來了他表哥家的電話號碼以及家庭住址。當?shù)弥绻谋砀绫砩┛现v出實情,他便有可能獲取減刑的情況下,小張顯得很高興,和我第一次來探視他時完全不一樣??吹叫堉匦抡褡髌饋?,也讓我的信心大增,相信自己能夠說服他的表哥表嫂,還事實一個真相。
準備了兩天后,我抽空來到了小張的表哥和表嫂家。當他們聽說我是為小張的事而來時,似乎就有點坐不住了。
“Y,我知道你很喜歡小張這個孩子,我和你以前也見過面,但如今整個事情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法院的宣判也已經(jīng)下來了,你又來找我們說什么呢?”
“趙哥,你先別急,我是聽小張說了一些當時的情況,發(fā)現(xiàn)事情有些蹊蹺,就想向你們了解一下……”
還沒等我說完,小張表嫂立馬打斷了我的話,“了解什么?。糠ㄔ憾甲龀隽伺袥Q,你還想了解什么?難道你是想說法院判錯了嗎?”
小張的表哥一看勢頭有些緊張,便連忙勸道:“好了,好了,發(fā)生這樣的事本來就是夠不幸的了,好不容易整個事情都結(jié)束了,就別再舊事重提了吧!Y,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去,別想太多了!小張這個孩子也是的,這種事情怎么能夠亂說呢?”
“趙哥,小張的性格我是很了解的,我相信他不會亂說的,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站出來,還所有人一個事實的真相,如果所有的責(zé)任都交給小張來承擔(dān)的話,這太不公平了,他還是個16歲的孩子??!”
也許我的話說的有些急了,小張的表哥聽完后,頓時鐵青著臉對我說:“公平?你是說法院這么宣判是不公平的了?看樣子應(yīng)該交由你來判才是最正確的了?”
“老公,說的對!就知道你這人來我們家居心不良,已經(jīng)判刑的案子,你還想來搗亂?你跟小張關(guān)系好,那法院就應(yīng)該向著小張了?還有世道沒?”
眼看已經(jīng)無法再勸說下去,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只好硬著頭皮退了出來??磥恚@第一回合的交鋒是我輸了,一次不行就再來!只要是事實,就總有水露石出的一天!之后,我又抽空來了兩次,可結(jié)果依然不容樂觀,只要我一說起關(guān)于車禍的事,他們夫妻倆立刻拉長了臉,然后拒絕所有談話。
等到我再一次來訪時,無論我怎么敲門,他們都不開了,只是冷冷的丟給我一句話,“出了事故本來就是小張自己造成的,現(xiàn)在他在監(jiān)獄服刑,這是理所當然的!你不要再來煩我們了!再來的話,我們可就要報警了!”
這下我也感到無力回天了,不管怎么樣都無法勸的動他們,我又該如何跟小張說呢?S看到我越來越消沉,便天天晚上過來看我,他反復(fù)勸我,“事情還是同我擔(dān)心的一樣??!現(xiàn)在這種情況,沒有證據(jù),我們的確毫無辦法??!”
“可我相信小張是不會騙我的,他從小就是一個很重情義的孩子,如果車禍真的是他自己造成的,那他絕對不會牽扯其他的人,更何況還是他的表哥和表嫂!”
“Y,我也相信小張說的話,可他的表哥表嫂只要不承認,我們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既然他們不承認,那就只能我們自己去尋找證據(jù)了!S,我們明天去監(jiān)獄,再找小張好好問一下,看有沒有新的線索!”
原以為S會很贊成我的做法,可他似乎欲言又止,過了片刻,才答應(yīng)了我的提議??墒乱阎链耍乙仓荒苓@樣去做了,讓我眼睜睜的看著小張在監(jiān)獄里含冤,那真是比刀割還難受??!
第二天,我們再次來到了監(jiān)獄。小張一看見我,似乎很高興,一個勁的問:“Y哥,怎么樣?表哥他們愿意幫我說清事實的真相嗎?”
看到小張期待的眼神,我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可瞞著他只會讓他更加失望。
“對不起,小張,我沒有辦法勸說趙哥他們,他們一直堅持說車禍與自己無關(guān)。”
“?。吭趺磿@樣?。勘砀绾捅砩┮恢睂ξ液芎玫?,他們?yōu)槭裁床徽f出事實啊?”
面對小張的這個問題,我實在無法給出答案。S看出了我的難處,便安慰起小張來:“小張,你放心,我是Y的朋友,我們不會放著你不管的,你也要堅強起來,等我們找到證據(jù)后,就有辦法了。”
“對,小張,S說的沒錯,你要堅強起來,現(xiàn)在,你再好好回憶一下事故發(fā)生的全過程,看有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聽完我們的話,小張似乎很沮喪的低下了頭,也難怪,他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突然接觸到人心的丑惡,自然是很難適應(yīng)的。我很擔(dān)心他無法擺脫這個心里陰影,只好不斷的勸說他好好回憶事故發(fā)生的全過程,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可小張的情緒始終無法好轉(zhuǎn)起來,就這樣他又再次向我們講述了一遍事故的經(jīng)過,我卻依然無法找到有什么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小張,你再好好想想,看之前講的有什么遺漏的地方。”
“Y哥,就到這里了,我覺得累了,先走了。”
我本想留住小張,可他似乎真的十分疲勞,堅持要走,就這樣,我們同他告了別,結(jié)束了這次的探監(jiān)。
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次與小張的見面竟是最后一次!幾天后,我就在電視上得知了消息,小張在監(jiān)獄里自殺了。當天,就接到了S的電話,“Y,別太難過了,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小張實在是無法承受了希望他能得到解脫。”
“我能挺的住,不用太擔(dān)心了……”雖然很感激S的安慰,可得知這樣的消息實在讓我難以平靜,不知不覺中,竟在電話里哽咽起來。
掛掉電話后,S很快便找到了我,“走吧,Y,我們?nèi)タ纯葱堊詈笠谎?,希望他能走好?rdquo;我點點頭,事到如今,也許這才是應(yīng)該的結(jié)局吧!
我們很快便來到了停尸房,小張的一些親屬也都趕到了現(xiàn)場。我一一同他們打了招呼,彼此都希望不要有太多的悲傷,不知道是不是不愿再見到我,來的親屬中,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小張的表哥和表嫂。
也許尸體始終就是讓常人無法接受的東西,小張的親屬們很快便都離開了停尸房,我看也差不多該走了,便想看看小張最后一眼,好同他告?zhèn)€別。于是,我走過去,掀開了蓋在尸體上的白布,可這一掀,卻看到了不尋常的東西!
只見小張尸體的左肩部分出現(xiàn)了一道紅色的斑痕,我趕緊叫S過來,問道:“S,你看!這道斑痕是什么?我記得小張身上可沒有這樣的胎記,難道是尸斑嗎?”
“不,這不可能是尸斑,因為只有凍死的人才會出現(xiàn)紅色的尸斑。”
“那這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斑痕。”
“讓我來看看。”
我小心翼翼的把小張衣服的領(lǐng)口翻開,發(fā)現(xiàn)這道斑痕呈長條形,印著一些紋路,一直延伸至小張的胸口。
“S,你看看這些紋路,我總感覺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這紋路的確很奇怪,怎么看都覺得很像是汽車輪胎的紋路。”
聽到S的話,我突然受到了啟發(fā),“想起來了!S,這是上次新聞里放出來的,就是小張所開那輛車的車輪痕跡!”
“喂!你們兩個別擅自亂動尸體!怎么還不走?”
突然一陣呵斥聲打斷了我和S的對話,我們聞聲望去,原來是停尸房的看守員,我們趕緊跟他賠了個不是,迅速離開了停尸房。
走在路上,我始終覺得小張身上的那道斑痕很怪,怎么會跟那輛車的輪胎紋路那么相像?一旁的S也注意到了我的反常,便問:“你怎么了?一聲不吭的,還在想小張肩上那道斑痕的事嗎?”
“恩,那道斑痕實在太像他開的那輛車的輪胎紋路了,我一直想不明白,這樣的斑痕究竟是自己長出來的還是用東西印上去的?”
“按常理來說,當然是后一種說法更合情合理了,也許小張是出于對那個小男孩的愧疚,才印了這樣的斑痕在自己身上,希望借此來減少自己內(nèi)心的痛苦??墒?,Y,你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情都是無法按照常理來解釋的。算了,別再多想了,整個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現(xiàn)在就算我們找到了證據(jù),也為時已晚了,更何況小張的自殺也把證據(jù)存在的可能性降到了零,就別再為這件事情難過了,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吧。”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S,或許他說的很對,所有的事情本應(yīng)就是這樣的結(jié)局,可我一想起小張還只有16歲時,實在很不甘心看到他就這樣走了,所有的責(zé)任交由他一個人來承擔(dān)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可現(xiàn)在的我,究竟又能做些什么呢?
回到家,發(fā)現(xiàn)有一封信,打開一看,是小張寫的:“Y哥,謝謝你一直為了我的事到處奔波,可是我今天好好想了想,還是不要再去找證據(jù)了吧,也不要再為難表哥和嫂了,他們一直很照顧我,不光教我手藝,還教我開車,我不怪他們,因為當時坐在駕駛位上的人是我,我是應(yīng)該承擔(dān)所有的責(zé)任的。自從車禍發(fā)生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會夢到那個小男孩躺在血泊中,昨天晚上我又夢到了,我夢到他從血泊中慢慢的向我爬來,我看見他的身上全是汽車輪胎的紋路,他總是在叫疼,我很怕,我對不起他,是我害了他。Y哥,我真的覺得很累了,也許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不在了,不知道我走了之后,還會不會再遇見那個小男孩,如果能遇見他,我真想替他承擔(dān)所有的疼痛。Y哥,希望你能一直順利,不要再擔(dān)心我的事了。”
看完信后,我突然一下子覺得渾身無力,倒在沙發(fā)上后,逐漸就失去了知覺。
等到我再次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了,坐在旁邊的S看到我醒了過來,趕緊倒了杯水我,“你也太不小心了,從停尸房出來后,我就覺得你一直很不正常,回到家后,我還是不太放心,就給你打了個電話,可沒想到,無論手機怎么響,你就是不接。擔(dān)心你出事,我就趕緊去了你住的地方,進門一看,就發(fā)現(xiàn)你暈倒在沙發(fā)上了。于是,馬上把你送到了醫(yī)院,伯父和伯母昨晚執(zhí)意守了你一晚上,今天我就過來,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了。工作的事情先不用擔(dān)心,他們也已經(jīng)幫你向公司請了病假了。你醒了就好,醫(yī)生說是疲勞過度以及太過悲痛的緣故,好好休息幾天就沒事了。來,先把這杯水喝了,我去給伯父伯母打個電話,告訴他們沒事了。”
“等等,S,先不要驚動我的父母,他們守了我一宿,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休息,我睡了一天,已經(jīng)沒事了,晚點再告訴他們一樣的。”
我的話剛一說完,隔壁病床的就把話接了過去,“Y,你于醒了,太好了,沒事就好??!”
我轉(zhuǎn)頭一看,沒想到睡在隔壁病床上的病人竟然是小張的表哥!
“Y,你的朋友?”
“哦,他是小張的表哥,對了,趙哥,你怎么也住院了?”
“唉,說來話長,我正想找你問問的,沒想到居然在醫(yī)院碰上了。”
“什么事情?你說吧!”
“這個……還是晚上再問你吧!”
看到他的臉上似乎有些為難,我想也許他是怕醫(yī)院白天人多嘴雜,可究竟有什么事情需要這么保密呢?一想起小張的死,我還是不由的厭惡起他的表哥和表嫂來。下午,父母過來看了看我,本來想今天出院的,可還是很好奇到底趙哥有什么事找我,就留了下來。
夜幕很快就降臨了,費了好大勁才勸走父母,整個病房里就只剩我和趙哥兩個人了。
“趙哥,白天你不是說有什么事情要晚上說的嗎?”
“對,一直想問你,以前經(jīng)常聽小張講,說你見過很多怪事,正好最近我們家就出現(xiàn)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所以就想向你打聽下,看有辦法解決沒?”
“到底是什么事呢?”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一直這樣下去也很麻煩,你看!”
說完,趙哥便掀開了領(lǐng)口,只見他的左肩上似乎有一段長條形的紅色斑痕,我走進一看,果然是和小張肩上的斑痕一模一樣!同樣的出現(xiàn)在左肩,同樣的呈現(xiàn)出紅色,又同樣的印著汽車輪胎的紋路。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我老婆兩個人,突然身上就各長了這么一道疤,由于兩人身上都有,又都長的一樣,老婆很擔(dān)心是皮膚傳染病,就逼著我來醫(yī)院檢查??梢粊磲t(yī)院,醫(yī)生也檢查不出什么毛病來,但為了預(yù)防起見,硬要我們兩人留院觀察。剛開始怕是傳染病,還住在隔離病房區(qū),現(xiàn)在過了幾天,發(fā)現(xiàn)沒有傳染的跡象,就把我們倆分別移了出來,沒想到,一來這個病房就碰到你了。”
“既然不是傳染病,那你們干嘛不出院呢?”
“你不知道啊,雖然不是傳染病,可一到晚上,有疤的地方就癢的難受,想抓又不敢抓,可受罪了。這爛醫(yī)院一時又治不好,可我們也不敢就這樣出院啊,要是回去以后病情加重,可就麻煩了!所以,現(xiàn)在只能在醫(yī)院呆著,想想這事還真邪門,醫(yī)生愣是查不出是什么毛??!Y,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嗎?”
得知小張的表哥和表嫂身上也出現(xiàn)了和小張身上一樣的斑痕時,我似明白這印著汽車輪胎紋路的斑痕為什么會出現(xiàn)了,所有的一切還是要追述到那場肇事逃逸的車禍上??!于是,我把小張身上也出現(xiàn)了同樣斑痕的事情以及小張寫給我的信全部都告訴了趙哥。
聽完這些,趙哥不由的發(fā)起抖來,“Y,我跟你說,你不要嚇我,你是說只有我們?nèi)松砩喜懦霈F(xiàn)了這樣的疤?”
“趙哥,你先不要多想,我只是覺得這件怪事之所以發(fā)生在你們?nèi)松砩?,?yīng)該是和那場車禍有關(guān)系的,雖然小張的信中說要我不要再找你們了,可我依然希望你和表嫂能夠去自首,向法院說明所有事情的經(jīng)過,不光是為了死去的小男孩,同時也是為了還只有16歲的小張??!”
“??!夠了!不要再跟我講什么車禍了!我已經(jīng)受夠了!你以為比小張好過嗎?自從車禍發(fā)生的那天起,我們同樣做著那個夢,小張說他夢到了那個小男孩,我們也夢到了呀!他在血中一邊爬,一邊哭,老婆很怕這個夢,由于晚上睡不著,白天的工作自然又干不好,她很快就丟掉了工作,整個家全靠我一個人在支撐!可我也同樣害怕??!為什么要連累我們?為什么?開車的又不是我們,我們是無辜的!Y,告訴我,有什么方法能夠解決這件怪事?告訴我……無論多少錢,多少錢,我都愿意出!Y,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眼前的趙哥似乎已經(jīng)陷入到一種深深的恐懼中,他緊緊的抓住我雙手,全身微微的在顫抖,我看到他的瞳孔突然放的很大。
就在我苦苦思索如何去勸說他的時候,趙哥突然一下子松開了我,然后倒在了身后的病床上。只見他用右手使勁在左肩那塊紅色斑痕處來回的撓,一邊撓一邊喊道:“癢?。“W??!癢死我了!”
看到他如此難受,盡管我非常厭惡,可也法放著他不管??!我趕緊跑出病房,準備找值班的醫(yī)生過來幫忙??僧斘覄偱艹霾》浚懵牭讲贿h處的病房里傳出了十分凄厲的女聲:“癢?。“W??!癢死我了!”
我知道這肯定是小張的表嫂了,此刻來不及多想,我聞聲趕到了小張表嫂所在的病房,一進去發(fā)現(xiàn)值班的醫(yī)生和護士都在,我趕緊叫上一個人,一同趕回我自己住的病房??梢煌崎_病房門,眼前的一幕讓我身邊年輕人不由驚叫起來!只見趙哥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左肩上長著紅色斑痕的部位已經(jīng)完全爛穿,白色的鎖骨清晰可見。
這天晚上,我被換到了另外一間病房。第二天下午,S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我,一見到我,立馬就問:“Y,還好你沒事,我看今天中午的新聞?wù)f,昨晚這家醫(yī)院出事了,一下子突然死掉兩個人,死因居然是身體自動腐爛!你知不知道,這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把昨晚發(fā)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S,他聽完后,不由嘆了口氣,說道:“我一直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一雙眼睛在觀察著每個人,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在做什么事,所有的一切都逃不掉這雙眼睛的注視。古人曾說,‘舉頭三尺有神明’想必也就是這個道理吧!”
我不知道在我的上空是否真有這樣一雙眼睛的存在,可我相信,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這樣的一雙眼睛在時刻注視著你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