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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悄悄等你回信

欣怡獨身到33歲,父母再也扛不住了,開始催婚。

這場催婚的陣勢很大,好像不給他們個交代就過不去了,欣怡盤點了內(nèi)心,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是絕對的獨身主義者,索性開始按父母的安排相親。

在多場相親后,算是鎖定了一個目標。這個男人叫浩,有趣的是,浩其實是欣怡的小學(xué)同學(xué),在四年級時轉(zhuǎn)學(xué),所以他們的相親等于一場同學(xué)會。

重新續(xù)上的同學(xué)情,使他們的關(guān)系發(fā)展得很順利,鑒于兩人年齡都不小了,很快就開始談婚論嫁。

這時出了個問題,浩大學(xué)畢業(yè)后留在了北京,而欣怡在家鄉(xiāng)也有穩(wěn)定的工作,如果結(jié)婚,一方必須舍棄現(xiàn)有的生活,到對方的城市去。

為了愛情,欣怡決定放棄待遇優(yōu)厚的職業(yè),結(jié)婚后跟隨浩去北京發(fā)展。

一切準備就緒,可在這時上帝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欣怡的父親得了癌癥,一下子臥倒在床。在沒開刀之前,醫(yī)生的結(jié)論并不樂觀,如果是惡性腫瘤,老人最多還能活兩年。

像欣怡這樣的獨生子女,這時離開父親是不可能的。于是她決定先留在家里照顧父親,兩年后再隨浩去北京。如果父親沒事,不出一年,她和浩也就團聚了。

這個想法該怎樣告訴男友?欣怡很犯難。畢竟是一件需要對方理解的事情,直接說出來會不會顯得很冒犯?

想來想去,欣怡選擇發(fā)短信告訴浩。這封短信寫得很長,刪改了多次,直到她認為能充分表達自己的意思,也不越俎代庖。

此后,她開始等待。這種等待顯得度日如年,她也難免有點兒焦急。

足足等了兩天,答復(fù)沒有來。

第三天晚上,在QQ上見到浩,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浩沒提起那件事,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樣。

以后幾天,她還能見到浩,仍聊著各種話題,對那天的短信,浩卻只字不提。

浩的沉默給欣怡出了個難題,心想他是沒接到短信,還是別的什么原因,或者,他不提就是一種回答?

為了求證浩的想法,欣怡去了趟北京,出了機場就打車直奔浩的公司。浩的公司在一座寫字樓的23層,公司內(nèi)部的玻璃墻上懸掛著百葉窗,那里透出的小小縫隙,可以觀察到浩的一切。

欣怡看見辦公室里的浩,靈機一動。她決定先不去找浩,拿出手機,把日前的短信又發(fā)了一遍,并注明想聽浩的答復(fù)。

然后,欣怡伸長了脖子,沉默地注視著浩。她看見,埋在電腦里的浩,聽到手機的震動把頭下意識地偏向了手機,掃了一眼短信,微微地發(fā)了會兒呆,手指停在手機上有幾秒鐘的遲疑,然后就放棄了。最后他把手機干脆扔進了抽屜,重新回到電腦旁。

那一瞬間,欣怡知道自己沒必要求證了。一扭頭,在距離浩不足10米的地方,離開了他。

在北京街頭亂轉(zhuǎn)了半天,那種異鄉(xiāng)異客的落寞加劇了失戀的痛感,她決定買當天的火車票馬上回家。

因為來得倉促,錢帶的不多,她買了一張慢車車票,這種火車從北京到西安要走20個小時。

欣怡就有了一段在她的生命中最難熬的旅程。坐在人流繁雜充斥著方便面味道的硬座車廂里,餓得眼冒金星,每一種食物的氣味都提示著她胃的虛空。

到站后,欣怡下了火車,來到自家樓下的面館前。當那種親切的燃面味道從面館里傳來,欣怡突然就釋懷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也不那么愛浩,她失去愛情的痛楚都蓋不住饑餓時見到一碗面的歡快。

后來,父親的腫瘤被確診為良性,她和浩回到朋友的狀態(tài),偶爾在QQ上見面,聊兩句事業(yè)和生活。

她說她能理解浩當時的拒絕。倒是在經(jīng)歷這事以后,家里人再也不催著她結(jié)婚了。

欣怡仍在做著以前的職業(yè),收入頗豐,積攢下來買了兩處房子,對愛情,不拒絕也不刻意。

一天我聽好友講了欣怡的故事,她說這是她遇見的女孩中,對感情最節(jié)制也最有分寸感的一位。

而我想到這個故事,眼前就閃出這樣一幕:一個剛剛失戀、失魂落魄的女孩,空著肚子趕了20個小時的火車,這20個小時,也許不夠埋葬她的委屈和失望,直到強烈的饑餓感充當現(xiàn)實的使者橫在受傷的心面前,她頓悟了,“也許我也不是很愛他,否則為什么一碗面,就能令我快樂起來?”

往往生活就是如此,愛使人快樂,但那不是唯一的快樂,正如它不是唯一的苦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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