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連文字也有了些許潮濕的味道。蛐蛐蜷縮在陰冷濕潤的墻角,急促的拉著小夜曲,小草從磚縫中探出頭來。有一只蒼白細長的手,撕破沉重的發(fā)霉的黑夜緩緩伸出。
它的主人的輪廓也漸漸清晰起來。那是一個神秘美麗的女子。像貓一樣慵懶的舒展身體,有著優(yōu)雅的曲線,款款而來,著一件旗袍,款式像極了女子在新婚時穿的嫁衣,墨黑的底色上盛開著妖嬈的曼珠沙華,鮮紅的花瓣如她魅惑的紅唇。她拉過椅子坐下,仔細的在鏡子前描繪自己細長的眉眼,顧盼之間萬種風情,如波浪一般的褐色卷發(fā)凝固在她的肩頭。
感覺到我的視線,她展開笑容,點燃一支煙夾在細長的指間,裊裊婷婷的隱在夜色之中。高跟鞋聲和著蟲鳴,格外的清脆。
我收拾了一下,提著親手做的蛋糕——今天是七月半,我男友的生日。準確點是前男友。一個小時以前他打電話過來:“啊凝,我們分手吧。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合適。”電話那端有一個嬌俏的女聲,拖著撒嬌般的尾音:“啊明~”,熱戀時叫性格互補,不愛了就說性格不合,但我還是想去見見他。感覺好戲要上演了。
周圍的環(huán)境晦暗不明,燈光像是困極了虛弱無力。晚風送來不知何處的戲曲聲,末一聲突然婉轉(zhuǎn)著拔高:“咦——呀!”雨聲紛至沓來,我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背上的小絨毛都豎了起來。
“啪噠,啪噠,啪噠"有人來了。
是啊明,他的肩頭還趴著那個神秘的女子。我輕輕抬步走過去。“阿明,這是你的新女朋友?”他的臉色瞬間脹紅,帶著濃重的得意與虛榮,趾高氣揚的開口“沒,沒錯。小蘭可是陳富商的女兒,又這么美麗。”說著就用食指去勾弄女子的下巴。女子嬌笑躲避,卻剛好鉆進他懷里。夠了。“那你說的愛我算什么”那女子一聽不高興了:“阿明,你是不是心里還有她,你愛她還是愛我?”他壓低聲音:“當然是你了,別胡鬧。”女子不罷休:“那你表示一下。”阿明連忙在女子的臉上親了一口。女子咯咯笑著說:“我不信,男人沒一句實話。”
“寶貝,那你怎樣才信?難道要我把心挖出來給你看嗎”“那你把心挖出來給我看一下嘛”我只覺得好笑,男子自古多薄辛,見一個愛一個。愛不過是基于物質(zhì)欲與外貌上的貪婪罷了。我別開眼不去看他,女子鮮紅的嘴唇暈出血紅,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血盆大口,我一晃眼,許是看錯了。那點朱唇嬌艷欲滴,難怪他移情。
突然想起我和阿明的初遇。和今天一樣的夜半時分,潮濕悶熱,有蟲鳴,更顯寂寥。我孤身一人行走在小巷,慢慢的,身后多了一種腳步聲,我快它快,我慢它慢,而且聲音越來越近,幾乎要抵到我的后背了。我精神繃得緊緊地回頭去看,突然!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我啊呀一聲,狂奔起來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一個懷抱。“小姐,你別怕”我抬起頭,是一位年輕的紳士,在他眼里,我看到了驚艷。“美麗的小姐,我沒有惡意,只是半夜一個女孩子始終不安全,能給我保護你的機會嗎?”之后你來我往,半推半就,水到渠成??稍趷矍槔?,男人與女人要的不一樣。男人之于女人是全世界,但女人之于男人不過是錦上花。較之無聊的消遣,他們更愛自由,卻又不對女人說清楚。于是,“不懂事”的女人就被拋棄了。
那個女子不依不饒,搖晃著啊明的身體“給我看嘛”“好好好,看看看。”“那我就看了?!”女子咯咯笑著,扯開了他胸前的衣料,阿明有些慌,帶著薄怒去躲,女子手勁不小,竟按著阿明不得動彈。涂著鮮紅蔻丹的指甲停在了他的胸口的皮膚上,輕輕用力,就是一道血痕。“你、你干什么?”他的臉頓時煞白,驚慌的后退。女子眼睛鎖定著他,一寸寸逼近,纖纖十指觸著他的心口 “當然是看你心里有我沒有啊”阿明無路可退,后背緊緊抵著電線桿。女子在他的左胸上劃開一個小口“不痛的哦,乖”手指伸了進去,掏出來一個拳頭大的東西“好像里面沒我啊”尖利的指尖在嫩紅的肉球上劃出了細細的口子。再看阿明,他的臉已經(jīng)不能用猙獰來形容了。他痛苦的蜷縮起身子,像蝦子一樣掙扎著爬到我腳下,扯著我的裙角“啊。啊凝,你最善良了,我其實愛的是你,快,快報警,不先叫救護車。。。。。那是個女瘋子,我根本不認識她,是她纏上來的”“是嗎”女子冷笑著握緊了手掌,那個肉球像煙花一樣爆開,化為血水。“你剛才還說愛我,怎么一會就變了,我不夠美么?”然后蹲下,撫摸著他的眼眶“還是說你眼里沒我?”“啊啊啊啊啊啊啊”阿明凄厲的叫起來。因為女子摘下了他的眼球,在手里拋來拋去的把玩。
我也蹲下來,他用獨眼祈求的看著我“ 嘖嘖嘖,看看我們可憐的阿明,對了,今天你生日 啊”我打開蛋糕盒,白色的奶油底色上還沒來得及畫出圖樣,“來,我們不是約好了要一起做你的生日蛋糕嗎,現(xiàn)在你來寫字”我提著他在流血的手指寫'生日快樂,啊明'嗯~好像缺兩顆櫻桃。女子把手中的眼球塞在蛋糕上。“這不是一個么”還少一個。阿明顫抖的開始在地上挪動,喉嚨里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不,不不"我手抖都不抖就成功取下了他的另一只眼睛,蘸著血,嵌在蛋糕上。
好了”蛋糕要吃嗎?看來不想吃,蘭給他個結(jié)束吧,看著太惡心了“我脫下外套,露出里面墨黑色有曼珠沙華圖紋的旗袍。他漸漸化為了一攤血水,又是一個這樣的人,我嘆口氣:”走吧,蘭“。”嗯,凝姐姐“。
“凝姐姐,你說我們這么一年年飄蕩到什么時候呢”
“不會很久的,等找到真正愛你的人就能像人一樣生活了”“可我還是好傷心啊”……
我們是月夜新娘,游蕩在深夜里,只希望找到一個真心對待我們的懷抱,可我們找了那么久,幾多歡喜,幾多絕望。不要隨便游戲女子的感情,說不定哪天你就會遇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