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仲夏的不眠夜,在蟬鳴蛙噪中,我不停地在床上翻來覆去,心怎么也靜不下來。或許是心中的煩躁觸動了記憶深處,一個夜晚。
那也是一個燥熱難熬的夜,空氣中的燥熱不斷地侵入我的身體,侵入我的內(nèi)心,心中的煩悶更是不斷地烘烤著我的身體。沉重的雙眼閉上又睜開,睜開又閉上。倦意鋪天蓋地地襲來,卻遲遲無法促使我安然入睡,只能徒勞地在淺睡眠與清醒的邊緣無奈地徘徊。汽車的轟鳴累成煩躁郁積在我的心頭,又似乎堵住了我的呼吸,使我悶得難受。平日寂靜的夜為何變得如此聒噪!我不停地翻來覆去。
動靜似乎驚醒了母親,她輕輕地走過來,低聲問我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剛剛萌生出來的一絲睡意被她驅(qū)散了。我不僅沒有因吵醒她而感到抱歉反而怒氣沖天。就在我滿腔怒火將要發(fā)作時,微睜的雙眼與母親擔(dān)心的目光相對,那張充斥著緊張、焦慮的疲憊的臉讓我的怒火莫名地消散了,目光閃爍間,涌在舌尖上的話又被我咽了下去,我沒吭聲。她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還好,不燒。”只聽她喃喃自語。誰說我發(fā)燒了,煩不煩??!我一下把蜷在床腳落的被子踢了下去,然后不耐煩地轉(zhuǎn)過身。這似乎惹怒她了。母親站了起來,轉(zhuǎn)身走出我的房間。睡覺去吧,別來煩我了!我將頭埋進臂彎。
被她這么一折騰,這時我只能帶著沉重的倦意清醒著。我閉上眼,在心里默數(shù)著“一,二,三。”數(shù)了大約六十來個數(shù),我不耐煩地打斷自己,這樣數(shù)要數(shù)到什么時候?干脆什么也別想,或許就睡去了。可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心中渺小的我疲于奔命地跑來跑去驅(qū)趕著念想,可卻像螳臂擋車。
一陣涼風(fēng)徐來,吹散了所有的念想,一只柔手輕撫著我,撫平了躁動的心,我訝異地轉(zhuǎn)過頭,母親坐在床頭,一手拿著扇子,一手輕輕撫著我,見我轉(zhuǎn)身,輕輕地說:“孩子,太熱了吧!現(xiàn)在涼點了嗎?快睡吧!”姍姍來遲的睡意帶著深深的內(nèi)疚嵌在我心中,我輕輕點了點頭:“你也早點去睡吧!”就被睡意拽入了夢鄉(xiāng)。
再次睜開眼天已大亮,我似被什么拉起,推進了父母的房間,看見母親手拿扇子坐在床上睡去。睡得那樣沉,那樣甜。心中滲出的點點暖意落在母愛的湖水里,沒有聲響,卻泛起層層愛的漣漪。
不知從何而來的睡意再次侵入使我入睡?;秀遍g,母親那晚慈愛而疲憊的臉龐若隱若現(xiàn)。
有那樣的一種愛,在歲月的長河里緩緩流淌,會一點點地,開出花兒來。那暗香浮動的花兒,永遠(yuǎn)不會凋謝,因為,愛一直都在,永遠(yuǎn)都在。
或許,愛真的只是瞬間,但記憶中,那瞬間,定格成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