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部隊的生活比在家中舒適多了,我有時還是很想家,這期間我給家里寫過幾封信寄回一些錢去。第二年的冬天我驚喜的收到了母親寄來的包裹,我欣喜若狂的將它打開,看見一件半新的棉衣,我掃了一眼它袖口上的一排細密的線痕,心陡然涼了下來,那是弟弟爬樹時扯破得棉衣,我有些心寒,更多的是傷心。
“嗨,林子!你多幸福啊!”戰(zhàn)友羨慕的拍拍我后背,眼皮累的都抬不起來了,但眼睛中卻閃著貪婪又羨慕的光。
“我才不稀罕呢!你要穿,你拿去!”我生氣的說順了他的意,他高興的直接穿在身上,我不屑的躺倒在床上。那一天我才知道什么叫冬天,黃土高原的風刮的干冷,我的臉整日像被刀子割似的疼,我實在冷得不行了就裹裹單薄的衣裳,戰(zhàn)友看見我凍成這樣有些不安了。晚上他把棉衣還給了我。
“林子,這是你媽媽給你做的,我穿著心里過意不去,難受得很呢!還你吧!說實話,這棉衣真暖和!”戰(zhàn)友有些戀戀不舍的還我,我搖搖頭。我林子什么時候反悔過啊,最后再三商量,我用那件舊棉衣?lián)Q回了母親寄來的那一件,戰(zhàn)友心里還是美滋滋的。我穿上那件棉衣,溫暖襲變了全身,真的好暖和啊,我真為母親感到驕傲。戰(zhàn)友們都愿買母親做的棉衣。我想這樣可以幫母親補貼家用吧,便寫信給母親說了這件事,母親答應了,我突然覺著母親已不再是我一人的母親了。
多少次在夜中醒來,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對我?guī)捉鼩埧岬哪赣H來。家中的5畝田都是她一人操勞嗎?弟弟也長大了,可以幫母親干些活了吧。我亂想著,最后不住提醒自己,既然逃出了囚牢,以后就不回去了,那家有什么可留戀的?
(四)
命運似乎在跟我開玩笑,但我知道他不會讓我輕易解放的,在受檢閱的前三天,我突然高燒不退,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部長的女兒每天都來看我,送來滾燙的雞蛋和為我熬的粥,但我還是一連病了半個月,病好時,我的當兵生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落伍了。
“林子,你留下吧,做我的女婿,我保證你以后會高升的!”部長說,我猶豫著,“如果你想你母親了就把她接來住,省的整天在夢中喊她。”我聽了一怔,原來我日夜呼喚的那個人還是在遠方的母親啊,頓時我已熱淚盈眶。我真的很想她,她的手磨破了多少次?。克€能準確無誤的將線穿入繡花針中嗎?她的腰板還能挺起嗎?她的發(fā)斑白了多少了?
我再也忍受不住了,謝絕了部長的好意,連夜趕回家中。
門打開了,我終于看見了母親,我日思夜想的母親。她看見是我先是怔住了,但我的淚水已流瀉而下了,我高興的擁抱著母親。母親卻將我推開了:“你回來的正好,明天可以秋收了,正愁人手不夠呢!”母親冷冷的說,看也沒正眼看我一眼就回房了。直到她房間中的燈熄滅了,眼前黑暗一片,我記得要回房間。
那晚的風很大,它無情的撕扯著我的心,不覺讓著破舊的家更陰冷了。我疲憊的將行李拖回房間,躺倒在冰冷的床上便睡去了,夢中夢見了一望無垠的黃沙和白雪素裹的土壑,但是它們在夢中給我的感覺卻是溫暖暖的。而在這里的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我瑟縮著屹立在風雪之中。
(未完待續(xù))
濟南歷城第一中學高二:李茂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