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年清明,吾與家人早起,沿古運河行至何園。
入園,見一石拱門,上書“寄嘯山莊”,方知世人因園主姓何,又稱“何園”。園主人附庸風(fēng)雅,取陶淵明《歸去來辭》“倚南窗以寄傲,登東皋以舒嘯”中“寄、嘯”二字命名。
穿過圓洞門,入眼即是東園。過玉帶小橋,北面一廳似船形,以卵石瓦片鋪地。遠看,盈盈似水波;近看,卻無一滴真水,此乃旱園水意的經(jīng)典之作。
出船廳,一峰太湖石,立于園中央。觀其北面,有一方貼壁假山,其高大綿延之勢,宛若游龍騰蛟。山上有兩亭,一清風(fēng)一近月,遙相呼應(yīng),對立而望。
順石道拾階而上,遂至讀書樓,此乃何家大公子聲灝三更燈火五更雞,發(fā)奮苦讀之地,內(nèi)存有其鄉(xiāng)試試卷謄抄稿,全國第九名喜報及何家讀書寫字之規(guī)。何氏一門,英才輩出:祖孫兩翰林、兄弟兩博士、父女兩畫家、姐弟兩院士。吾觀后,不禁暗想:希望自己日后也能如此大展宏圖。
出讀書樓,便是復(fù)道回廊,樓廊長度遠勝于頤和園之湖廊。樓廊之精妙,不在于長,而在于曲,其態(tài)勢猶如長虹飛落,架于樓閣之間。將園與宅、中與西、鬧與靜完美之融合,令人拍案叫絕。
沿樓廊南行,各式園居分布有序,均有所屬:奉親賞月樓、玉繡起居樓、煦春會客堂等,其用料之講究,做工之精致,無不讓人驚嘆。吾細觀察,發(fā)現(xiàn)于廊道上,留有六個尺寬圓孔,讓吾大為好奇。詢問方知,因舊時規(guī)矩,小姐不得隨意下樓,故開此天井,便于為其遞送飯菜、物件等。
吾一行人暢游園中,忘卻時間之流逝,只覺仿若進入一幅水墨花卷之中,又好似誤入世外桃源深處。移步換景,只見:古木青竹、蒼翠欲滴,牡丹似雪,桃花若朱,海棠嬌羞……姹紫嫣紅,分外妖嬈。曾有詩云:“江南園林甲天下,二分明月在揚州。”但吾認為,這二分明月即指何園也不為過。
上午十時許,吾與家人結(jié)束何園游覽。至此,此番揚州之行圓滿收官。高速公路上,驀然回首,這位佳人仍然在煙雨中向吾微笑。此時,吾發(fā)自內(nèi)心之感慨:煙花三月,忘不了那驚鴻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