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屬于過去的城堡,肆意蔓延的常春藤掩不住滄桑的足跡,大理石鋪就的道路,青翠的苔蘚正安居樂業(yè),庭院里,雜草大軍勢如破竹地攻城掠地。
我邁著緩步悄然而近,銹跡斑斑的大門透著凝重,卻再也無法盡好自己的職責。腳下踏著溜滑的青苔,充斥眼簾的,是一派死氣沉沉的景象,蜘蛛網(wǎng)織就了新的窗簾,庭院中間的噴泉也不知多久沒有清泉拜訪,裂紋四處可見。
這時,我發(fā)現(xiàn)在草地上直挺挺地屹立著一個東西,走近后才看清原來是一尊雕塑。
那是一位高大英俊的青年,左手提著一本厚厚的書,右手則微向前伸,仿佛在向某個人致以早晨的問候,濃密的頭發(fā)遮不住堅毅的目光,裂紋與苔蘚對他與庭院中的其他一視同仁,于是青年的臉上便平添了幾分翠綠的憂郁。
我望望他,又望望荒廢的城堡,笑了笑。
這座城堡在她年輕的時候也曾美麗過吧!當年,歲月還未來得及在她身上印下痕跡,這里是一個令千萬人神往的圣地。每天清晨,辛勤的老園丁們用心地為花兒清除雜草,把每一滴來自地下的甘露播灑。溫柔的太陽細細地為城堡涂抹金黃色的脂粉,讓她如向日葵般嬌媚可愛,每天晚上,美麗的月亮用溫情的銀紗把城堡裹入襁褓中,夜蟲演奏著優(yōu)美的搖籃曲伴她入夢,而我們年輕的守望者,又是多么細心地看護著他深愛的一草一木,不讓任何人打斷她甜蜜的鼾聲。時光流水般飛逝,跨越了不知多少個世紀,城堡不再年輕,她逐漸衰老,被人們拋入了記憶的塵埃。
可是,守望者,我們的守望者,他依然堅定地守望著。
幾個世紀了,再美麗的風景也該陳舊,再精彩的好戲也該收場,守望者卻依然守望,這是怎樣的一種堅毅呢?
我想,也許在當年,他們被當作石料從山里開采出來的時候,就定下了一個秘密的約定,他們悄悄的伸出兩只巨大的手指,拉勾上吊,一萬年不許變。風聽到了這個誓言,于是一場風雨,徹底洗去了誓言泄露的痕跡,然后……然后就開始了這永恒的守望。
青年人依然直挺挺地屹立著,目光中依然透著那種獨有的堅毅,我靠在雕像的基座上面,沉默不語。我聽到,數(shù)個世紀前拜訪過這個庭院的風,此刻又在寬闊的庭院中唱起了那首跨越了幾個世紀也沒有唱完的歌。
“呼呼……呼呼……”
我們也許都曾許下過美麗的承諾,但在風雨中,我們又是否會有足夠的堅毅守望住這個諾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