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江,隨處可見鷺,有純白的、褐色的、花色的、黑白色的……各式各樣的鷺比翼聯(lián)翩。只見四個孩子坐在樹下,竹籃子一點兒一點兒成形,最高大的男孩說:“等會兒去三姨奶奶田里吧!”
四個孩子中,最小的便是我,那時我四歲了,隨媽媽來探親的。我躲在媽媽身后,金峰哥哥、穎麗姐姐、康二哥都對我這個城里的孩子感到好奇,不停地問我些城里的事兒,一日后我們便熟識了。
我到西江的第三天,穎麗姐姐就邀我去捕鷺,我那時只知道鷺是種鳥,卻不知道在這鄉(xiāng)下有。我開心地去了,只見康二哥拿了三根繩子、一袋谷子和一大堆編竹籃的條子。穎麗姐姐則拿了一根繩子、小半袋谷子和一小把竹條子,便將我領(lǐng)到粟樹下教我編籃子。過了會兒,金峰哥哥也來了。
在編籃子的過程中,我明白了今天的規(guī)矩:金峰哥一人一隊,康二哥也一樣,我和穎麗姐姐一隊。在日落前捉鷺,并趕到三姨太家,沒趕到的,捕了再多的鷺也輸了。我們編好了籃子,又拾了個樹枝便開始了。
我們是去外婆太田里捕鷺,穎麗姐姐支好籃子,放好繩子,我跟著撒下谷子,就爬到樹上等鷺的到來。
姐姐跟我講起了在西江的事:“在西江不僅可以捕鷺,還可以下水摸魚,等你大點兒了就帶你摸魚去??梢杂檬肿?,用網(wǎng)撈,還可以做陷阱,先在舀水的勺子上放幾十粒魚食,待魚兒來吃的時候便趕忙撈上來。水里的石頭也討人喜歡,特別是彩色的卵石,不僅色美,摸著滑溜溜的,也怪舒服的。水田里還能捉泥魚兒(我們那稱泥鰍為泥魚兒),那泥魚兒滑得要命,可要氣力嘍!還有那……”這時,田里傳出了鳥的叫聲,我只一拉繩子,鳥就被抓住了。我急忙跑下去,差點摔了個滑頭,虧得姐姐拉住了。不知什么時候從姐姐的口袋里變出了兩條繩,分別綁住了鷺的腳和嘴。我端詳了會兒鷺:那羽毛如雪一般白,還有點灰,嘴上染了俏皮的紅,脖子伸得很長,一副決不屈服的樣子。
支好了籃子,我們又在樹下坐著,樹身是靠背,樹根是凳子,姐姐繼續(xù)開講:“還有過年過節(jié)的時候我們就到山上過夜,撿些個屋瓦、磚子和柴火搭個小屋,拿火去燒瓦??恐鴺渌?。”“不怕獸嗎?”“怕呀!我們點火,輪流值夜。我們……”姐姐說著說著便到了黃昏,可這才捕到了一只鷺。
我們到了三姨太家,等了兩三分鐘,兩個哥哥就都到了,他們也才捕到了兩只鷺。我們將兩只鷺放生,又向三姨父要了四碗飯,帶著一只鷺上山去了。山上有一條小溪流,我在那兒玩得很歡,哥哥姐姐在做飯,我也記不得怎么做的了,單記得鷺的身子里頭裝了飯,哥哥姐姐把鷺脖子和鷺腿讓給了我,味兒也不錯,吃到七八點就下了山。
在接下來的六年里,我在西江做了許多城里做不到的事。每次回城里,都有些不情不愿,但還是被父母帶回去了。在西江的時光是最美好的,不,是最最最……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