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紫竹林,看著眼前挺拔的紫竹,再望天邊如畫的夕陽,不由自主的被拉到了記憶中,耳邊仿佛又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然!你看,這紫竹不論遇到風吹,還是遇到雨打,都一直頑強地向上生長,我們然也會像紫竹一樣,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會勇往直前,對吧?”
小時候,我與外公兩人生活在鄉(xiāng)下,外公叫我“然”。每當我受傷哭泣時,年邁外公就會一邊背著我在紫竹林中漫步,一邊對我說這那句話,哄著我,直到我不再哭泣,才把我放到地上,談笑著回家。我還一直記得,五歲時,外公將我放下后,對著夕陽,我不知哪來的決心,對外公承諾,說:“外公,您放心,以后我面對困難時,一定會勇往直前的!”外公當時就愣住了,然后才緩緩對我說:“加油,我相信你一定會的。”聲音雖輕,但還是掩飾不住言語中的一絲激動。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庭院。外公與年幼的我一同坐在石桌前。就是吃飯,也充斥著歡聲、笑語:“然,擦擦嘴,都變成小花貓了!”“哪有?!呀!外公!您……您!豆芽都沾下巴上了!胡子又變長了!哈哈!哈哈哈!”“別亂說,這不沒有嗎!”……
吃過飯,外公跟我一同數(shù)星星:“一顆,兩顆,……十五顆……二十顆……外公!數(shù)星星老也數(shù)不完,我們去紫竹林散步吧!”“好!好!走吧!”
隨著記憶的足跡,我又踏上了去往紫竹園的路。路上,皓月當空,照亮了蒼穹,也照亮了我們前行的道路,外公和我望著天上的圓月,突然,我對外公說道:“好幸福。”聲音雖低,可,確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真的感到好幸福。就想這樣,這樣依偎在外公身上,一起看著此時天空中最耀眼的那顆星辰,讓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剎那……
到了紫竹林,月光仿佛刻意隱藏,主角變成了蟬,只是黑暗中隱約有絲絲月光顯露,而悅耳的蟬鳴聲縈繞耳際,世界中,只有這佳音回蕩在耳畔,而蟬鳴、紫竹、月光在這一刻一同舉辦了一場音樂會:紫竹林成了舞臺;紫竹在微風中“啪啪”輕輕的響著,搖身一變,成了一名名鼓手;絲絲月光成了舞臺上的閃光燈,搖曳著,照亮了每一位歌手—蟬;蟬歌手們也賣力的唱著,雖然沒有麥克風,但清脆悅耳的歌聲依然充滿了紫竹林,充斥了祖孫倆的耳畔、心靈……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深夜,疲憊將我從記憶中拽了出來,眼前的音樂會依舊進行,只是,少了一個人,少了外公。托著腳步,帶著記憶,回到了外公家,來到了外公的床前,不禁又想到了那一刻,最痛苦的那一刻:那日,外公重病已久,遠在他鄉(xiāng)的父母也回來照顧外公。那日,外公將我叫到床前,撫著我的臉頰,對我說:“然,對我的那句承諾,還記得巴?”“嗯!記得!”“好!然,我生在紫竹邊,長在紫竹旁,我見證了你的成長,紫竹也見證了你的承諾,所以我去后,也將我的骨灰撒在那片紫竹林吧,我與紫竹一起,永遠在你身邊。”“外公……不!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不要!我不要……”不知為什么,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停滯了,只有外公的手,緩緩的,緩緩的,垂下了,臉上,依舊帶著滿足的笑……
外公走后,我們按照他的遺愿將外公的骨灰撒在了紫竹林旁邊。每當看到那片紫竹,總能看到外公的笑臉,在說著什么,雖然聽不清,但我知道,外公肯定在說:“然!加油!我一直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