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金蟾嚙鎖燒香入,玉虎牽絲汲井回。賈氏窺簾韓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爭發(fā),一寸相思一寸灰!”我掩了卷,思緒被一句“一寸相思一寸灰”引向那渺遠的歷史。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可她偏偏恨透了這張能與西湖媲美的皮相。她本來只是溪邊一名普通的浣紗女子,偷偷勾勒著夢中情人的英俊面容,夢著平凡卻美好的未來??删褪沁@傾國傾城的容顏,毀了她的夢,破了她平靜的生活。勾踐亡了國,為了保命,將她送給了夫差,徹底失了自己。她恨,恨自己不是威武的男子,不能取了這二人項上首級!可是恨又如何?她還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還是他們的玩物。萬念已成灰,她已經不再幻想什么了,只是祈盼,有一天,能回到她的家,伴著青燈了卻了這殘缺的一生。
悠揚的樂聲奏響,凄美卻又哀怨。皎潔的月光映在女子姣好的面容上,一頭青絲順從的貼在女子腦后,素白的手輕撫著琵琶的弦。這清音如泣如訴,她怨,怨那名貪圖名利的畫師;她嘆,嘆明天就要遠赴大漠,再也不能回到那生養(yǎng)她的土地。一望無際的荒漠中,那“千載琵琶作胡語”的凄迷清音,伴著月色下叮當作響的駝鈴,徐徐迂回在渺無人煙的茫茫大漠里。那幽怨的輕聲啜泣,是她對那片熱土千絲萬縷的思念。
絕代名伶一舞傾城,再舞傾國。她的一生,就是一場悲劇。為了那野心勃勃的養(yǎng)父,她在董卓和呂布之中流連,期望自己的美色能助他登上權利的巔峰,不枉她將青春耗在了這些非她所愛的男子身上。當她終于騙得呂布一刀納了董卓的命時,她那無用的養(yǎng)父也赴了黃泉。自此,她也就無用了。這歷史的舞臺上,再也沒有她的身影。她只能躲在呂布背后,撫著與她同樣落寞的琴。“感悲音而增嘆,愴憔悴而懷愁”,用來形容貂蟬的琴聲是再妙不過了的。
玄宗悲嘆,貴妃無言。她一步一步,邁著緩慢卻又堅決的步伐走向那片杏花。她是將士心中禍國殃民,媚惑君主的紅顏禍水,她是一名姿色絕艷的妃子。一襲紅衣襯出了她蒼白的臉色。系好白綾,她沒有回頭,玉足輕輕一蹬,已是生死兩茫茫。自此以后,人間再也沒有那位“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楊貴妃,“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的千古絕唱之后,誰人又知貴妃藏了多少怨,壽王藏了多少恨!罄竹難書!這父奪子妻的丑劇,叫她如何訴得!她抬頭,天空中仿佛浮現(xiàn)了一張英俊的面龐。貴妃朱唇微微一動,尚未說出話來,兩行清淚早已漫出。
紅顏薄命,那些美麗的女子都是可憐的,那張傾城傾國的容顏,并沒有令她們尋得自己的美好未來,卻引來了君王的窺視,一個一個都成了所謂的工具。她們沒有辦法,只能默默承受。“梨園弟子白發(fā)新,椒房阿監(jiān)青娥老。”回首歷史,紅袖妖嬈,美人依舊。只是那些玲瓏心肝,早已破碎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