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匆匆數(shù)年,還能記在心里的那些事確實不多,唯獨記憶最深的還是母親為我剪發(fā)。如今日月變化,也到了我為母親剪發(fā)的時候了。
這天,母親主動對我說:“頭發(fā)長了干活總是不方便,你就幫我把它剪短了吧。”我不語,接過母親手中的剪刀,心中疑惑:母親今日怎么叫我剪發(fā)?往常不都是出去的嗎?
我站了起來。將座位讓給了母親,我立在她的身后。母親的發(fā)質很好,手感順滑,我輕輕一縷她的發(fā)圈便隨著我的手滑落,散開一頭烏黑發(fā)亮的秀發(fā)。
我執(zhí)起梳子,小心地為母親一下一下的理著發(fā)。
母親開口了:“記得你小時候可精明了,我給你扎辮子,你竟懂得用手左右量一下距離,然后就說我扎歪了。”說罷,她還笑出了聲。從鏡子里可以看到她笑彎了眼,只剩一條縫。然后我說:“精明點不好嗎?省得你們說我木頭腦。”母親完全沒有理會我的淡然,仍不停的回憶著:“你可不知道,你出生的時候……”我聽著她的話,有點反感,卻也有些樂在其中。我打斷了她:“你要剪多短?”有些控制不住而放大了幾分貝,母親似乎被我嚇到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隨你的認為吧,反正不要太長就好了。”我正撥開她的頭發(fā)打算下手剪去一大截。聽到她的話,我十分想說:“你叫我剪發(fā)還讓我自己做決定?一會不合你心意又怪我。”可這話卻突然卡在了喉嚨里,發(fā)不出半點聲音,我錯愕的看著。
我瞧見了,母親那一頭亮麗的黑發(fā)中,屹立著幾根白發(fā),頭發(fā)明明不粗,可這幾根白發(fā)在我看來卻是那么刺眼,突然鼻子有些酸澀。
原來母親老了。在我印象中時而嘻哈,時而暴躁,時而嘮叨卻永遠與我作對的母親,竟然有了白發(fā)。
心也忍不住顫動起來,憶起她與我說過,我出生時十分頑皮,從中午十一點就在肚子里鬧到晚上十一點才把我生出來。生出來后還沒日沒夜的哭無法想象母親是如何將我撫養(yǎng)長大,長大了還一直和她吵架。我終究是個未長大的孩子,特別是在母親眼中,我一直是那么頑皮。我逗得母親開心,也惹得母親生氣,更使她在我的成長路上操碎了心。如今歲月不饒人,匆匆的時光竟也染白了這位麗人的頭發(fā)。
母親終究是勞累一生,為了家,為了生活,為了她的女兒。想到這,鼻頭酸澀的感覺使我的眼眶泛紅。我急忙吸吸鼻子,將快沖出的眼淚逼了回去。
我揚起手中的剪刀,“咔嚓”一把剪掉了母親肩膀以下的烏發(fā)。都說頭發(fā)越長,憂愁越多,希望這一次剪發(fā)能把母親的憂愁全剪掉,讓她快快樂樂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