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曾在一個舊式的里弄房子里。樓上樓下住著4戶人家。
“李家的水開了。”“趙家的飯要焦了。”每天傍晚,這些聲音總是此起彼伏,成了這里一道特殊的風(fēng)景線。對面的房子與我家的靠得很近,我要和對面的小伙
伴通個信息什么的,只要折一架紙飛機,用力一擲,飛機便會滑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準(zhǔn)確地飛人對方的窗戶,真可謂“空中郵件”。
這兒的鄰居十分和睦。東家一聲咳嗽,西家馬上就會送來感冒藥,誰家一做餃子,那天晚上準(zhǔn)是滿樓餃子飄香。
正當(dāng)大家安居樂業(yè)的時候,一個消息傳來了―這兒的居民年底要動遷。
這就意味著年底每家每戶都要各奔他方了。這一消息像炸彈一般在里弄里“炸開”了。小伙伴們擔(dān)心了:我們今后還能不能再見面?還能不能再一起做游戲?大人們躊躇了:以后還能互相照應(yīng)嗎?老人們更是愁容滿面:畢竟是老地方,雖然破舊,可也待了大半輩子啊!令人留戀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轉(zhuǎn)眼離動遷的最后期限只有一個月了,樓上樓下都坐不住了。二樓的趙家明天就要搬了,樓中所有的鄰居都趕去送別,互道珍重。進了門,屋里一片寂靜,滿屋子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都沉浸在離別的悲傷中。“大家不要傷心嘛。”趙家男主人勉強笑了笑說。“是啊,是啊,我們今后還可以打電話聯(lián)系嘛。”趙家女主人附和道。接著大家似乎忘卻了離別的那一份悲傷,開始攀談起來。
李家奶奶說:“嘿,如今要發(fā)展,咱萬萬不能拖后腿。”王家阿姨說:“今后咱這地方,說不定能建出高樓大廈呢。”孫家爺爺說:“我們犧牲點兒算什么,國家建設(shè)要緊啊!"
第二天,趙家搬遷了。在以后的兩個星期里,各家各戶也都順利地搬遷了。
第二年,我故地重游。我發(fā)現(xiàn),高架大橋的一根橋柱正立在我們這所房子曾存在的地方。這根柱子很粗很粗,可能要三四個人手牽手才能抱住它。遠(yuǎn)遠(yuǎn)望去,還有許多這樣的柱子。我想,在推動上海建設(shè)、發(fā)展的過程中,那些豁達、開明、愿意作出犧牲的普通老百姓是功不可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