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lián)P州—李白
懷念兒時的揚州,懷念兒時的日子
在這三點一線的忙碌生活中,我竟如此懷念兒時的楊州。小時候,我并不住在四季分明的北方都市,而是閑居在祖國南端,四季如春的江南小鎮(zhèn)——揚州。
楊州的安逸之美使人流連。彼時在楊州的日子并沒有如今的繁忙充實,卻有一種楊州獨有風格,精致而小巧,柔美又秀氣。那時的日子充滿著無限的快樂,彼時的我常常跟隨著小伙伴,在那婉約的湖水中潛游摸貝,在那柔軟的水藻間撿足有半個拳頭大的田螺。在那暖風中洗莧菜,吮甘蔗,在油菜花田里撲蝶捕蠅。玩兒累了,便回家靜靜的欣賞那時還年輕美麗的母親扎著一頭柔順烏黑的長發(fā),用一雙白皙潤滑的手做菜。有時真覺得那是一種藝術(shù)的享受。用文火把剛從井里挑上的水燒的漾起波紋,吐出白泡,油菜便可下鍋了,那自己小菜園里綠油油,嫩生生,青翠的似乎滴出水的油菜一下鍋就開始跳起了舞:那綠色紗裙在水中旋轉(zhuǎn),越轉(zhuǎn)越快,顏色由淺變深,最后再打一個漂亮的雞蛋花,給紗裙鑲上一層美麗花邊,便大功告成。一股撲鼻而來的清新而悠遠的香氣和明麗青翠的色彩,不禁引得人想先吃為快。而我,早就笑嘻嘻地坐到了餐桌前,擺好碗筷等著開飯了。
現(xiàn)在想想真是懷念那時的安逸和清閑,更懷念那時不加人工雕琢的自然的美。
揚州的植物令人難忘。揚州有陰綿不斷雨和四季如春的溫度。在這里,也就只有柔韌的楊柳能配得上這絕頂?shù)木吧H犴g的柳枝在微風中飄動著,就像揚州女子們飄散的長發(fā)。那時揚州學生是不用剪頭的,一陣風吹過,黑亮的頭發(fā)此起彼伏,一股馨香的皂角香撲面而來,與飄動的柳枝相照映。瞧,多美的一幅畫!照常理說,在土地肥沃,水源豐足,四季溫曖的楊州,應(yīng)百花開放,姹紫嫣紅的,可這里的花仍然安分守已,該什么時候開一什么時候開,決不早開一天,也決不早凋謝一天,守時的很,就像溫文爾雅的楊州人一般守信守時。
母親在菜園的角落種了幾叢花,早晨灑點水,片刻后便可看到牽牛花這個害羞的楊州小姑娘羞答答的綻開了純美的笑顏,而月季只有在晚春最盛,黃的、紫的、粉的、白色,把菜園妝點的像一個美麗又充滿驚喜的迷宮。而我摘朵花別在頭上,裝的像模像樣的學起了母親喜愛的黃梅戲。那時的日子像花開一樣充滿了驚喜和快樂,現(xiàn)在想想真是懷念啊!
楊州的夜空令人惆悵,那時的夜,何常不是嫵媚。在溫暖的楊州,少見的涼爽,只有在夜里出現(xiàn)了。在涼風習習的樹蔭下,躺著凝望夜空的我,心中突然覺得多一種叫惆悵的傷感,月色如霜,星光卻莫名的燦爛,那時真的有星星可數(shù),雖沒書上說的那么多,但在我記憶里也是多的數(shù)不完的,幼嫩的心中卻冒出了一個極煞風景的問題:這樣的日子還能過多久?
果然,該來還的來。母親因工作調(diào)動而來到了干冷的北方都市工作。而我家也跟著來了,在這曾經(jīng)無比向往的高樓林立的繁華街道中,我反而迷失了心路,冒出了一咱莫名的疏離感和恐懼感。母親的一頭黑發(fā)在燈紅酒綠中顯得那么格格不入,無奈,母親把一頭黑發(fā)燙成了黃棕色的“方便面”,枯干而叫囂的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第一次覺得母親的頭發(fā)那么刺目。城市的油菜顯得那么精神,精神到一種病態(tài)的碧綠,自來水煮沸后的開水也失去了井水那美麗的漣漪和馨甜的甘爽,母親費盡心血煮出的美食也喚不起我的胃口,只是像一臺機器一樣機械的吞食,早以失去了當時的愜意和舒爽。終日灰暗的天,陰沉的讓人窒息,天空中一顆星也沒有,我只好數(shù)月亮來打發(fā)時間:“一個月亮,一個月亮,還是一個月亮。”
于是,便出現(xiàn)了開頭的那兩句話:我真的懷念兒時的揚州,兒時的記憶。懷念,懷里揣著的思念;思念,思念卻回不到從前。我辭別了揚州,卻留下了一念掛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