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發(fā)現(xiàn)很久沒見面的人站在你面前,穿著你不知道的牌子的衣服,旁邊挽著從沒見過的人,對方看到你的那一瞬間有些遲疑卻沒有繼續(xù)走下去,你也看見對方突然感覺有點熟悉,但無論如何想不起該叫對方什么,然后你只能嘴角微微上翹,用自以為很熟稔的聲調(diào)輕輕問候一句也并沒有期待得到回復(fù)的話,最近好嗎?
那一瞬間會突然覺得往事恍然流過多少年。
小時候熟悉到每天打電話聊到無話題可聊哪怕說“再見”都要你來我往這么幾十遍才會掛了的人,終于被時間隔閡成連對方過得究竟好不好都不知道了。曾經(jīng)對彼此的小名叫得朗朗上口回答得也一聲比一聲洪亮,也終于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成熟到覺得那些兒時的稱呼別扭得可以而全名又被自己忘記在腦后了。“物是人非”真是一個太殘忍的詞語,殘忍到你沒有發(fā)覺的時候,它便開始覆蓋從前的歲月。
還有一天與一起工作的同事偶遇,穿著仍然是上班時看厭了的搭配,陪同一旁的是對方叔叔的姨媽的兒子的表姐的二女兒,見到你沒有驚喜也沒有驚訝還是多年來共同處事時的波瀾不驚,你記得對方的名字對方的身份,你就要脫口而出打個招呼,然而你發(fā)現(xiàn)對方只是對你笑了笑和你擦肩而過,于是已經(jīng)到了嘴邊的話被你改了口說給了自己聽,最近好嗎?
有那么一刻發(fā)現(xiàn)自己原來已經(jīng)變得如此自以為是。
事實上可以將“認識的N年里一起度過的時間很多”、“對彼此的臉都快看厭了”這樣的描述加在兩人的關(guān)系上,沒有夸大也沒有任何修飾,然而因為不了解而產(chǎn)生的自己的尷尬卻沒有因為這樣而得到緩解。初次見面的時候,作為后輩的那一個臉色微紅笑得靦腆,說著“以后還請多指教”,作為前輩的大方地一把攬過剛來的新人的肩,豪爽地說:“在這兒過的好不好要跟我說,有我?guī)湍恪?rdquo;開始也會把工作上生活上的問題向前輩請教,彼此之間常一起分享誰家的八卦甚至跨越國際星際的扯談,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對方的臉幾乎都成為了比每日7點準時的新聞聯(lián)播更習(xí)慣的存在。然而最終居然也逃不過變得漸行漸遠,偶遇時連一句簡單的“你好”也被省略。“成長”是一個折騰人的動作過程,你必須失去一些,才能得到一些。
再有一天,你明白了你為什么要問別人那句話。因為你是真的不知道對方究竟過得怎樣,因為你好久沒有和別人分享你自己究竟過得怎樣,因為你已經(jīng)成長到有了許多無法亮堂堂地說出來的心事,因為你這樣的成長失去了些不該失去的關(guān)心。
你告訴自己要找回來那些東西。哪怕物是人非破壞力無窮大,哪怕成長的洗練無可避免,你相信在時光的洪流中一定有什么是不會改變的。你開始聯(lián)系身邊的人,回了趟鄉(xiāng)下陪父母散步聊天看夕陽,認真地參加每一次聚會和朋友們或是回憶過去或是談?wù)摤F(xiàn)實或是展望未來,能夠握緊的手就不放開,能夠并肩的人就不要落后,能夠?qū)崿F(xiàn)的未來就不要放棄。
你還是習(xí)慣了見面就問別人,最近好嗎?文靜的姑娘一臉無奈地回一句你知道的啊,調(diào)皮的小伙子會敲一下你的腦袋說道你明知故問哪你。再完滿不過。
那么,你,最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