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時光倒流,我又穿著小裙,端正的坐在窗明幾凈的教室里,還是稚嫩的小辮,握著不聽話的筆頭,那么,記憶那端,是否還有你低頭撿起那半根粉筆時,不禁意的如花笑靨……
時光總是愛與人開玩笑。以前總被人說成是有靈性但不擅用的女孩,有一天也會寫出俊逸的字,會被世事磨的沒有棱角,嘴角的笑意掩蓋一切,筆端洋洋灑灑的傾注青春。
其實在遇到你之前,我也沒有想到。
我的文字太笨拙,著實寫不出你的幾點好,只有記憶中零星的幾個片段。
那一年,我的語文還不好,你卻在來到班級之后拍著正在打鬧的我的肩膀,“欽點”我為你的語文課代表。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一眼就相中了我,那時的我只是覺得“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從那之后,我知道要有所改變了。你開始很喜歡叫我上課回答問題,導致我每節(jié)課都不能像往常一樣開小差了,只能按捺著性子聽著,因為不知道你哪道題又會叫到我;你開始很喜歡叫我上臺默寫,那么我也不敢在眾人面前丟臉,只能用課余時間背很多從前不認識的東西;你開始很喜歡叫我上黑板板書,讓我歪歪扭扭的得以公之于眾,卻因為自尊心苦苦練習,終于有了上得了臺面的文字……
看吧,記憶的匣子一打開,關于你的一切就傾涌出來了。
你是第一個主動對我微笑的老師,是第一個喚我“馨雨”的老師,是第一個愿意用耐心去等待我長大的老師,是第一個把我當作“自己人”的老師。
畢業(yè)之后,我們有過幾次書信的往來,在信中,你是良師,更是益友。你說“有一樣東西,是別人搶不走的,那就是你學到的知識。”你還是不忘教誨我,希望我考上你兒子的學校,那樣你還可以來看看我??墒?,在離開你之后,我到了另一片天地,并不優(yōu)秀。我始終達不到你的要求,這也是這幾年來我始終不敢回信,更不敢回母??茨愕脑?。不是我忘了你的恩情,而是我有愧,我不敢去面對曾經(jīng)寄滿懷希望于我的老師,不敢看到你的臉上爬滿失望的樣子。我怯懦了。
然而,漫長的時光里,我學會了釋懷。你那么懂我,我在反復看完你的信之后驀地驚醒,或許你要看到的,不是我能成多大的才,而是開心快樂的,無愧于天地的做好自己。我終究是你認為的最得意的學生,卻始終做不好你口中的那個我。
現(xiàn)在,沒有人在我寫作瓶頸時,送我一盆象征你名字的蘭花,沒有人只為了鍛煉我寫字而讓我每節(jié)課都寫板書,沒有人笑著面對我的每一次失誤……
我還是有些心結(jié)沒有解開,還是忘不了自己的兩次失利,所以那么多年了,我只是從你身旁走過卻從未和你相認?;蛟S,你看到現(xiàn)在的我,也大抵不認識了;或許,多年之后你也長上了蹣跚的白發(fā),但我始終會記得你的笑,會透過遙遠時光的你看到那段有你的最美麗的時光。
我逃不掉的,我總會有勇氣去找你,請你等等我,像當年蟬鳴聒噪的午后,你沒有小憩卻是在等著瞌睡的我背書一樣。我會慢慢的變成你想我成為的人,我想對得起那份曾經(jīng),我也總會變得越來越有擔當。
困的睡著了,迷迷糊糊的,亦睡亦醒之間,我仿佛回到了那個炎熱的午后,教室里只有我一個人。不,還有一個人的背影,她走遠了,我的手上,還握著殘留她香味的半根粉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