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以一種寓言方式,道出了大自然的怪誕。航船沉碎在無軌跡的海水里,死亡正在外面活動;而孩子們卻游戲在無邊無際的世界的海邊,叫著,跳著。生命和死亡同時裸露,這是大自然的雙重性,在死亡的蠻荒背景下跳躍著的生命,極其美麗。
寓言中的生存與死亡都是生命的真實過程,如果說死亡是造物主塑造人類的缺憾,那么不如想一想正是如此,生存的鮮活才分外令我們景仰。更何況,死亡才是真實的大背景呢。
喜歡玉,有瑕點的玉。所有的無暇都是一致的百分之百的純潔透明,卻沒有兩點完全相同的瑕疵:或艷如一點朱紅痣,或秀如兩彎柳葉眉。玩味起來,反而令人欣然自喜。憑什么說有斑點的玉不好呢?能將瑕疵如此坦然美麗地呈現(xiàn)也不多吧?
天殘地缺,是因為天地都如此美好,才容納下修地補天的余痕?;蛟S吧,女媧娘娘的五色補天石塑就的繁星點點,比起無際孤獨的的夜幕,就顯得靈動幾分。天的不完整是一種缺憾,補上的五彩石也算是一種缺憾,缺憾的勾勒,突現(xiàn)的是真實的美麗。
缺憾中的缺憾,那一顆“無才補天”的頑石,不也在繁華沉浮的紅樓中演繹了一幕“悲金悼玉”的愛情悲劇。紅樓中的夢讓人沉湎,讓人思索,因為繁華褪去,夢還未醒。曹先生留下的未完成的《紅樓夢》,正如斷臂的維納斯,那是缺憾卻也是經(jīng)典,給人無限神往的空間,永遠飄渺在云端。
真實的意味猶如地心炙熱奔騰的巖漿,如果地殼完美得沒有一絲缺口,真實便永不會突現(xiàn),因為有高低錯落的排布,我們才有幸看到噴發(fā)的巖漿。
一個“壞孩子”的可愛之處,不正是因為在他撒嬌、耍賴、蠻不講理以外,還有著一份孩童近乎神明的純潔真誠嗎?我們每個人對自身的接納和寬容,應(yīng)該也是看準了種種小毛病而一笑置之吧!“人無完人”,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缺憾,自是一種坦然的不遮不掩的亮麗。
完美依存于缺憾,孤獨的美麗是一種索然無味的蒼白,所以,在這個完美難求的世界,我要有瑕的真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