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鬧鐘準時響起。我利索地起床,穿上早已準備好的黑色衣衫,外面的天色,跟我的衣服一樣。
是送別爺爺?shù)娜兆?,我呆呆地看著黑如墨汁的夜空,思緒飄到了從前。
小時候,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皮猴”,家里人都叫我“山大王”。家中上至電器下至玩偶,都遭到過我的摧殘。父母每次都作勢要打我,而爺爺總是護著我:“算啦,小孩子長大會乖的,別老嚇孩子……”有了爺爺?shù)膿窝?,我更加有恃無恐,天天上躥下跳,在保護傘下“安全”度過了童年。
再長大些,我開始喜歡粉紅色的玩意兒,學校門口的店鋪成了我最為牽掛的地方。有一次,我在家中心血來潮,突然想要一個學校門口商店里粉嘟嘟的娃娃。爺爺一聽,二話不說就出門給我買去了。后來聽奶奶說,那天爺爺身體不舒服,可他為了/滿足我的無理取鬧,還是冒著凜冽的寒風,走上街頭。
前幾年,爺爺?shù)纳眢w大不如前了,最后住進了醫(yī)院。聽奶奶說,住院期間爺爺最牽掛的人是我;而我,卻借故學習忙,一周才去看他一次。
記得最后一次到醫(yī)院去看他,臨走的時候,爺爺緊緊地拉著我的手,好像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卻始終沒有說出來。那時,我隱隱地感覺到了什么,卻什么也沒說,就跟母親回家了。如今想來,真是后悔不已。
送別的哀樂猛地將我的思緒拉回。不知何時,我已經(jīng)淚流滿面。天依然籠罩著一切,只有微弱的路燈,在地上投下一片昏黃。
擦干淚水,登上車子,手里緊緊地捧著爺爺?shù)恼掌?。時間緩慢地推著我,讓我送完這最后一程。路的盡頭,就是我與爺爺告別的地方。
寬厚仁慈的地母啊,愿爺爺在您懷中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