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樓前,有一棵樹,大概是落葉松吧。它長成一個錐形,有四五層樓高,劍一般直刺向云霄。
當清冷的空氣中拂過第一縷溫暖的春風,萬物積蓄了一冬的力量慢慢地吐露出來。那棵樹光禿禿的枝干上開始閃出星星點點的綠。一場春雨后,嫩綠的葉子爭先恐后地鉆了出來,整棵樹披上了一件碧綠的紗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生機從葉間蕩漾開來。
經(jīng)歷了幾場狂風暴雨的磨礪,那棵樹的葉子由嫩綠蛻變成青黑色。在夏日熾熱毒辣的陽光下,它如同身著迷彩服的士兵,高大挺拔,筆直地一動不動地矗立著,注視著來來往往的行人,投下長長的影子。
秋風掃過,送來蕭瑟的氣息。這時候,那棵樹像個愛財如命的老守財奴,捧著枯葉不肯撒手,但最終還是灑滿了一地,只在枝頭上剩下東一團西一簇。與那些鮮紅的、紫紅的、金黃的以及黃里透綠的落葉相比,它的落葉難看極了,是鐵銹般的褐紅色,羽毛般形狀,一碰就碎;滿地刺眼的褐紅,讓人頓生肅殺悲苦之意。
當寒冷滲透入空氣,北風卷走最后一片落葉,那棵樹只剩下干瘦的鐵黑色的枝干。樹枝像扭曲的蛇,然而并不長。清晨,透過冬天陰冷潮濕的晨霧望去,它似乎是一只細長而僵直的手升向灰白的天空。
在一年又一年的輪回中,在春夏秋冬的來去中,樓前的那棵樹默默地體現(xiàn)著自己的生命意義,書寫著自己的春夏秋冬,沒有喧鬧與浮夸,平凡而偉大。人生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