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曾在出門后回頭看看漸行漸遠(yuǎn)的家門邊那個佇立的背影?你有曾在周末回家時看看你身邊幫你拿行李的人?你有曾在不停向前奔跑時看看背后愈走愈慢的身影?那是你的父母,是時時刻刻靜靜地看著你的父母。他們像天上的太陽,悄悄地、仿佛無比正常地照亮著你的一舉一動。而你卻沒發(fā)現(xiàn),他們默默的守護。
有時,只是一個轉(zhuǎn)身,一個回頭,或是一個眼神,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守護,和他們不言而喻卻隱藏得很深的愛。就像那一晚,那一個不經(jīng)意的轉(zhuǎn)身和那個讓我永生難忘、銘記在心的身影。
那天是星期五,我滿頭大汗地拎著行李從學(xué)校出來,踮著腳尖在人群中尋找媽媽。我的目光在一個個陌生的臉上掠過,最終停留在一個比媽媽高得多的身影上——那是我的爸爸。“你怎么來了?”我故作輕松地問爸爸,心里一陣不爽。我不喜歡爸爸來接我,因為無論我跟他說什么,他都會以一種長輩的口氣批評我如何如何不對。雖然我知道他是希望我能變得更好,但我還是打心底里討厭他一臉嚴(yán)肅訓(xùn)誡我的樣子。“我不能來嗎?”他笑了笑,“聽你媽說你這周東西多,所以我來幫你拎。”說罷便扯下我肩上的書包背上,又拉過我的行李箱。我看了看他身上十幾斤的東西,又提了提自己手里半空的袋子,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終是沒有發(fā)出聲來。不然他又會批評我了,我心想。
我和他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沒有任何交流,就像一對互不相識的陌生人。走著走著,可能是他有些耐不住尷尬了吧,開了口:“你累不累?”我感到莫名其妙,隨口回了一句“不累”。“那我們走路回家吧!”他突然提高音量,那略顯低沉的聲音沖破了我身后的寒風(fēng),沖進了我的耳朵,嚇了我一跳。“什么?”我猛地轉(zhuǎn)過身,看著精神抖擻的他:“你瘋了嗎?這里至少有三個車站的路!我會累死的!”我睜大了眼睛,仿佛被一盆冷水澆醒般沖著他尖叫。“你說你不累的啊……而且這里也打不到車……”他的聲音漸漸地小了下去,頭也微低,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有些窘迫地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抹局促的擔(dān)心。“可我走不動了!”我見狀更囂張了:“你以為我是你嗎?”“那……”他皺著眉頭看著我。聲音不大不小,卻讓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我哼了一聲,扔下一句“走”就邁開大步去了。我一路都在賭氣,所以越走越快。
天漸漸地黑了下去,路邊的廣告牌不知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刺眼的白光照得我眼前一片花。耳邊是呼呼叫囂的寒風(fēng)和身邊閃過的人們的嬉笑交談,混雜著不遠(yuǎn)處行李箱輪子碾過瀝青路時發(fā)出的“骨碌骨碌”。我一邊又一遍地舔弄著自己被風(fēng)一次又一次吹干的嘴唇,不停地快步向前走,像是在躲避誰。直到耳邊輪子滾動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了,我才頓住腳步,轉(zhuǎn)過身想叫爸爸跟上,但那句沒聲好氣的話在我脫口而出之前被我狠狠地鎖在了喉嚨里。我看到,爸爸還在馬路對面,站在那個晃眼的廣告牌前,抬我的箱子。他緩慢地彎下腰去,吃力地拎起箱子的把手,輕輕地把它放到路階下,肩上的書包掉了下來,他趕緊直起身子,筋疲力盡地扶起書包,然后如同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般嘆了口氣,抬起頭,向我走來。我木訥地看著他一步一步地在霓虹燈中向我走來,我的腳突然變得僵硬,怎么也移動不了,只能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越來越近,剛才鎖在喉嚨里的話如同一根魚骨般哽得我說不出話來,只覺得一陣酸澀和刺痛。直到那一瞬間,我才漸漸地發(fā)現(xiàn),爸爸的背有些弓了,爸爸的頭發(fā)有些泛白了,爸爸的步履漸漸蹣跚了……直到那一瞬間,我才驚醒地發(fā)現(xiàn),爸爸一直愛著我,一直守護在我身邊,一直默默地、悄悄地、小心翼翼地躲藏在家門邊的角落,看著我漸行漸遠(yuǎn)。我卻到這一瞬間才發(fā)現(xiàn)。
只是一個轉(zhuǎn)身,一個回頭,或是一個眼神,我發(fā)現(xiàn)了,父母的守護和他們不言而喻卻隱藏的很深的愛。這就是父母,如同月球,靜靜地圍繞著你,為你點明黑夜,卻在你不知不覺間漸行漸遠(yuǎn)。這就是父母,他們臉上的一條個個褶皺是你成長的一個個標(biāo)志,也是他們老去的一個個腳印。這就是父母,在你努力成長的時候,回頭看一看吧,你身后愈走愈慢、腳步蹣跚的父母,只是一個轉(zhuǎn)身,一個回頭,或是一個眼神,發(fā)現(xiàn)那些不曾被你察覺到的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