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到了,栗子熟了,我突然好像吃到那從高山上摘下來的栗子。高山上的栗子還在,可那為我摘栗子的人卻離我遠(yuǎn)去了。
九月中旬的一個周末,我提著布袋獨(dú)自一人去高山上的某處摘栗子。我所說的某處,就是外婆家,那個為我摘栗子的人的家,小時候的我把那里當(dāng)成比任何地方都溫暖的家,甚至于我真正的家,可現(xiàn)在那里已經(jīng)離我越來越遠(yuǎn)了,沒有了外婆慈祥的笑容,再大的家也感受不到一絲溫暖。
到了栗子樹下,我拿來了一根長長的竹竿,敲打著樹上的栗子,青色的栗苞,棕色的栗苞都被我打了下來。我小心翼翼的把帶刺的栗苞掰開,一不小心,我的手指被栗苞刺了一條小口,我吹了吹手指,鼻子不禁一酸。以前,每當(dāng)我受傷時,外婆總會來給我吹一吹傷口,可是現(xiàn)在,外婆,您又在哪里呢?我想:您還會在另一個世界為我的不小心而流淚傷心吧!我把去掉栗苞的栗子裝進(jìn)了布袋,來到了外婆墳前。接著,我把栗子分成了兩份,一份埋在了外婆的墳前,另一份準(zhǔn)備帶回家里。外婆有點(diǎn)孩子氣,吃栗子時,總要和我對半分著吃。這時,我就會嘟噥著嘴埋怨外婆小氣。外婆便傻傻地笑著說:“你哥今天教了我一個新成語,好像是叫心心相印吧!這栗子就象征了心,你一半,我一半,咱們祖孫倆的心就連在一塊了。你說,這不是很好嗎?”說完,我便向外婆豎起了大拇指,假裝夸外婆翻譯得好,外婆自然知道我這是在笑話她,也不生氣,反倒和我哈哈大笑了起來。
離開高山回到家后,我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很難想象年邁的外婆是靠什么來排解這種辛勞的。上初中后的我,已沒有時間再去高山上和外婆一起吃栗子了。可每到九月栗子熟時,外婆就會給我打來電話說:“乖孫,今年是不是沒時間來外婆家呀?”我一邊看著課外書一邊應(yīng)了一聲,外婆也沒再多說。我仿佛感受到了外婆那無比失望的心情??蓱z我沒想到的是,腿腳本來就不方便的外婆竟然下山來看我了,我急忙跑出家門去迎接,只見外婆手里提著一大袋栗子,臉上還掛著豆大的汗珠,可嘴上卻笑呵呵的,她邊牽我回家邊對我說:“知道你想吃栗子,我就下山來了……”我的淚水從臉頰上流了下來。后來外婆說了些什么,我也不記得了。
放在火里燒著的栗子已經(jīng)糊了,我的淚水或許可以使這燃燒的火變小甚至熄滅,可卻撲不滅記憶中外婆給我留下的那一團(tuán)不褪的火。人雖故,可記憶卻抹滅不了,外婆對我的愛已在我的心里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