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桑德森剛滿四十歲,就已經(jīng)積累了上億英鎊的財富,美中不足的是,他依然孤身一人。桑德森曾覺得,自己永遠遇不到那個命中注定的她了,直到在一個聚會上,他邂逅了薩默斯夫人。
薩默斯夫人身材高挑,一張臉算不上時髦艷麗,但可以說文靜秀美。她那亮晶晶的栗色頭發(fā)盤在腦后,看上去很健康。桑德森只和她聊了一小會兒,就發(fā)現(xiàn)自己被她那幽默、溫和的魅力所吸引。當晚回到家里,桑德森躺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腦海里出現(xiàn)的全是薩默斯夫人閃亮的栗色頭發(fā)。
第二天,桑德森邀請薩默斯夫人吃晚飯,吃飯時,她談吐聰明自如。一頓飯吃完,桑德森感覺自己已經(jīng)像一個十七歲的男生那樣為她神魂顛倒了。
聊天中,桑德森得知,薩默斯夫人和丈夫居住在西班牙海岸邊的一座農舍里,靠丈夫寫關于鳥類的書和她自己教英語的微薄收入過日子。這次,她回英國來看望父母,一周后就要回西班牙了。
桑德森信奉速戰(zhàn)速決,于是立刻展開了熱烈的追求。在薩默斯夫人返回西班牙的前一晚,桑德森正式請求她離開丈夫,離婚,然后他們結婚。薩默斯夫人搖搖頭,說:“我不能那樣做。我嫁給了阿爾奇,我不能離開他。”
桑德森感到一陣憤怒,他憎恨西班牙那個擋道的未曾謀面的男人。“他有什么比我強呢?”
薩默斯夫人苦笑了一下:“沒什么比你強的,但他需要我。沒有我,你照樣能過日子,他就不行了,他沒有這個能力。”
桑德森忍不住咬牙諷刺道:“那么,你是打算與他廝守,至死不渝了?”
對于他的嘲笑,薩默斯夫人沒有生氣,反而點點頭,說:“是的,至死不渝。我很抱歉,馬克,假如我沒有嫁給阿爾奇,事情也許就不一樣了,可我已經(jīng)嫁給了我的丈夫,所以我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
第二天她就走了。桑德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他以前從來沒遇到過什么挫折,與大多數(shù)有權有勢的人一樣,十多年來,他早已把道德拋到了九霄云外,他決定,無論用什么手段,都要把這個女人搞到手。既然她對丈夫“至死不渝”,那么,要解決問題只有一個辦法了。
桑德森先匿名聯(lián)系了一個私家偵探,搞到了薩默斯夫人的丈夫的照片,以及他們在西班牙的住址。私家偵探還給了一份文件,記錄了他們的日?;顒樱浩拮由衔缛ゲ舴蛉思依餅槿齻€孩子做家教;下午三點到四點必定會去海邊曬太陽、游泳,而這段時間丈夫通常在家里寫關于鳥類的書。
接著,桑德森開始了第二階段的行動。他用假名在倫敦的一家圖書館辦了一張借閱卡,然后從“雇傭軍”這個大標題開始查閱,把相關的資料全都翻閱了一遍。一星期后,桑德森在一本回憶錄中找到了一個他想要的人,那是個雇傭兵,參加過三次戰(zhàn)役,退伍后在歐洲干著某種見不得光的職業(yè)。
很快,桑德森通過他的渠道聯(lián)系到了那個雇傭兵,兩人約定在巴黎的一家咖啡館接頭。
桑德森趕到巴黎,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咖啡館,對著墻壁打開《費加羅報》的最后一版。這時,他面前的椅子被拉開,一個男人坐了下來。桑德森放下報紙,打量著眼前的男人,這人高高瘦瘦,黑頭發(fā)黑眼睛。桑德森把兩張照片遞過去,其中一張是一個男人的面部照片,那是薩默斯夫人的丈夫;另一張照片上是一棟白色的小別墅,配著鮮黃色的百葉窗,照片背面寫著地址。
桑德森再三強調:“必須在下午三點到四點間動手,那時別墅里只有他一個人。”
他們又在價錢上談了十分鐘,終于達成了協(xié)議。最后,桑德森交代說,這事不能留下任何痕跡,不能有任何可能追查到他身上的蛛絲馬跡,要把這事弄得像是入室搶劫出了差錯。
殺手微笑道:“這正是我的特長,在圈子里,我以謹慎聞名。放心吧,絕對不留痕跡,萬無一失。”
桑德森隨即離開咖啡館,回到倫敦后,他開始焦急地等待消息。
話分兩頭,殺手離開咖啡館后開始思考這件工作。合同內容本身并不麻煩,直接射殺一個毫無警惕的人,問題是怎樣把槍械安全地帶進西班牙。最后,殺手想到了一個方法。他到書店里買了一本書,這是一本關于西班牙歷史的書,又昂貴又厚重。殺手把書頁的中間部分挖空,在方形的空洞內側涂上一層厚厚的膠水,等膠水凝固后,他拆開一支小巧的勃朗寧手槍,把包括消聲器和彈夾在內的部件放進書中的空洞,接著,他在這些部件上覆蓋了一塊薄薄的塑料泡沫,抹上膠水。一個小時后,這本書已經(jīng)變成一塊實心磚頭,必須得用刀子才能撬開。
殺手把這本書放進一只裝印刷品的厚信封,作為航空郵件把它寄往了西班牙的一家豪華酒店。
幾天后,殺手坐班機飛抵西班牙,來到那家他已訂好房間的豪華酒店。他到服務臺出示護照后,服務生馬上想起,這位先生預訂房間時,還委托酒店代收一本郵寄過來的書籍。服務生熱情地把郵件遞給了他。
到了自己的房間,殺手打開信封,用折疊刀撬開書的封面,取出手槍的部件,全部裝配了起來。
第二天上午,殺手用假名租了一輛車出發(fā)了。酒店離目的地有五十五英里,他用了兩個小時到達那里??斓饺c鐘時,他發(fā)現(xiàn)了那座墻體漆成白色、帶黃色百葉窗的農家別墅。殺手把汽車停在房子前方兩百碼處,肩上斜掛著旅行包,就像一個游客,假裝閑步朝海灘方向走去。他察看著別墅,發(fā)現(xiàn)通過一扇落地窗,可以從后花園進入別墅,現(xiàn)在這落地窗正大開著通風。更讓殺手高興的是,這時突然下起雨來了,雨聲會把槍聲完全掩蓋住的。
殺手悄悄地走進別墅,他聽到了打字機發(fā)出的嗒嗒聲,便拔出手槍,打開保險準備開火……
薩默斯先生此時正在書房里工作,全然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他看到一個人站在書房門口,正要起身問他有什么事情,這時候,只聽到“噗噗”兩聲,他的胸部就中了兩顆子彈。殺手在尸體旁跪下來,用食指去探測脈搏。他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就突然轉身看客廳的門……
第二天晚上,在巴黎的咖啡館里,殺手和雇主又碰面了。頭天半夜時分,殺手就返回了巴黎,一早打電話報告了消息,桑德森當即從英國飛過來。這位雇主把剩余的錢遞過去,看上去非常緊張。他問道:“沒遇上麻煩?”
殺手無聲地微笑著,搖了搖頭:“非常簡單,那位先生已經(jīng)死透了,兩顆子彈射進心臟。”
“沒人看見你?”桑德森問道,“沒有目擊證人?”
“沒有。”殺手站起來,把鈔票塞進衣袋里,“雖然最后時刻有一個小插曲——當時下雨了,有個人走進來,看到我蹲在尸體旁邊。”
桑德森驚恐地凝視著殺手,問:“什么人?”
“一個女人。”
桑德森感覺自己不能呼吸了,他問:“高個子,栗色頭發(fā)?”
“是,長得還不錯。”殺手看著雇主臉上恐懼的樣子,在對方的肩頭拍了拍,安慰說,“別擔心,先生,事情辦得萬無一失,我把她也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