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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夏應(yīng)半月,唯笑昔年雪

踏簾驚落雀,歸來辭舊顏,輕夏應(yīng)半月,唯笑昔年雪。

髫年——初遇

手里搖著竹葉條,嘴里含著麥芽糖,驕傲的馬尾似在掩飾什么,就那樣看見了他,在人群中笑的張牙舞爪,眉心有顆淡淡的朱砂痣,心里有些怯怯的害怕,鼓起勇氣注意到他手里的梔子,也許比麥芽糖還蜜人心脾。

她呆呆的望了許久,他才瞥見角落小小瘦瘦的她,他順著她目光的方向,有些不耐煩的塞給她那朵邊角微卷的梔子,還透著深夏惱人的香,“你喜歡啊,給你了。”

她低下頭,諾諾的說了聲謝謝。

他卻早已笑鬧著遠(yuǎn)去,只剩下知了在聲聲的怨著燥熱。

她悄悄喚他妄及,妄及——忘記,亦是望及。

便是第一眼,住進(jìn)了心田,從此花好月圓,都與你相關(guān)。

金釵——重逢

她撇下友人,追逐著一個身影,在轉(zhuǎn)角處落進(jìn)幾聲倔強(qiáng)的抽搐,她確定是他——妄及,他已有了分明的棱角,驚人的身高,手里捏著撕碎的信紙,她好像看見了妄及的心,在初次萌動時輕輕破碎,像一股淡淡的青草涌進(jìn)了大雪的味道,那種感覺很奇怪。

她輕輕離開,似乎嗅到了深夏那朵微卷的梔子花味,在一陣風(fēng)的安撫下漸漸散去,妄及是那樣遙遠(yuǎn),那樣陌生,她不過是要了他一朵梔子,便固執(zhí)的還他許多記住和想念。

妄及扔掉那些碎片,用衣袖抹抹眼角的痕跡,目光及處,有幾分熟悉。

及笄——一程

再見已是霓虹燈的夜晚,在她的眼里閃爍著同樣的光亮,忽明又暗,擁擠的街道,她一眼便追逐上妄及的背影,挺拔了,似乎更倔強(qiáng)了。

手里挽過的女子,有著曼妙的身姿,和好看的唇角,她猜想,女子眼里的世界,定是斑斕多彩。

她笑著擠上公交車,傻笑著摸摸自己的馬尾,又扶了扶鏡框,莫名的,哭了一場。有人遞上紙巾,她搖搖頭說聲沒事,許是燈光過度耀眼,閃了情緒,驚了年華,模糊了一個個模糊的瞬間。

桃李——還你

有人吵鬧著拉她去看婚禮,她目光沾染的純白色有些動容,一大片大片白色的玫瑰,在雪地里綻放,感嘆的,尖叫的,祝福的,隨著一襲婚紗在空中飛揚(yáng),她看見了妄及的笑意,新郎是他,追逐了一整個年華,她飛奔著去商店買幾朵梔子,別人都笑她傻,大雪紛飛的季節(jié)怎會有梔子,她卻苦笑著說有。

妄及微醺醺的酒意襲上心頭,腦海里閃過幾片微卷的梔子花瓣,一閃,來不及思考,被眾人簇?fù)碇H吻新娘。

也言報君恩,喃喃自語罷,她自顧在雪地里走著,告訴自己那身婚紗真美,遠(yuǎn)處,鞭炮聲幾陣,她只覺得銀白的世界真美,宛如婚紗。

還歷——是你

她已發(fā)鬢灰白,喜歡在梧桐樹下慢走,院子里,有一株株梔子,是君親手栽下,君總說,她的眼里只有黑白,看得真的色彩,她會安心許多,君已走多年,唯獨(dú)留下這些梔子夏夏泛香,有小孩哭鬧著摘花,爺爺寵溺的哄著,眉宇間,有幾分相似。

她輕輕打開欄子,挑了一朵綻得極開,是你,她說。

我們認(rèn)識?

沒有,不認(rèn)識。

忽然覺得時光有些殘忍,錯落了一次相遇,卻補(bǔ)回一次重逢,見你衰老的樣子,叫我如何描繪你的年少?

她目送著一老一少,忽然覺得時光從未走遠(yuǎn),目送你的兒時,目送你的青春,目送你的目送……

朝枚——等你

她掙扎了許久,還是拄著拐杖挪了過來,手里捏著幾朵梔子,眼睛有些淚花,輕輕撫著冰冷的碑文,她一生不愿近他,一生都只見他寥寥幾面,一生的黑白世界,一生的梔子纏繞,她終是近他、伴他、望他、撫他,他卻不知,他已長埋濕土,她依舊黑白相伴。

妄及,許是最后一次,訴你一生衷腸,你必不知,我叫金彩,卻一生黑白,喚你妄及,終是一生望及,終生無法忘記,今朝一別,便是來生,你可否等我,在那年深夏,我會跑向你,跟你說聲謝謝,梔子花可香。

身后,是挺拔的男子,望著漸去落寞的背影,我認(rèn)識她,以前,在她的院子摘過梔子花,很慈祥的一個老人。

你看,生命輪回,總會有人見證過你的經(jīng)過,你辜負(fù)的韶華,必會有人繼續(xù)著繁華,一圈圈的兜轉(zhuǎn),你明了,不過是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送,你在望著她,我在嗅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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