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質(zhì)溫婉,楚楚大方,有一雙可愛的大眼睛,但她已經(jīng)失蹤好幾天了。我給她的閨蜜打了電話,給她的家里人掛了長途,登了尋人啟事,但都沒有她的消息。今天早上我卻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警察局打來的,他們說在東橋頭下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尸,跟照片上的女子身形很像,讓我過去確認一下。
警察也一下子辨識不了她是誰,因為王警官打來電話時說,那是一個無頭女尸,只留下一副軀殼,穿著亞麻色的粗布裙和水紅色的高跟鞋,看上去跟我發(fā)的照片有點符合。
我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已經(jīng)擠滿了很多看熱鬧的人,從他們的表情上我讀出了驚恐、不可置信、懷疑…..警察控制了案發(fā)現(xiàn)場,拉起了一圈長長的隔離帶,正中間躺著的正是那具無頭女尸。王警官把我?guī)У搅伺懊?,在路上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隱隱的不安,像有預(yù)兆似的,覺得被害者會是女友小雅,等看到了,我整個人徹底的冰涼,痛苦席卷而來。沒錯,是小雅,她手上戴著的正是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一個天空藍的戒指。
她說她喜歡天空的顏色,澄凈,不含雜質(zhì),美的醉人。
水紅色的高跟鞋別扭地扭成了八字形,左腳的腳踝處碎裂成一個很深的凹槽,王警官說,以他二十多年來的斷案經(jīng)驗來看,東橋頭下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小雅很可能是先被分尸后,再從橋上扔下來的。他職業(yè)性地分析著,可我再也不想聽下去,我抓著王警官的手有點顫抖,眼睛像噴出了火一般,我哀求道:求你們,一定要找到真兇,將他繩之以法。
“這是我們的職責(zé),放心,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我點了點頭,目光又投向了小雅,突然,我像是能看見她死時發(fā)生的一切,腦中有一個灰色的身影閃現(xiàn)著,因為是背著身,我看不到他的樣子,但他的身形我很熟悉,是王洋,我最好的朋友。我看到他手中的尖銳的利器從小雅的脖子上抹過去,血噴涌而出,像四濺的紅色水花……
我嚇了一跳,不禁后退一步,摔倒在地上,這怎么可能?王洋是我最好的哥們,他怎么可能害死小雅。
在大學(xué)中我、王洋、小雅就是G大的三劍客。小雅長得好看,會唱很多流行歌曲,王洋彈得一手好吉他,所有的曲子在他的手中都能如流水般地流淌,我當時是文學(xué)社社長,大他們一屆。我在迎接新生的晚會上認識了他們倆個,一問才得知我們都來自同一個省會,我算的上是他們的半個老鄉(xiāng)。認識了之后的一段時間,為了讓他們很好的適應(yīng)新的環(huán)境,緩解因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而產(chǎn)生的孤寂情緒,我時常找他們聊天,偶爾在腰包鼓的時候,會請他們倆個去美食城搓一頓。一來二去,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日益變的熟稔起來。后來也不知道,是日久生情還是本來就有好感,我喜歡上了小雅,深深地被她嬌俏的容貌,古靈精怪的性格所吸引。
在那是個漫天煙花璀璨,人潮如織的圣誕節(jié)前夜我第一次牽了她得手,從此就再也沒有放開過。為了有合理的理由跟她膩在一起,大三的時候我們共同創(chuàng)辦了“青草樂隊”。我負責(zé)歌詞的創(chuàng)作,小雅是主唱,王洋負責(zé)譜曲。
“青草樂隊”一時間風(fēng)靡校園,有了一大批粉絲,我們?nèi)齻€也被評為校園十大風(fēng)云人物。那是屬于我們的光輝時刻。也正是有了那份經(jīng)歷,我們?nèi)酥g的關(guān)系才會變得很親密。我當汪洋像親弟弟一樣的看待,王洋也溫情地喚我一聲老哥。
王洋殺死了小雅,打死我也不會相信。我甩了甩頭,又向小雅的尸體看去,腦中的灰色身影不見了,也許這只是一瞬間的幻覺。
王警官又叫來了法醫(yī),將尸體抬上了警車。我和他一起去了警察局,簽了死者的身份證明后,王警官說讓我等尸體的解剖結(jié)果,我點點頭,相信他們一定會查出真兇。
一周后,王警官那里還是沒有什么消息。我有點等著不耐煩了,晚上洗完澡后我給王警官打了電話,他說,情況比較復(fù)雜,讓我再等等,從他含糊的話語中我聽出王警官是在敷衍我,所以我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警察局尋個究竟。
小雅死后的幾天,天空總是陰沉沉的,雨下著不停,晚上窗子上總會噼里啪啦地響起一陣陣急促的雨打聲。那晚也是,雨好像比前幾天更猛了一些。我躺在床上絲毫沒有睡意。
以往這個時候,每當我睡不著的時候,我總回給小雅打電話。無論多晚,她總會接??磯ι系聂[鐘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鐘了,我慣性地拿起了手機,撥了一串號碼。當手機屏幕亮起的時候,我驚了一跳,屏幕上的數(shù)字赫然是小雅的。恍然間醒悟過來的時候,苦澀涌上了心頭。
看樣子人一旦形成了某一個習(xí)慣,想改也改不了,我才意識到小雅已經(jīng)不在了。漆黑的夜晚,藍熒熒的手機屏幕,一串跳動的數(shù)字……房間里安靜的出奇,呆想了一會,正準備去按掉那串數(shù)字,卻突然間發(fā)現(xiàn)小雅的手機是接通的。
我嚇了一跳,揉揉眼睛,確信沒有看錯,接通時長已經(jīng)過了50秒,這怎么可能?
我心里有點發(fā)毛,突然感覺到后背陣陣陰涼。
“喂……”我抖抖索索地朝話筒問道:“有……人……嗎…….?”
死一般的沉靜,話筒那邊寂寂無聲,手機屏幕上只有秒表跳動的數(shù)字。
“不……說話……我掛了啊…….”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未知的恐懼。
等了很長一段時間,話筒里還是沒有聲音,我拇指按上“掛斷”,突然,一聲沉悶地呼吸聲從話筒里傳了出來,“呼哧……呼哧……”
像是九幽之地亡靈的呼吸。
“誰……”驚懼再次洶涌而來,手機差點從手中滑落。
“嗚嗚…..嗚嗚……”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聲從話筒里傳來出來,在寂靜的房間里,聽上去讓人毛骨悚然。與此同時,窗子那邊傳來了東西爬動的聲音。我一轉(zhuǎn)頭,嚇得再也說不出話來,貼著窗子的是一張碎裂的臉,面容上是一條條的刀疤,血從傷口處滲了出來,染紅了蓬亂的頭發(fā)…..
天,竟然是小雅!
“哇……”我哭叫出聲,癱軟在地上,嚇得不敢睜開眼來。那是我生平見過的最恐怖的一幕。
手機“咯噔”響了一下,是信息傳來的聲音。我閉著眼過了好長一段時間,窗子那邊再沒有動靜傳來,我才堪堪地睜開了一條縫。
窗子上的人頭不見了。
手機郵箱里有一張未接收圖片,我點開看到的是王洋行兇的一幕。
在警察局里,我見到了王洋,他面容憔悴,清俊的臉上長滿了胡渣,一下子像老了十多歲。
在電話這頭,我抑制住怨恨,問:“為什么是你殺了小雅,我們?nèi)齻€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窗隔板那頭的王洋凄苦地笑著,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怨恨,“可是,她喜歡的是你,而不是我,你知道嗎,我追了她五年,從高中就一直喜歡著她,但她最后還是跟你在一起了。”
王洋頓了一下,擦拭了一下泛紅的眼角,咬著牙,接著說:“我的不到的,寧可讓她玉碎,也不會瓦全。因為她是那么圣潔,像一朵白蓮花一樣樣不容玷污。”
原來,這世上真有一種感情會因愛生恨,是我害了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