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閑來無事,看窗外煙雨正濃,忽然想起古人雨中賞花的雅致,不由想親自體驗一番。
古人言:“春雨貴如油”;韓愈亦道“天街小雨潤如酥”。不錯的,一籠煙雨以它柔靜的方式洗去了芳草上的塵垢,露出了新生的青綠。雨絲夾雜著帶了花香的幾縷風,安靜地漫上衣衫,似慈母的輕撫,亦似戀人的呢喃,鼻間亦飄過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冷香,雨就這樣附著在衣間,杏花煙雨衣不濕,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且沿路行,便是一座假山,假山上的幾株綠植接受了酥雨的洗禮,越發(fā)地青翠了,竟長出了新葉。黃綠的芽兒,嫩綠的新葉,青綠的舊葉和褐綠的老葉層層疊起,如九天仙子的衣擺,亦如美輪美奐的西洋畫。假山由池子圍著,引了池中水到假山頂上,便隨著石勢落下,倒也有幾分瀑布的樣子,然卻無甚氣勢,反似泉水敲石,淙淙不絕。池中也仿著蘇杭的園林添了十數(shù)錦鯉,卻也疏懶得很,只偶然擺一擺魚尾罷了。這樣悠然的性子,倒像是得了元亮公真?zhèn)鞯哪印?/p>
假山旁有著幾株桃花,葉早已長起了,花卻還未開盡,綠葉桃花,和風細雨,不失為美。桃花沾了雨露,遠看,越發(fā)清瑩,近看,圓潤明艷,淡黃的蕊絲從花中探出,散出了一絲難辨的香。無意間瞥向花下,只見殘花滿地,便忽的想到了大觀園中那位葬花的女子,不由產生一絲傷感。“花開明媚能幾時,一朝飄落難尋覓”,輕吟出此句,頓想學著黛玉去了,卻也不過想想,一來我無花鋤;二來,畢竟我非能如黛玉那般之癡,我非此間癡人。
桃花旁是幾棵不知名的花樹?;ㄟ€未到盛時,只從花苞上裂了一絲小口,卻又有一狹長的花蕊從中探出,不由驚奇,偶有開得早的,花瓣也是和葉一般的青綠,只是淺些,留得幾分清雅?;溟g亦雜著數(shù)棵桂樹,花已開得極盛了,向其彌漫在煙雨中,風也有了濃郁的甜。走得遠了,只能在叢叢雨絲中看到藏在綠葉中的是一抹抹的嫩黃色,卻仍覺那一縷馥郁的芳香留在鼻間……
三月的雨,冷而卻無冬的肅殺;三月的草,褪去了那代表死亡的黃;三月的花,一如江南小鎮(zhèn)水巷木屋中的女子;三月的人,只是在安靜地看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