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花齊放的春,我不愛它,它太嬌艷;那生機勃勃的夏,我不依戀它,它太潑辣;那銀裝素裹的冬,我也不喜歡它,它太冷漠。惟獨那秋,那落葉紛紛的秋,才是我的至愛。
每當(dāng)夏天帶著人們的煩躁走了,秋天便又邁著輕盈的步伐向我們走來。她吸引我的不是豐收的喜悅,而是那一片片悄然無聲落下的樹葉。秋媽媽為耐寒的廣玉蘭葉片帶來了一件毛茸茸的黃褐色的“披風(fēng)”;為修長的柳葉帶來了一件黃色的“運動衫”;為落落大方的楓葉姑娘帶來了一套火紅的“連衣裙”。
我漫步于樹林中,尋找著“秋”給人世間帶來的“禮物”。
我走著走著,無意間抬頭一看:一棵粗壯的銀杏樹,葉子已經(jīng)枯黃。咦?前面還有幾只黃蝶在追逐嬉戲,慢悠悠地飄向大地。我伸出雙手接住了它。呦,原來是銀杏樹的孩子-----銀杏葉。它長得像一把扇子,原本翠綠的葉邊已經(jīng)開始泛黃,深黃的葉脈連著葉柄。我輕輕地對它吹了口氣,它便順著我的手滑落了下去,回到了真正屬于它的地方-----大地母親的懷抱。
我繼續(xù)向前走,腳底踩著厚厚的葉片,發(fā)出“咔嚓-----咔嚓”得清脆的響聲,踩在樹葉上軟綿綿,舒服極了。有一種“逝如秋葉之靜美”,“不是春光,勝似春光”的感覺。
正當(dāng)我陶醉其中時,不遠處地上的一片火紅的艷麗的楓葉勾起了我的興趣。
于是,我便輕輕地走過去把它撿起來,捧在手中,細細地端詳。經(jīng)過秋霜的打擊,葉子的顏色用語言難以表達,深紅,暗紅,似紅非紅,似綠非綠,紅中夾雜著綠,綠中又透著紅,總而言之,它包含了各種層次的紅和綠,雖然顏色很多,但秋姑娘卻把它調(diào)匯得異常融恰,真是多一分則太艷,少一分則太淡,這是任何一位畫家都難以做到的。楓葉像一個小巴掌似的,每一個手指的周圍都長滿了鋸齒。葉子的末端很紅也很尖,好像一旦刺破那兒,葉子中的紅就會流出來似的。它的葉脈很清晰,從葉柄向葉間延伸,像一幅有趣的畫。我湊近聞聞,嘿,葉子的芳香中還摻雜著泥土的芬。向遠處望去,是一片楓樹林!看到這種景象,我不禁想起唐代詩人杜牧的詩句“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
秋風(fēng)瑟瑟,在我眼前出現(xiàn)了一幅“秋風(fēng)掃落葉”的景象。被卷起的樹葉像大海中的波濤,層層疊疊,連綿起伏。
我在“沙沙”的風(fēng)聲中矗立了一會兒。不由自主地張開雙臂,閉上眼睛,感受大自然的溫暖,呼吸大自然的氣息。心中升騰起一種怪怪的但又十分美妙的情感。
漸漸地,漸漸地,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落葉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在瑟瑟的秋風(fēng)中,落葉簌簌地飄灑到大地上。夕陽,輕輕地為它們抹上一層金黃的色彩;細雨,緩緩地為它們做最后一次洗禮。于是,它們離開了相伴了一個春夏的樹干。難道它們就不再依戀秋天的樹枝?難道它們就喜歡孤獨的飄零?不,不是的。它們落下來,化為灰土,埋進泥塵里。其實,它們正是在自己的衰亡中,感覺到了來自大地的生命力,感覺到了來年春天的氣息。它們之所以沒有一點哀愁,不感到絲毫的悲涼,是因為它們深深懂得奉獻給人的將是綠的生命,綠的海洋,綠的希望。畢竟,它們裝點過春的美麗,它們贈予過夏的濃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