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湘西,青山懷抱中,藏著一個安靜而又喧鬧的小鎮(zhèn)。那里的天空飄著大片大片潔白的云,綠油油的山坡上點(diǎn)綴著金黃的油菜花,風(fēng)吹過,這片被春雨滋潤過的“綠毯”在和煦的陽光下泛起一層層波浪。
這小鎮(zhèn)有一個美麗的名字——鳳凰。
青色的磚瓦,斑駁的墻壁,灰色的石板路,色調(diào)單純。這里沒有大都市突兀刺眼的大紅大紫,更沒有物欲橫流黃花遍地的“現(xiàn)代”氣息。這里有的是小鎮(zhèn)特有的干凈。一塵不染,宛若過濾過——一切塵世的混濁都被拒之山外。沱江靜靜地在她身邊流淌,木制的筒車一圈一圈晃過歲月的傷痕,吱呀做聲,單純而又美妙;流水泛著小白泡,簇?fù)淼降跄_樓前,清澈明亮;河岸邊,散發(fā)出古老氣息的吊腳樓儼然懸掛在半空;彎曲狹窄的街道,讓人有種悠然不盡的感覺,這種感覺直滲入你的骨髓,恍若無形中,冗長的小巷融入了你的身體,悠然往返。
踏著沈老先生的足跡尋找著翠翠的身影。在山嶺間、深巷里、江水邊,我用心去發(fā)現(xiàn)。
路上,遇見一群花幞頭大耳環(huán)風(fēng)姿秀逸的苗家姑娘,她們中間有沒有翠翠的身影呢?她們端莊、樸素,不茍言笑,害羞時秦首微含,手藏進(jìn)袋子里,異常動人。鍍銀的頭飾、項(xiàng)圈、手鐲伴隨著她們的動作晃動,發(fā)出玻璃盤中落下翡翠珠子般的清脆聲響,搖曳出一首首動人的歌。繡花的腰帶,圖案精美又古樸,背上的小背簍更是做工精細(xì)。從她們的身上我仿佛看到了翠翠的美麗和質(zhì)樸——從傳統(tǒng)民族藝術(shù)的土壤里培育出來的一種充滿創(chuàng)造性的膽識和純真,活潑生動,宛如苗家山歌,終日不知疲倦。
我懷著被單純美麗充盈的心靈繼續(xù)尋找著,在窄小的閣樓前駐足而望,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正趴在低矮的小板凳上很認(rèn)真地一筆一筆演算著,像是忘了周圍一切。她是不是翠翠?從她身上,我讀出了翠翠般的樂觀和不甘人后——生長在這么偏遠(yuǎn)的小鎮(zhèn),卻依然求知若渴。我想她的未來一定會如這小鎮(zhèn)般美麗。
與小鎮(zhèn)脫俗的沉靜相比,集市的熱情卻是另一抹色調(diào)。沱江上傳來響亮的號子,那是撐著烏篷小船的年輕艄公,長年的風(fēng)吹日曬,黑黝的皮膚顯示著他們的健壯,有力的臂膀悠然地?fù)u著櫓,穿行于江的兩岸,河邊吊腳樓上隱約可見婦女們忙活的身影,老人家倚樓傍門做著古老的手工藝品,活潑可愛的孩子們嬉戲著上蹦下跳,小商販吆喚著,姑娘們穿著美麗的花衣站在巷中談笑,倘若你在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聽著,那種喧嘩起伏,好像就是江水流動的聲音。在這里,你從任何一個女子,任何一個男子的臉上,都能找到熱情;走到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都能聽到歡言笑語。這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在這里,即使沒有陽光,你也會感到特別溫暖,所有的不悅都會被凝固帶走。
這座古鎮(zhèn)似乎是為了凈化現(xiàn)代人的心靈,在這里靜靜等待了千年。曾記得在一本書上看過“世間也許每穿越一百年,就會有消亡和變遷”這樣一句話。也許,有一天我們不能記起在這兒生活的人們,但這里的青瓦灰墻、悠長小巷,這里的淳樸與超然,一定是所有來過這里的人們心中最美麗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