桅子花又開了,如水般的流年悄悄地飛瀉而過,溫雅的沙漏柔柔地細(xì)數(shù)著從前,墻上古老的鬧鐘打開了時光的隧道。此刻坐在空前的我淚流滿面,我歇斯底里的大哭,任淚水在記憶里回旋,回旋……
春暖花開,是我返校的日子。我極不情愿的收拾著行李,回望著自己溫暖的家,一股莫名的悵惆涌上心頭。母親又在廚房給我收拾東西,每次都是這樣,回校時背包里總被母親塞的滿滿的,恨不得連整個家都裝進(jìn)去。“贇,去了一定要吃飯,別怕花錢,錢的事有我和你爸,你只要好好讀書,就算再苦再累,我也高興。”說著又給我包里塞了一瓶油。“嗯。”我慢慢騰騰的說。然后背起背包,母親跟著出門送我。天好黑,空氣好冷。等車的人也還真多,我和母親并肩站在一起,壓抑的氣氛讓我渾身不自在。零距離的感受著母親溫暖的體溫傾聽著她傖促的呼吸聲,好久沒這樣和母親安靜的在一起了,此時的我們一定很像一對溫情的母女吧!母親摸著我的頭笑了,我卻笑不出來,心里莫名的難受。此刻天邊的繁星也停止了呼吸,恐惶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便會破壞這屬于我和母親的二人世界。
可是任何人,不管他降生豪門,還是寒舍,伊甸園的生活注定都很短暫。大巴車在緩緩前行,母親轉(zhuǎn)身叮囑了我好一會兒,我看到她眼里的不舍與期望。此刻的她形單影只,顯得更加憔悴,讓人看了心疼。起風(fēng)了,母親雙鬢的銀絲張牙舞爪的飛舞,在風(fēng)中是那么刺眼,一直刺痛了我冰冷的心。我說:“媽,你回去吧!”可她執(zhí)意要看著我上車后再走。就在我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母親突然叫住了我,說:“贇,那個……嗯……回去后常給家打電話……。”母親這猝不及防的一句話讓我不知所措,仿佛一把無形的巨大鐵錘砸在我的胸膛,連呼吸都讓我覺得痛。是的,我分明聽出母親在說這話時風(fēng)中傳來的顫抖聲,我的心猛抽了一下,十幾年來的點(diǎn)點(diǎn)點(diǎn)滴滴又涌上心頭。從小,我就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和母親在一起的日子少得可憐,在我童年的回憶里“母愛”幾乎是一片空白。長大了,難得和母親在一起,可每當(dāng)這時,我總是下意識地逃避。有時,我覺得我和母親之間永遠(yuǎn)隔著一條河,而這條河我們彼此都無法跨越。我一直認(rèn)為在母親的世界里,妹妹才是她的主角,我只是那個小角落里最不起眼的配角。偏偏我天生是很敏感的人,所以,和母親在一起的時間大多是戰(zhàn)爭。我的倔強(qiáng),偏激讓母親一次次的心碎……猛然之間,淚水模糊了雙眼。我狠下心來,一直往前走,我不敢回頭,我怕一轉(zhuǎn)身會看見母親,母親那憂傷的雙眼,我怕我會挖制不住讓淚水決堤,心里可以有個依靠,讓她一個堅(jiān)定的背影,讓她以后孤獨(dú)時,心里可以有個依靠,讓她知道,她的女兒,一直都很堅(jiān)強(qiáng),從來都是……
我走的那天早上,太過匆忙,竟踩疼了整個春天,我身后是一片嬌艷的花海,可我卻錯過……媽媽,下一站春天的大巴車我要和你一起乘坐,陪你一起看春暖花開,在桅子花開時,看桅子花開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