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真是一個詩一般的地方。
我們到麗江古城的時候,天空飄起了細雨。雨絲密密地濺入環(huán)繞著這座古城的淺淺的溪里,一圈圈漣漪接連不斷地浮起來,再消失。來自天上的圣雨,為這個蒼涼神圣的古城添了些許濃厚與風(fēng)霜。傍晚,深棕色的一層層房子亮起了燈籠,紅色的,橙色的,隔著雨簾只是一團霧色般朦朧,仿佛倒映在水中。
古城的聲音是陀鈴的聲音。叮鈴——悠長但不清脆,渾厚而神秘,很單一的土黃色,上面系著手工編成的竹工藝品。陀鈴的聲音一直很干凈很玄秘地響起在耳邊,特別是在靜謐的夜里,那可包容一切的讓人捉摸不透的幕色里。
挨家挨戶地找那個“阿廈麗陀鈴店”?!兑幻钻柟狻访利惖米屓诵乃榈墓适戮驮谶@陀鈴聲里??墒悄钱吘怪皇请娨晞?。但走在年代久遠凹凸不平的石橋上,似乎還能嗅出潮濕空氣里川夏走過的氣息。走在麗江的石橋上,跟走在江南石橋上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后者是小橋流水飛紅,前者更多了一些“長河落日圓”的開闊和雄渾。
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古老的墻面上刻著一些古老的東巴文字。很稚拙的筆畫,簡單又有說不出的力量。我看見有一個字是兩個人手拉手,就像身邊匆匆跑過的七色花般的娜西族或是傣族姑娘。
去了一趟云南,學(xué)了一個很美麗的稱呼女孩子的方法:“阿詩瑪”。傳說她是一個很勤勞很善良的女孩子,有著淳樸的美。路過小攤時,有個女孩子用并不很準(zhǔn)的普通話叫住我:“阿詩瑪,要葫蘆絲嗎?”那一刻我就心一動買了下來。看著那個女孩子烏黑的大眼睛,感受她憨憨的言語的撞擊,心里說:是你,你才是那個阿詩瑪!
那個葫蘆絲我現(xiàn)在還珍藏著。這空靈的樂器是那里才配有的,是那些圣潔的嘴唇才配吹的,是靜謐的夜里小伙子在竹樓下吹給心愛的女孩聽的。輕、飄、柔的樂音靈動地和竹樓化為一體。那葫蘆里縈繞回響的是竹心里的聲音。
去玉龍雪山時,陰霾了好幾天的天空竟然放晴了。那穿透碎云塊的陽光,居然是金色的。你不知道那景色有多美!踩在陳木鋪成的蜿蜒小道上,周圍是鋪張開來的綠色,環(huán)繞著一叢叢很高的茂密的大樹,外面便是雪山了,鐵藍色的,山峰琉璃般地透明,純白,映著陽光的顏色。
那里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真好。我甚至看見了藏匿在樹蔭下的一只色彩斑斕的野雞,很高傲地轉(zhuǎn)動頭顱望著來往的人們。
雪山上融化的雪淌成了一條淺淺的河。我探了探腳,竟是寒心徹骨的冰涼,在這本是酷熱的七月。河邊有人在吆喝:“騎牦牛過河,10塊錢一次!”我突然想道:牦牛們是不是很冷呢?
原來以為旅程這樣結(jié)束了,但駛出玉龍雪山的路上,竟有更畫一般的景色。那是公路邊的坡,緩緩的,坡下便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原上有一間木屋,屋邊有幾只牛羊悠閑地吃草。坡上,綿綿延延地漫著紫色的野花!好大的一片,幾乎看不見盡頭??諝庵兴坪鯊浡仙姆曳?,上升,與好高好高的高原上的天連成一片。那天,藍得說不出來,你無法想象它的純凈。多么開闊的視野!我像鳥兒一樣張開手臂,盈盈如飛,肩上裹緊的披肩滑落。
我的靈魂留在那里了,你相信嗎?
在那天之涯,海之角,去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