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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荒者與拾荒者

老者說,在小道蜿蜒的盡頭,有一片無垠的荒地,那里有充足的陽光和水源,獨獨缺乏一位拓荒者。年輕的我還有著蓬勃的朝氣,我夢想有一天能成為拓荒者,在豐收的季節(jié)里,枕著一地麥香入夢。

于是在清晨,我闊別年邁的父母,牽著不羈的獵狗,嗅著無名的野花香,面向著噴薄的朝陽,出發(fā)了。

這是一段因斗志而昂揚的征程。

小道蜿蜒入森林,參天的樹影遮擋住日月,唯有幾縷破的光線,透過葉間縫隙斜射進(jìn)來,似碎汞,隱隱照亮前方的輪廓,我以果為食,以露為飲,鳥鳴聲陣陣,如樂貫耳,這樣的生活竟也覺得自在,直到突如其來的光線使我覺得刺眼,直到身旁沒有濃濃的綠蔭使我覺得陌生。我睜眼審視,及肩的灌木叢便赫然躍入眼簾。丟掉恐懼,我揚起唇角,膠布聲依舊。

這是一段因多??而辛酸的歷程。

荊棘突刺,嶙峋遍地,小道便隱藏在其中。我將獵狗擁在懷中,抽出腰間的佩刀,刀鋒森冷,回收斬去一切阻礙。然而仍有刺尖在不經(jīng)意間劃破我的臉頰,割破我的衣衫。直到刀鋒不再鋒利。直到神曲遍布傷痕,我熬了過來,腳步聲依舊。

這是一段因疲憊而無奈的旅程。

潛伏著巨大危機的沼澤地,像我輸張開血口的魔鬼,緊捉著我的腳踝,等待將我撕裂埋沒的瞬間。我拼命掙扎,然而越陷越深,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看見我的獵狗,那么努力,那么堅持地拽住我,想要將我解救出來。我猛然頓醒,我的麥田還在前方,我的走下去。盡管我是這般無奈,至少最初的信念從未被舍棄,腳步聲依舊。

這是一段因孤獨而茫然的路程。

黃沙漫漫中,我單薄的身影在這片戈壁中尤縣突兀,衍生出無限的悲涼,天地間再也看不到多余的景象,除了混沌還是混沌。粗粗的踹息聲縈繞在我耳旁,呼呼的風(fēng)聲迷亂了我心跳的律動。我的獵狗倒在了扶起我的地方,還有那么漫長的路,還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逼迫自己走下去,因為虛弱,一個細(xì)微的踉蹌,我便摔倒在地,只記得小道依舊在蜿蜒,蜿蜒進(jìn)草野,蜿蜒進(jìn)云峰,我卻仍未看到盡頭,鼻翼間忽然竄進(jìn)一縷麥香,我不克置信地睜大眼睛,瞳孔中映出一片金黃的麥田。我使勁眨著眼,生怕這是幻覺。我像瘋子一般跑在那里,明知道偏離了原本的軌線,卻義無反顧,口中呢喃:只放縱這一次就好,一次就好……眼皮沉重地垂下,我放縱墮落,匍匐在那片欲望的麥田里。腳步聲在這里止住了,風(fēng)聲依舊。

我仰躺在一片金黃中,果腹后的充足感,使我迷醉在這一刻的安逸中。

于是,我在麥田附近筑起了小屋。

知道最后一刻麥粒的消失,我才想起:我還要去開拓。

我重拾信念,穿過草原,攀過云峰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小道的盡頭只有那么短的距離而已。然而更加諷刺的是,在我面前的是我想象不到的遼闊無邊麥的海洋。夕陽下,麥穗沉浸在一片金黃中,那閃爍的光芒刺痛我的眼,痛得撕心裂肺。

這片荒地,已經(jīng)被人開拓了。

有冰涼的液體從我的眼角滑落,浸濕了衣襟,寒意蔓延。

我想要回去,回到原來追夢的地方??蓺q月悠悠,成刀刻霜,我才恍然發(fā)覺,我已老去。

最終我成了一名拾荒者。

埋頭走在昨日的陰影里,無奈的我,只能拾起一地的荒蕪,還有一地的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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