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春夏之交的周末,往往是熱戀中的男女們出外郊游的好時候。
早上,W大學的女生宿舍樓里,辛小惠躺在宿舍的床鋪上,翻著那本自己已看過好幾遍的小說。
“你是在看書嗎?”同宿舍的好友田妮笑著問。
“不是看書又是什么?”辛小惠沒好氣地說。
“看書有你那么快的嗎?”
辛小惠一時不知說什么好,索性不吭聲了。
“才九點多,就著急了?”田妮調(diào)侃地說。
“誰著急了?他愛來不來。”辛小惠照樣邊翻書邊說,拿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嘁——,言不由衷!”
“什么言不由衷?你看著,他來了,我也不理他。”
“真的?”田妮撇撇嘴,“我不信,咱們打賭,聽到敲門聲,你不蹦起來開門才怪。”
見辛小惠沒做聲,田妮又說:“你呀,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老以為你長得漂亮,就可以傲一把。你還不知道吧?咱們系的女生都羨慕你找了這么個白馬王子。”
“你們平時都是怎么議論的?”辛小惠放下書,從床上坐起來,好奇地問。
“覺得你們郎才女貌很般配唄——”田妮拉著長音說。
“別那么酸行不行?”
“當然要酸啦。我們哪有你這么好的條件哪,不然,葉城還一不定看上誰呢?”
正說著,敲門聲響了起來。宿舍里就兩個人,田妮好象沒聽見似的,坐在那里依舊撫弄著她的長發(fā)。辛小惠沒辦法,只好自己去開門。
“我沒說錯吧?”田妮笑著說。
葉城是來找辛小惠爬山的,因為要準備吃的,等超市開門,所以來得晚了點。見了面,少不了要挨辛小惠一頓奚落。
一玩兒起來,辛小惠就忘了剛才的不愉快。她平素身體不錯,本就喜歡爬山、遠足,有心上人陪著,當然更有精神了。
可偏偏是天公不作美,上午還是晴朗的天,剛過中午,便下起雨來了。
半山腰有幾間破舊磚房,二人沒別的辦法,只好先到那里避一避。
門早已朽爛,房里到處是蜘蛛網(wǎng),看來已經(jīng)很久沒人住了。
“我渾身濕透了。”辛小惠苦著臉說。
看著辛小惠冷得渾身直哆嗦,葉城心里有點著急。
“得想法子把衣服弄干。”葉城邊說邊從背包里拿出一條毛巾被來,這是葉城準備半路休息用的。
“怎么弄干哪?”辛小惠依舊哆嗦著說。
“把衣服脫掉。”
“干嗎?”
“裹上這個。”葉城遞過毛巾被。
“那你呢?”
“我去生火。”
葉城平時抽煙,自然帶著打火機。
山上不缺柴禾,可惜都濕了。好在另一間房里有不少粗柴,倒是沒濕,葉城抱過一些,堆在房中間,生起火來。
雖是下午,天陰得象是在漆黑的夜里。有了這堆火,兩人覺得安定了許多。
葉城也把濕衣服脫掉,只穿著內(nèi)褲,在火邊烤衣服。
辛小惠看到葉城身上濕淋淋的,便說:“我給你擦擦背吧。”
“好哇。”葉城倒是巴不得。
辛小惠猶豫了一下,說:“你別回頭。”
“行。”
辛小惠拿下身上披著的毛巾被,替葉城擦著背上的水珠。
想象著身后辛小惠的樣子,葉城實在忍不住了。他一下子轉(zhuǎn)過身去,緊緊抱住辛小惠赤裸的身體。
辛小惠沒有準備,身子不禁抖動了一下,隨即,她也緊緊地抱住葉城。
這時,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把整個山照得通亮。
柴禾燒成了灰燼,雨停了,天也漸漸放亮了。
兩人穿好衣服,這才打量起這幾間破屋子來。
“這個是神像吧?”辛小惠端詳著屋內(nèi)墻上的一幅壁畫,神色有些異樣地問葉城。
那壁畫太破了,上面又掛滿了灰塵,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何以見得?”葉城問。
“你看,這前面好象放過香爐一類的東西,磚縫里好象還有香灰。”
“你觀察得還真仔細。”葉城也湊近看了看,說:“好象真是神像。”
忽然,辛小惠對著神像雙膝跪倒,把葉城嚇了一跳。
“你怎么了?”
辛小惠看了葉城一眼,臉上露出一絲后悔的神情,說道:“我們在神像前做那種事,冒犯了神靈,會遭到報應的??旃蛳虑笊耢`寬恕。”
“怕什么?不知者不怪。”葉城有些不以為然。
辛小惠硬拉著他在神像前跪下叩拜。
看看天不早了,兩人準備回去。剛剛要走,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把屋里墻壁上的神像照得一亮,仿佛活了一般。兩人不禁都吃了一驚。
第二章
轉(zhuǎn)眼幾年過去了,這幾年,葉城和辛小惠的命運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
都說大學里談戀愛,成功率極低,看來真是不假。
葉城比辛小惠早兩年畢業(yè),分配在出版社工作,業(yè)余時間寫一些作品,居然很成功。后來,干脆辭去出版社的工作,專心寫作,很快便小有名氣。
辛小惠畢業(yè)后,分配在雜志社當編輯,開始兩人還卿卿我我,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誰知沒過多久,辛小惠居然和葉城的大學好友楊大林閃電結婚了。
從此,葉城便與辛小惠和楊大林行同陌路了。
婚后,楊大林經(jīng)常出差,這一次竟然好幾個月沒回來,辛小惠閑著無聊,沒事上網(wǎng)聊天,看小說。又費了挺大的勁,把從前的照片都找出來,打算選一部分放到電腦里,沒事翻著看。
天開始熱了,空氣也越來越潮濕。
辛小惠是個非常愛干凈的女人,平時總把院子里的草坪修剪得很齊整。她喜歡青草的氣息,有時,就算天再熱,她也要打開窗子,讓這些氣息流進屋內(nèi)。這些氣息,能讓她很自然地想起過去和葉城去郊游的時光。
不知怎的,這幾天的空氣不怎么新鮮了,屋子里總有股怪味,好象有什么東西發(fā)霉似的。
可能是放在地下室里裝修剩下的材料發(fā)霉了吧。辛小惠心想。
下了樓梯,就到了地下室的走廊,辛小惠已經(jīng)好久沒來過這里了。她打開燈,迎面見梁上掛著一個長條型的黃絹,上面有一行看不懂的紅字,她想,這大概就是符吧,也不知道楊大林把它放在這里干什么用。
地下室一共有三個門,前兩個門沒有上鎖,辛小惠看了看,里面都是些裝修剩下的建筑材料。哪天有空,真該好好收拾一下了,她琢磨著。
其實,她哪天都有空,只是一想到地下室里亂糟糟的樣子就頭痛??赡嵌褨|西,不放在地下室里,又放在哪兒合適呢?總不能扔在草坪上吧。
靠里的那個門鎖著,辛小惠沒有鑰匙,在門前猶豫了一下。
她沒看到,此刻,樓梯口的那個黃絹符忽然異樣地亮了一下。
算了,多開窗,多噴噴空氣清新劑就行了,反正——辛小惠這樣想著,轉(zhuǎn)身走上來。
她打開窗,窗外的景色很好,樹枝上,鳥兒在“喳喳”叫著,仿佛在召喚她,去融化在這美麗的大自然里。
辛小惠有時對著鏡子長時間地看著,不時地問自己,自己的青春和美貌難道就這樣白白流掉,被人遺忘嗎?
她拿出數(shù)碼相機,對著周圍的景色,也對著自己拍了起來。她要把自己的美麗永久保存下來。
晚上,辛小惠在網(wǎng)上看了會兒小說,翻了翻照片,把白天照的照片輸進電腦。
不知道為什么,這次照的照片有些異樣,好象鏡頭上有些東西遮擋一樣,照片上的自己旁邊總有些發(fā)虛。
她想在電腦上作一些處理,又覺得有些困了,便關了電腦,回臥室準備睡覺。
躺在床上,四周非常安靜,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她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安靜,雖然這種安靜曾經(jīng)讓她非常討厭。
忽然,一絲微弱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好象是從走廊里傳出的。
這是一個與這個安靜的環(huán)境不太協(xié)調(diào)的聲音。辛小惠坐了起來,仔細聽了聽。
好象真的有聲音,就象是從遠處傳來理發(fā)師的剪刀發(fā)出的聲音。
臥室的門沒關,這大房子就辛小惠一個人住,她平時習慣了不關門。
她輕輕地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到臥室門口,往走廊里看了看。
借著從窗外透過的微弱光線,她看到,走廊里沒有人。
書房的門開著,里面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光在閃爍。
我是關了電腦的呀。辛小惠的心提了起來。她打開走廊的燈,慢慢地走過去。
快到書房時,她感到里面的光線已經(jīng)不閃爍了。
果然,書房里什么也沒有。
看來是神經(jīng)過敏了,辛小惠長出了一口氣。關掉走廊的燈,又回到臥室。
現(xiàn)在,她困意全無,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了。
數(shù)羊吧。辛小惠閉上眼睛,開始數(shù)了——一只羊,兩只羊,三只羊……
辛小惠的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她和葉城的一次遠足。她們翻過一座山,眼前是一片高山草甸,成群的羊在草原中時隱時現(xiàn),景色美極了。葉城興奮地在山頭大叫起來,聲音在山谷中久久回蕩。
今天是第幾次想他了?辛小惠這樣想著,翻了個身。
怎么回事?那個聲音好象又出現(xiàn)了。
她坐起身,仔細聽著。
那聲音極其細微。
辛小惠赤著足,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響聲,慢慢地走出臥室,沒再開燈,摸黑穿過走廊,向書房走去。
書房里的光亮似乎又閃爍起來,她越接近書房門口,那聲音就越清晰。她心里一陣莫名地緊張,站在書房門口猶豫了一下。
這時,她已經(jīng)能分辨出這聲音出自何處了,這是點擊鼠標發(fā)出的聲音。
這么說,有人在用電腦?——可,這怎么可能呢!
辛小惠此時真想大叫一聲往回跑,她咬咬牙忍住,畢竟這是自己的家,有這種怪事,總要自己解決吧。
一不作二不休,她猛地向前邁了一大步。
書房里一個人也沒有!
奇怪的是,電腦卻在開著。
辛小惠打開書房的燈,走到電腦前。
電腦上正在自動瀏覽著昨天辛小惠剛剛輸入的照片。
真是怪事,我明明關了電腦,它怎么能自己打開呢?辛小惠心里嘀咕著。
她把電腦關掉,還干脆把電源也關了,在確認無誤后,才長出口氣,放心地回到臥室里。
她躺在床上又聽了聽,沒聽到什么,這才翻身睡去。
幾乎是在同時,葉城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督鹕驴返募s稿算是完成了,可不知怎么,連自己看了都不太滿意。
窗外又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葉城從床上起來關好窗戶,卻又不想再躺回床上。
他點著一只煙,坐在寫字桌前,默默地想著:是不是大林真有什么事?
前天晚上,葉城從外面應酬回來,放好車從車庫走出來時,借著小區(qū)的路燈,遠遠看到他的大學同學,也曾是他最好的朋友——楊大林正在他的房門口徘徊。等葉城走近了,楊大林卻不見了。
“奇怪,難道看花眼了?”葉城嘴里咕噥著。
昨晚,坐在寫字桌前忙著寫作,偶一抬頭,借著外面的燈光,他又看到了楊大林正在屋外徘徊。他忙走下樓,打開房門向四周看看,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自從楊大林和辛小惠結婚后,葉城和楊大林就沒再來往。楊大林和辛小惠結婚也比較低調(diào),并沒有請同學和朋友們聚聚。對葉城來說,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很大,他不能接受他最好的朋友搶走他女朋友的事實。在他心中,楊大林和辛小惠曾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他知道他們住哪兒,也曾想去找他們,問問清楚,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一年多了,在這段時間里,葉城拼命工作,想辦法忘掉這段過去。可自從前天,他見到楊大林之后,心情便再也無法平靜下來。
“也許是我太小心眼了吧。”葉城想,“抽時間我也該去看看他們,畢竟以前都是好朋友嘛。”
想起在學校的時光,葉城就覺得一陣陣地心痛,他和辛小惠一起郊游,一起學習,甚至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除了睡覺,幾乎從未分開過。葉城畢業(yè)后,也經(jīng)常去看辛小惠,兩人在一起曾讓多少人羨慕。他怎么也不明白,辛小惠什么時候和楊大林好上了。此前,真是一點也沒看出來。
第三章
楊大林和辛小惠住在郊外的豪華別墅區(qū)里。這里環(huán)境優(yōu)雅,林木茂盛,鳥語花香。久在喧囂都市里習慣擁擠吵鬧環(huán)境的人,到這里真感覺耳目一新,別有洞天。住在這里的人,都是非常有錢的大款,剛聽說楊大林和辛小惠住這兒時,還著實讓葉城瞠目結舌了一番。沒聽說楊大林繼承什么遺產(chǎn)了呀。葉城心想。
葉城把車停在一座獨棟豪華別墅前。別墅前有一個不小的院落,院落掃得干干凈凈,草坪修剪得整整齊齊。
“是你?”來開門的辛小惠顯然有些意外。
“我正好路過這里,來看看你們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小說家編這種借口輕車熟路。
辛小惠把葉城讓進屋,給葉城倒了杯茶。
辛小惠依舊那么美麗,只是少了當年少女的清純,多了些少婦的風韻。
“現(xiàn)在,過得還好吧。”葉城的聲音很低。
“還好,可能這種幽居的生活很適合我吧。”辛小惠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
幽居?葉城有些納悶。
“大林呢,他還在教書嗎?”
“不知道。”辛小惠淡淡地說,似乎這個話題和她沒多大關系。
“他不在家嗎?”葉城越來越奇怪。
“我已經(jīng)許久沒見到他了。”辛小惠說,口氣顯得很輕松,“他去哪兒了?”葉城很意外。
“他原先在大學教書,外面還兼職做生意。幾個月前,他說要出去談一筆大買賣,便一去不回。我到現(xiàn)在也沒和他聯(lián)系上,索性,就當沒他這個人了。”辛小惠口氣不單輕松,神情里似乎好象還透著一絲愉悅。
“他在做什么生意?”
“他不要我問,我也不管。到現(xiàn)在,我連他公司名字都不知道。”辛小惠仍然笑著說。她把盤著的長發(fā)解下來,理了理,放在胸前撫弄著。
葉城想說,這兩天我好象看見他了??上肓讼?,又把話咽了回去。他知道,辛小惠這這些日子以來,心情一定不好受。
“你現(xiàn)在還在上班嗎?”葉城知道,辛小惠原來在市報當編輯。
“我們一結婚,我就辭了職。現(xiàn)在仍是賦閑在家,無事可做。”
葉城想問問她的生活來源,又覺不妥,便打量了一下四周道:“這別墅夠氣派,估計花費不少吧?”
“誰知道。反正到現(xiàn)在,銀行沒催過款,估計沒有貸款吧。”辛小惠說話仍然輕描淡寫,眼睛望著窗外。
屋子里很香,好象是噴了不少空氣清新劑。葉城想,辛小惠喜歡自然的氣息,不知何時又喜歡這種化學東西了。看來,人是會隨環(huán)境而變化的。葉城心里不由得感嘆起來。
葉城的眼光落在墻上一副楊大林的大幅照片上。這幅照片他一進門就看到了。不知怎的,他現(xiàn)在再看到時,卻感到有點不對勁。哪里不對勁,他也說不好。
“說說你的情況吧。”辛小惠望著葉城說。葉城從她眼中似乎又看到了過去的那個清純的辛小惠了。
“還過得去,發(fā)表了幾篇小說,勉強度日吧。”
“這么說現(xiàn)在是作家了?”
葉城笑了笑,沒說話。
辛小惠又問:“寫哪方面的內(nèi)容?”
“是言情方面的,寫得還不太成熟。”在辛小惠的面前,葉城顯得有些不自然。
“是悲劇吧。”辛小惠幽幽地說。眼睛重新望向窗外。
見葉城不做聲,辛小惠又問:“結婚了嗎?”
葉城笑著搖搖頭,對葉城來說,辛小惠是他心中永遠的痛,她最該知道他會不會結婚。想到這里,葉城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聯(lián)系。”說著遞過自己的名片。
從汽車的后視鏡里,葉城看到辛小惠仍站在院子里,呆呆地望著自己遠去的車。葉城此刻真想把車開回去,對她說,跟我走吧,我會好好待你的。
終于,他還是沒有停車。
自從見到葉城,辛小惠的心里總有些發(fā)酸,幾次想大哭一場。
這兩天,辛小惠把葉城留給她的名片,放在手心里看了又看,有時,她真有點沖動,要給葉城打個電話,傾訴一下自己的心聲,哪怕被他罵一頓也好。
可她還是忍住了,當初,可是你自己先提出分手的,現(xiàn)在,還有什么資格給人家打電話?
也許是想得太多,辛小惠總是很晚才能入睡,對她來說,這漫漫長夜,簡直就是在煎熬中度過。
又到了要睡覺的時候了,辛小惠看著手里的安眠藥瓶,真想把一瓶子藥全吞下去,這樣也許就一了百了了吧。
遲疑了一下,她還是只吞下了一片安眠藥,畢竟她還是想看看她的生命究竟該是怎樣的結局。
她閉上眼睛,希望這次能快點睡著。
剛有些困意,她又聽到了那個象剪刀碰撞一樣的點擊鼠標的聲音。
怎么回事,又忘了關電腦?
她一轱轆身下了床,光著腳快步向書房走去。
可這鼠標聲是——她邊走邊想著。
果然是電腦又沒關。
辛小惠也沒猶豫,按程序關了電腦。然后又去關電源。
一下子,她呆住了。
她清楚地看到——電源本來就是關著的!
第四章
辛小惠的腦袋“轟”的一下,她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尋常的事情發(fā)生在這所豪宅里了。
她冷靜了冷靜,慢慢地站起身,仍然躡手躡腳地走出書房,好象生怕自己弄出的聲響會驚擾什么東西似的。
周圍靜極了,辛小惠慢慢走過走廊,進了臥室。她似乎能感覺到在她身后不遠處,有什么東西在跟著她。
抓起電話,她撥了現(xiàn)在最熟悉的,也是她最想撥的號碼。
可能是太緊張,剛撥完號,她的手一抖,聽筒居然掉在地上。
臥室的床邊是一塊地毯,聽筒正好掉在地毯上,沒發(fā)出什么聲音。辛小惠閉上眼睛,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慢慢俯下身,揀起聽筒。
她覺得有什么在向她靠近了,因為,她感到背后有一陣涼風——那決不是空調(diào)吹來的方向。
她不敢回頭,過去,她曾聽說過“鬼陰燈”的事,如果回頭,就會吹滅肩上的“鬼陰燈”,會招致殺身之禍。所以——
現(xiàn)在她能做的,就只是撥號了。
忽然,辛小惠心念一動,我?guī)讉€月來孤身住在這所大房子里,如果它要害我,有的是機會,還會等到今天嗎?
想到這兒,辛小惠的心逐漸穩(wěn)定下來。
一連幾天,葉城的寫作進展順利??焱旮辶耍~城又重新把小說瀏覽一遍。不知怎么,葉城越來越覺得小說的女主人公象辛小惠。
“看來我還是擺脫不了她的影子。”葉城想。如果她能在身邊,每天讓他看一眼,該多好!
手機鈴聲忽然響起,葉城剛拿起電話,鈴聲又不響了。
這是個陌生的號碼,會不會是她的?葉城想著、想著,又苦笑著搖搖頭,看來是想她想瘋了。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葉城一看,還是那個陌生號碼。他連忙接通:“喂,哪位?”
沉默了一下,電話里才傳來低低的聲音:“是我。”
“是小惠嗎?”葉城心里忽然有些興奮。
“是我。”還是那兩個字。
“有事嗎?”葉城看了看表,已經(jīng)是夜里11點了。
“你能過來一下嗎?”
“現(xiàn)在?這么晚,出什么事了嗎?”葉城的心跳在加快,他想聽到辛小惠說出“我想見你”之類的話。
辛小惠那邊遲疑了一下:“我有點怕。”
“好吧,我馬上過來。”雖然不是期待中的那些話,但葉城覺得辛小惠的借口找得挺充分了。
他匆忙穿好衣服,跑下樓。發(fā)動汽車的一瞬間,他看到楊大林就在前面不遠的花壇邊。
這回絕不會看錯,葉城緊盯著楊大林的身影,把車開到花壇那邊停下,他清楚地看到楊大林躲進了花壇里。
“大林!”葉城下車沖著花壇喊道。
“什么事,先生?”小區(qū)的兩個保安快步跑過來。
葉城知道這么晚了,自己在這里喊不合適,便說:“對不起,我看到一個熟人,卻不知他到哪兒去了。”
“這樣吧,我們查查監(jiān)控錄象,幫你找找。”值班的保安可能怕他再喊,打擾小區(qū)的安寧。
從監(jiān)控錄象回放來看,這個花壇附近當時沒有人。
“看來我又看錯了?”葉城心想。也許我心里老抹不掉他的影子吧。
沒有了交通堵塞,葉城把車開得飛快,很快便到了辛小惠的住處。
辛小惠此時正站在房門口,身邊還有一個行李箱。
“出什么事了?”葉城下車便問。
“沒什么。就是有點怕。能不能讓我去你那里住兩天?”辛小惠兩眼充滿期待。
“當然可以。”葉城說著,便去幫辛小惠拿行李。此刻,葉城似乎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幾天前剛剛答應編輯部的小李要到葉城家住幾天的事情。
路上,兩人都沒說什么。葉城心想,一個人住在別墅里一年多了都不害怕,今天卻害怕了,這理由編得太牽強了吧,鬼才相信。
也許是——葉城不禁有點想入非非了。
“家里亂,你別介意。”葉城邊搬行李,邊抱歉地說。
“你也不錯嘛,自己住這么大的房子。”辛小惠笑著說。
“比你那兒差遠了,我是圖這兒清靜,寫作方便。”
“那我來會打擾你清靜嗎?”辛小惠有些敏感地說。
“哪里,你的到來也許會激發(fā)我的靈感,我求之不得。”
這就是文人的含蓄。葉城寫有關愛情方面的小說,辛小惠的到來激發(fā)靈感,葉城的想法不明擺著嘛。
辛小惠好象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臉有點紅。她趕忙叉開話題道:“看來我的給你收拾一下了,真不知道你怎么過的日子。”
“這么晚了,明天再說吧。先選好你的房間。”
二樓有三個房間,一個書房,一個是葉城的臥室,辛小惠便指著另一間道:“我住這間吧。”
不知怎的,葉城心里升起莫名的失望。但表面上,他爽快地說:“行。”
房間已經(jīng)多日不打掃了,床上也只有一個席夢思床墊,上面一層灰。葉城忙去找清潔工具。
“我來吧,這活兒你們男人不行。”
看著辛小惠手腳挺麻利,葉城想,看來她在家一定經(jīng)常干活。
“洗澡間在那邊。”葉城指著樓下說。心里卻想,樓上我臥室里也有,不知你想不想用。
“好了,謝謝。”
“別的明天我找鐘點工來打掃,你早點休息吧。”
第五章
“睡得好嗎?”早上,葉城見辛小惠穿著睡袍從樓上下來,便笑吟吟地問。
“挺好的。”見餐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早餐,辛小惠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么早讓你準備早餐,真給你添麻煩了。”
“說實話,我很少早起,這習慣不好。你來了,讓我改改毛病,挺好。”葉城說話倒直爽。
剛吃過早飯,鐘點工就來了,辛小惠把葉城推進屋,自己和鐘點工們忙碌起來。
看著辛小惠在指揮著鐘點工打掃房間,葉城想,她當年要嫁給我該多好。
葉城在寫作上很投入。不知不覺,一上午便過去了。他拿起手稿,翻到前面,要理理思路。
“先吃了飯再寫吧。”不知什么時候,辛小惠站在他身后,見他工作告一段落了,便說道。
“吃飯?”葉城看了看表,12點半了。“哎呀,對不起,我忘了時間。”葉城忙起身說:“做飯來不及了,我們出去吃吧。”
“我已經(jīng)做好了。”辛小惠笑道。“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葉城走出房門,見整個房子打掃得干干凈凈,還多了幾束鮮花,他簡直都不敢認了。一樓餐廳的桌上已經(jīng)擺上了飯菜。
辛小惠的廚藝還真不錯,幾樣小菜做得很精致,葉城一見便胃口大開。
“我好羨慕大林,找了你這么個賢內(nèi)助。真是后悔,當初把你放走了。”葉城邊吃邊調(diào)侃道。
“你真這樣想嗎?”辛小惠的眼里透出一股奇異的光芒,望著葉城。
見葉城低頭只顧吃,辛小惠便又說:“當初我們是沒辦法。”她夾起一塊豆腐,放到葉城的碗里,看著葉城狼吞虎咽地吃。
沒辦法?難道她不是自愿的?不可能。她親口和他說:她要和別人結婚了。沒人逼她。
葉城一邊想著,嘴里卻沒停,邊吃還不時地夸贊:“好吃!咦,你怎么不吃?”
“有時,看別人吃也是一種享受。”辛小惠說著,也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
吃完飯,辛小惠搶著收拾完碗筷,見葉城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便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訕訕地說:“和你商量個事,行嗎?”
葉城連忙放下報紙,道:“什么事盡管說。”
“我想在你這兒工作。”
“你在我這兒工作!”葉城想說,我這兒有什么工作。但他好象又舍不得這么說。
“是啊,我打字速度快,可以幫你把文稿輸入電腦,還可以幫你校對。別忘了,我是學中文的,當過編輯。”
這理由很充分,其實,即便沒理由,葉城也不會拒絕。
“太好了!這能讓我省好多事。說吧,要多少薪水?”
“我不要薪水,只要你能讓我在這兒住就行了。”
“那你那個大房子怎么辦。”葉城問。
“房子又丟不了。”
葉城想了想,說:“這樣吧,過兩天我去給你澆澆花什么的,萬一大林回來,也好讓他知道你在我這兒。”“那好吧。葉老板。”辛小惠笑著說。
辛小惠不愧是當編輯出身,葉城邊寫,辛小惠邊打字。有時見葉城沉思,便說一下自己的思路提示一下。沒到半夜,稿子便完成了。
“太好了,這稿子發(fā)出去肯定效果不錯。這在過去,可是幾天的工作量呢。”
葉城顯然很得意,望著辛小惠說:“這都多虧你這個好幫手了。”
“哪里,我只是打打下手而已。”辛小惠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幾天過去了,葉城要去一趟編輯部,想起辛小惠的那個豪宅,便和辛小惠要了鑰匙,準備回來時順便去看看。
“澆澆花就行,別的不用管,早點回來。”辛小惠囑咐道。
“知道了。”葉城嘴里答應著,心里卻想,這次非把這個大宅子好好觀摩一下不可。
男人們的攀比心理有時是非常重的。葉城住的是別墅,也算是豪宅了,可跟楊大林的比起來,卻差了一截,葉城當然不服氣,尤其是楊大林又搶走了辛小惠,這里的個中滋味讓葉城心里總是很不舒服。
第六章
因為要去編輯部,葉城自然又想起小李來了。編輯部的小李正和妻子鬧離婚,說過想到葉城家暫住幾天,避避風頭,葉城已經(jīng)答應了,可現(xiàn)在辛小惠住在葉城家,小李再去,自然就不太方便了。
干脆,讓小李住辛小惠家,正好也省了自己的事,兩全其美。
可辛小惠會高興嗎?自己的房子讓別人住,總會讓人感到不舒服的。
不告訴她就是了,反正就住幾天,住完了好好打掃一下,也不會看出來的。
到了編輯部,小李正好在,見了葉城,便又提上次說過的事,葉城說出自己的想法,小李喜出望外。
“那房子不是我的,你可別瞎造。”
“放心吧,我是那種人嗎?”小李應承著。
在編輯部辦完事,葉城就和小李一道,去了辛小惠的家。小李見是這么大的房子,更是喜不自禁。沒想到被老婆趕出門,不僅沒有受罪,反而可以好好享受享受豪宅生活了。
小李去門口配鑰匙,葉城就在這座豪宅里轉(zhuǎn)了轉(zhuǎn)。
這是一座三層的歐式建筑,裝修得也很別致,無論從格局上,還是從面積上,都強于葉城的別墅。由于南面的小院里種了許多高大的樹木,使房間里顯得稍暗些,但也增添了些許情調(diào)。
這房子不錯,戶型格局環(huán)境都很好。只是——有股霉味兒,似乎還有點臭。葉城挑剔地想著。
走進二層的一個房間,四周的墻壁全是書架,一個舒適的大辦公桌上擺著一部電腦,讓人一眼看出這里就是書房,葉城腦中不禁浮現(xiàn)出辛小惠在這里讀書、上網(wǎng)的情景。
他坐在辦公桌旁的老板椅上感受了一下,隨即打開電腦。想看看辛小惠的電腦里都有些什么。
真是沒想到!辛小惠在電腦中設置的桌面背景竟是辛小惠和葉城在大學校園里的照片!
葉城就象服了興奮劑,緊盯著電腦,半天沒動。
難道她還在想著我?想到這兒,葉城心里一陣沖動,真想馬上見到辛小惠,當面問問她。
沖動勁兒一過,葉城又恢復了冷靜。
不對呀,楊大林看到這個,還了得?辛小惠膽子也太大了吧。
葉城又在電腦里找辛小惠的收藏文件。他先打開收藏圖片,快速地一張張地翻看起來。
這是辛小惠各個時期的照片,其中也有幾張與葉城的合影,讓葉城奇怪的是,這當中居然沒有楊大林的照片,一張也沒有!
辛小惠和楊大林究竟怎么了?聯(lián)想起辛小惠說的那些話,葉城不禁心中充滿疑惑。
他又看看其他文件,除了從網(wǎng)上下載的幾部靈異小說外,再沒有別的了。
葉城剛想關閉電腦,忽然,他看到屏幕上的角落里,顯示出一個奇怪的快捷方式的圖案,這個圖案好象剛才開機時還沒有,因為這樣的奇怪的圖案他不會不注意的。
他湊近屏幕,仔細看了看這個圖案,由于這個圖案很小,只能看清它的輪廓,葉城覺得它的形狀象個燈泡。
剛一想到這兒,那個圖案居然亮了。圖案的形狀也立體化了。葉城本來湊得就近,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把他嚇了一跳。
這下,葉城看清楚了,這個圖案是個骷髏的形象。
他真有點想不透,象辛小惠這樣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孩子會弄這樣一個恐怖的圖標。
猶豫了一下,葉城還是打開了這個圖標。
屏幕上出現(xiàn)的情景,似乎是在一個幽深黑暗的隧道里拍攝到的。拍攝者好象正在慢慢往前走著,鏡頭也在慢慢地前移,遠處有一個圓圓的亮點,象是隧道的出口。
忽然,鏡頭中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骷髏頭,幾乎占滿了整個屏幕。葉城沒有心理準備,受到驚嚇的他本能地把頭猛地向后移動。同時,他好象看到——這個骷髏頭也動了一下。
“葉城!”是小李回來了,在走廊喊他,葉城忙答應一聲,也沒按程序關閉電腦,干脆一下子關了電源。
葉城想:辛小惠現(xiàn)在搞什么嘛,這么恐怖的東西都下載,大概是一個人呆著悶,尋求刺激吧。
小李叫葉城過去,是請示他該把客房里一些女人的東西放在哪好,葉城想了一下,讓他統(tǒng)統(tǒng)堆到衣柜里。
葉城又好好囑咐了小李幾句,這才放心地開車回家。
第七章
天又陰了,這幾天,幾乎每天晚上都要下一場大雨,城市的街道到處都會積滿雨水,給早上上班的人們帶來很多麻煩。因此,現(xiàn)在到處都在搶修排水系統(tǒng),葉城繞了半天才繞開幾個施工現(xiàn)場。
真是臨時抱佛腳,早干嘛去了?葉城心里抱怨著。見前面又堵車了,他嘆了口氣,無奈地在后面慢慢開著。
一邊開車,一邊又想著辛小惠的事,越想越覺得辛小惠象個謎。這幾天,辛小惠簡直象個保姆,做飯,洗衣服,收拾屋子,連帶幫葉城打字,把葉城的工作、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自己的家卻連提都不提。
路過一家音像店,葉城停下車,買了幾盤比較有名的恐怖電影光盤,他想,辛小惠一定喜歡看。
當葉城把光盤交給辛小惠時,辛小惠的反應卻讓葉城很失望。
“我還是喜歡讀小說,想象的空間會更大些。”
“你不是——”葉城想說:你不是在網(wǎng)上下載了恐怖電影嗎?可又一想,自己可是偷著看人家電腦的,便把下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我不是什么?我過去就不愛看什么電影,你是知道的。”
葉城忙笑笑說:“哪天有空,我陪你買兩本靈異小說去。”
“你就是個作家,干嘛不自己寫?”
“我在這方面沒心得嘛。”
辛小惠好象想起什么,對葉城說:“你不是認識一個周大師嗎?多和他聊聊,不就有心得了。”
“他說的又不準。”
辛小惠臉一紅,轉(zhuǎn)頭不再說什么了。
葉城的確認識一個叫周天虹的風水師,據(jù)說看相、占卜非常靈驗,辛小惠還沒畢業(yè)時,葉城就曾帶她去見過這個周大師。周大師說兩人是天賜良緣,一定要好好珍惜。當時,兩人還挺高興,現(xiàn)在,葉城想起那個周大師的話,心里就別扭。
辛小惠本想通過周大師的話來暗示點什么,見葉城這么說,便不再言語。
豪宅里的電腦,讓葉城心里有些疑惑,趁辛小惠出去采購的機會,他溜進辛小惠住的客房,他倒要看看辛小惠是否還帶了其他與他有關的東西。
結果很令他失望,除了日常用品,就是幾本小說,一臺數(shù)碼相機,幾張光盤。
葉城把其他東西都收好,拿走那臺數(shù)碼相機,他想看看辛小惠都拍了些什么。
剛剛把照片都輸進電腦,辛小惠就回來了。辛小惠在廚房忙碌時,葉城悄悄把相機放回原處,然后回到房間在電腦上一張張翻看照片。
這些照片是辛小惠自拍的生活照,在辛小惠的電腦里好象也看到過,只是當時比較倉促?,F(xiàn)在看上面標注的日期,顯示是辛小惠來葉城家的前幾天剛剛拍的。葉城看著,心里不由得又生出別樣的滋味。
在房間外面拍的照片還都可以,但房間內(nèi)的照片就有些不清楚了,辛小惠的旁邊總是模模糊糊的。
這是什么?難道是光線的原因?
葉城把照片在電腦上放大,發(fā)現(xiàn)那些模糊的東西竟有點象人的形狀。
這是怎么回事?葉城心里嘀咕著,難道那里還鬧鬼?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
可能是私下把房子借給別人住的緣故,也可能葉城現(xiàn)在覺得辛小惠的房子有點不干凈,他心里已經(jīng)開始不太塌實了。
他關了電腦,往編輯部給小李打電話。
“房子還住得慣吧。”葉城試探著問。
“唔,還好吧。”小李說話有些吱吱唔唔。
“怎么,有什么事嗎?”葉城心里緊張起來。
“也沒什么,挺好的。”
“那就好。”他聽出小李的語氣有點不對勁,但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了。
放下電話,葉城不由得心里發(fā)沉,總覺得要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他越來越覺得,辛小惠和她的這所豪宅充滿了神秘。
見辛小惠在一旁擦地板,葉城便上前幫忙。
辛小惠笑著把他推到一邊說:“不用了,你只會幫倒忙。”
葉城坐在一邊,看著辛小惠忙完了,便拉她在沙發(fā)上坐下。
“大林好幾個月沒消息了,你怎么也不想法打聽一下?”
“我怎么打聽?連他們單位都打聽不到他的下落。”
聽辛小惠的口氣,好象楊大林和她沒關系似的。
“他的家人也沒來找過?”
“怎么沒有,他那個無賴弟弟來過好幾次,煩死了。”
葉城知道,楊大林有個不爭氣的弟弟,平時游手好閑的,讓楊大林很頭疼。
“這下好了,他想找也找不到我了。”辛小惠恨恨地說。
壞了,小李在那邊,萬一碰上了,非戧火不可。葉城不由得又擔起心來。
第八章
小李下班走的挺晚,同事們都走光了,他還沒想好去哪兒。
老婆鐵定是要離婚了,回家看她那張臉,實在有點別扭。可那所豪宅……
咳!這世界上還真能有鬼?我就不信!
話雖這么說,可小李并不是個膽子大的人,晚上,他把走廊燈和臥室的臺燈都打開,讓它們通宵不滅。
這下,小李心里塌實多了,躺在舒適的床上準備睡覺。
忽然,那種奇怪的聲音又出現(xiàn)了。小李心里不由得一抖。
幾天來,這種怪聲一再出現(xiàn),讓小李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他一直沒敢去看看。再這樣下去,他非瘋了不可。
他一狠心,從床上坐起,循著聲音徑直走到書房門口,他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書房里沒有人,電腦卻在開著,小李走過去,想關掉電源。忽然,周圍的燈一下子全滅了,連電腦也停了。
怎么這么巧,剛好停電。小李心里嘀咕著。他在椅子上坐下,想先適應一下周圍黑暗的環(huán)境。
這時,奇怪的事發(fā)生了,電腦屏幕上驀地出現(xiàn)了一個立體形狀的骷髏圖標。
這是怎么回事?小李心里非常緊張,他往周圍看了看。
由于有電腦屏幕發(fā)出的光線,書房里能看清些了。四周沒有什么異樣,也沒有一點動靜。
電腦上的那個圖標還在閃亮著,似乎在等著他點擊。小李的手握住鼠標,猶豫著。
這個謎解不開,自己在這里是住不下去了,也許,這不過是原來的戶主設置的一個玩笑罷了。
小李終于還是點擊了那個圖標。
畫面上出現(xiàn)了一個陰暗、狹窄的隧道,遠處是一個小圓點,象是出口。
那個出口會不會就是答案?小李一邊想,一邊兩眼緊盯著屏幕。
突然,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骷髏頭,幾乎占據(jù)了整個屏幕。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把小李嚇了一跳,他本能地向后躲著。
很快,那個骷髏頭不見了,屏幕上白茫茫的一片。
小李剛剛松了口氣,正琢磨著怎么回事時,就感覺電腦屏幕后面的黑暗處,好象有什么東西緩緩地在移動。他本能地抬起頭看。由于長時間盯著屏幕,他的眼睛一下子適應不了黑暗的環(huán)境,沒看到什么,可他感覺到了這房里還有別的東西。
他的心收緊了,坐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
一會兒,他察覺到有東西從側(cè)面向他慢慢靠近,他猛地轉(zhuǎn)過頭。
一個剛剛還看到的形象就在他眼前……
自從小李住到了那所豪宅,葉城的心里就一直無法安寧。又是一個早上,葉城依舊拿起電話,撥了編輯部的號碼。
“喂,編輯部嗎?請找一下李文東。”
“他還沒來。”
“啊,麻煩您了。”
葉城放下電話,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又撥小李的手機,關機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辛小惠見葉城有點煩躁不安,便問。
“沒什么。”葉城現(xiàn)在還不想說出借房子的事。
整整一上午,小李的手機關機,也沒來編輯部上班。
葉城隱隱地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借口出去辦事,開上車,飛一樣奔辛小惠的別墅而去。
別墅周圍非常安靜,好象什么事也沒發(fā)生。
葉城停好車,上前敲敲門。
一點反應也沒有。
他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客廳也和原來一樣,沒什么變化。房里非常安靜,好象沒人。
“小李!李文東!”葉城喊了兩聲。
沒人回答,只聽到自己的回聲。看來他不在吧。葉城想著。
一層的幾個房間都沒人,葉城又上了第二層。
看到書房門開著,葉城便走了進去。
第九章
書房的窗簾拉著,房里顯得很暗,小李伏在書桌上,似乎睡著了。
葉城走到書桌旁,輕輕推了小李一下。
小李沒反應,葉城的心不由地“咚咚”直跳,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同時叫著:“小李!醒醒!”
小李依舊沒有反應。
葉城見小李的兩只手放在桌上,右手還握著鼠標,便試探著摸了摸小李手腕。
沒摸到心跳!葉城有些慌了,抓住小李的雙肩往后一拉。
這一下,小李仰面倒在椅子上,只見他雙眼圓睜,面目顯得異??謶郑@然已經(jīng)死去多時了。
天哪!這怎么辦!葉城的大腦忽然一片空白,他冷靜了一下,連忙拿出手機撥了110。該不該告訴辛小惠?葉城心里盤算著。一會兒警察來了,肯定要找這兒的住戶,辛小惠不來恐怕不行。
葉城現(xiàn)在的心里非常沮喪,他無奈地拿起手機,撥了家里的號碼。
“喂,哪位?”是辛小惠的聲音。
“是我,葉城。你現(xiàn)在趕快到你的別墅來一下。”
“干嘛?我正在做飯哪。”辛小惠似乎有些不愿意。
“快點過來,這兒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辛小惠的聲音顯得很驚慌。
“你快來吧,來了就知道了。”
“好,我一會兒就到。”辛小惠的聲音都顫抖了。
放下電話,葉城想,女人就是女人,還沒說什么事呢,就慌上了。如果知道家里死了人,還不知嚇成什么樣。
他開始觀察小李的周圍,由于葉城移動了小李,碰了鼠標,電腦上的屏幕保護消除,電腦屏幕上開始顯示桌面了。
屏幕的背景仍是葉城和辛小惠的照片。
這時,樓下傳來警察的聲音,可能是沒關門,警察便直接進來了。
葉城給一位警官介紹情況,另有幾個警察便開始勘驗現(xiàn)場。
一會兒,辛小惠也到了,見這里有那么多警察,把她嚇了一跳。
“發(fā)生了什么事?”她問,神色有些慌張。
“你就是這兒的住戶嗎?”那個警官問。
“是啊,怎么了?”
“有個人死在你這兒,請你配合調(diào)查。”
“啊?”辛小惠發(fā)出一聲輕微的驚呼。
葉城趕忙過去扶住她,安慰說:“沒事,這事與你無關。”
“到底怎么回事?”辛小惠有些六神無主。
葉城見已經(jīng)無法隱瞞,便把出借房子的事說了一遍。
葉城以為辛小惠一定會埋怨他,便說了好些道歉的話。沒想到,辛小惠好象一下子松了一口氣。眼睛里的神色也淡漠下來,好象在說:就這事兒呀。
這下,倒讓葉城感到很奇怪。
此時的辛小惠也不慌了,站在一旁看著警察們勘驗完現(xiàn)場,把尸體抬走。
給葉城作完筆錄后,那個領頭的警官要了葉城和辛小惠的聯(lián)系電話,囑咐他們近期不要出門,然后又問了葉城小李他們單位的電話。
等警察們走了,辛小惠平靜地對葉城說:“我們也走吧。”
“好啊,等我關了電腦。”葉城此時最怕辛小惠怪他,見她沒說什么,心里如釋重負,連忙去關電腦。
“咦,怎么不見了?”
“什么不見了?”辛小惠走了過來。
“這里原來還有一個符號。現(xiàn)在怎么沒有了?”
辛小惠看了看,說:“原來就這樣啊,你說的是什么符號?”
“就是——象骷髏頭一樣的標記。”
辛小惠笑著看看葉城:“哪有這些東西呀!你做夢哪?我的電腦我還不清楚?再說了,你是什么時候看到的?”
這下葉城卡殼了。他吱唔了半天,沒說出什么。
“凈瞎耽誤工夫。”辛小惠瞪了他一眼,動手把電腦關了。
耽誤工夫?這可是人命關天哪。
見葉城還楞在那里,辛小惠拉了他一下:“走吧,還發(fā)什么呆?”
葉城跟在辛小惠后面下了樓,臨出門,葉城又問:“就這么走了?”
“你還想住這兒呀?”
葉城一時語塞,楞了一下,見辛小惠關好門,這才走過去發(fā)動車子。
一路上,葉城和辛小惠都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誰也沒說話。
兩天后,編輯部那邊就傳來消息,說公安機關的結論已經(jīng)有了,李文東是死于心臟病突發(fā),屬于自然死亡。
既然是公安機關的結論,葉城自然是說不出什么,可小李那雙瞪得大大的、充滿恐懼的眼神總是出現(xiàn)在他眼前,久久揮之不去。
當天晚上,葉城做了一個噩夢,夢到那個黑暗幽長的隧道,那個可怕的骷髏頭。
第十章
很快,小李的死就被人們淡忘了,葉城也開始忙于他的工作,辛小惠也象以前一樣,儼然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由于有了辛小惠,葉城的寫作速度突飛猛進,編輯部那邊也非常滿意。又約了幾個新稿子。葉城顯得興奮異常,對辛小惠說:“下次署我們倆的名吧。”
“不用。”辛小惠笑著說。“你是知名的作家,我算什么。再說,你事業(yè)成功了,我出那個虛名有什么用。”
在葉城心中,辛小惠越來越象個謎,有時他真想好好問個清楚。又怕這樣一來,萬一辛小惠生氣走了,對葉城來說,就是無盡的遺憾了。
可她終究是要走的,一想到這個,葉城總要嘆口氣。
哪怕多呆一天都行,過一天算一天吧。
轉(zhuǎn)天,葉城一個朋友的公司搞慶典,邀請葉城去捧捧場,葉城欣然同意。
“又要去外面應酬?”辛小惠問。
“是啊,要不一塊兒去?”
“我算你什么人哪。”辛小惠幽幽地說。
葉城也不知該說什么好,索性不再說了。
“你開車,少喝點酒。”
葉城嘴上沒吭聲,心里卻想:你剛說完不算我什么人,就管我了。
也許是這兩天心事較重的緣故,葉城感覺沒喝幾杯,頭就有點發(fā)暈。
這時,一個長發(fā)飄飄的女孩子走到他面前。
“我敬你一杯。”
葉城看這個女孩子有點面熟,可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他木然地端起杯子,眼里依然露出一股迷惘。
“怎么,不記得我了?”那女孩子笑著說。
見葉城仍不做聲,她問:“小惠現(xiàn)在還好嗎?”
“田妮!”葉城一下子想了起來。
“還用人提醒,真不夠意思,罰酒!”
幾年不見,田妮已經(jīng)顯得成熟多了,妝也化的很濃,難怪葉城認不出。
“你現(xiàn)在在哪兒高就?”葉城問。
“小職員而已,不值一提,我知道你現(xiàn)在混得不錯。”
“哪里,隨便混口飯吃。”
“小惠呢,她怎么沒來?”田妮問。
“她——”葉城還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在家?guī)Ш⒆影伞?rdquo;田妮笑著說。
葉城尷尬地笑笑:“我們沒結婚。”
“怎么搞的,還不結婚?”
“今天不說了,改天再聊吧。”提起這事,葉城心里有些別扭。
“那就喝酒。改天我去登門拜訪。”田妮倒很豪爽。
田妮的到來,又讓葉城多喝了不少,酒席散時,他已經(jīng)有些醉了。
這時,手機響了,是辛小惠打來的。
“你沒喝多吧。”
“沒事兒。我馬上就可以回去。”
“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
這時,已經(jīng)很晚了,路上的車和行人也不多。葉城把車開得很快,心里想著辛小惠的那句“我等你”。心里就想喝了蜜一樣。真想回去好好抱住她親一下。
可又一想,不行呀,朋友妻,不可欺,大林不在我就——那太不仗義了吧。
前面是紅燈,往左通向楊大林和辛小惠的豪宅,直行是回家,葉城猶豫了一下。
指示燈變了,葉城咬咬牙,把方向盤往左一打,朝那所豪宅駛?cè)?。不搞清這件事,回去也別扭。他想著。
天陰沉沉的,非常悶,好象又要下雨。小區(qū)的路燈也顯得不怎么亮。
這所房子剛剛死過人,這兩天連白天都沒人接近這里。更不用說這么晚了。
葉城剛喝了酒,膽氣壯了許多,否則他也是不敢夜里到此造訪的。到了門口,他沒猶豫,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這兩天,房里沒人,窗戶也都關著,房里的氣味更加不好,那股發(fā)霉的腥臭味兒在整個房間里彌漫著。
客廳的燈打不開,可能是燈泡摧了。葉城只好摸著黑走上二樓。
走廊、書房的燈都不亮,怎么回事?葉城心里很納悶。他又去摸電腦的電源。
電腦的電源倒是一下子就打開了,葉城暗自慶幸著,打開電腦。
門外似乎有響動,葉城心里一驚,側(cè)耳聽了聽。
靜悄悄的,只有一陣清涼的風迎面吹來,葉城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酒也醒了許多。
這是盛夏,風怎么這么涼?而且,房里的燈都不亮,電腦的電源卻沒事,莫非——,葉城心里有點發(fā)毛。他現(xiàn)在真有點后悔這么晚來此了。
這時,電腦打開了,空曠安靜的環(huán)境里,這電腦提示的聲音顯得很大,很刺耳,把葉城嚇了一跳。
他看了一下屏幕。那個立體樣子的小骷髏標志又有了!此刻,它正閃著亮光,等著葉城來點擊。
葉城的手慢慢地伸向鼠標,既然來了,他倒要看看這到底是什么?
周圍的一切靜得可怕,他的手摸到鼠標,卻猶豫了。
小李難道是因為——突然,一個葉城非常熟悉的音樂聲響了起來,葉城摸著鼠標的手一下子松開,他本能地向四周看了看。
這時他才想起這是他手機鈴聲的音樂。
誰這會兒打電話,嚇死我了。葉城長出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接通。
“你怎么還沒回來呀,路上沒出事吧?”是辛小惠的聲音。
“沒事,我馬上回來。”葉城一邊應承著,一邊順手關了電腦的電源。摸著黑往外走。
這時,客廳的樓梯口那里好象有個人影一晃,葉城嚇得雙腿有些發(fā)軟,忙用手扶住樓梯扶手。
眼前的人影又不見了。葉城揉揉眼睛,沒看到什么。
這時,房里傳來一聲嘆息。
葉城心里發(fā)緊,鼓足勇氣喊了一聲。“誰?!”
沒人回答。
可能是風吹的,樓下的門“吱呀”地響了一聲。
葉城此時運了口氣,一下子往門外跑去,臨出門,還不忘“砰”地一聲關上門。
臨上車,他又看了一眼這座把他嚇得魂飛魄散的豪宅。他清楚地看到,就在二樓的一間窗戶里,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放著惡毒的光,在盯著他。
第十一章
到家了,葉城看到辛小惠正在門口焦慮地等著。
“你上哪兒了?”
“沒去哪兒。”葉城還沒考慮好該不該告訴辛小惠剛才的事。
這時,雨已經(jīng)下了起來,葉城和辛小惠慌忙進屋。
“嘗嘗我做的醒酒湯吧。”辛小惠笑著說。
葉城心想:酒早就醒了,現(xiàn)在應該喝醒神湯才是。
“你好象有什么心事?”辛小惠見葉城回來后兩眼發(fā)直,便問。
“是嗎?”葉城笑笑,他想,這件事看來不簡單,不問清楚,恐怕不會安寧。
“你在那所豪宅里住的時候,有什么不正常的事發(fā)生嗎?”
“沒有哇,一切平靜,你干嘛問這個?”辛小惠有些不自然地說。
“你來我這兒住的時候,說你害怕,那你怕什么呢?”
辛小惠臉一紅,低下頭,半晌才說:“人家自己太寂寞嘛。”
葉城現(xiàn)在心里很亂,他也需要理理思路。
“好吧,明天,我們?nèi)ツ愕暮勒纯矗憔腿靼琢恕?rdquo;,這一宿,葉城又夢到了那個幽深的隧道,夢到了那個骷髏頭,那個會動的骷髏頭。天剛蒙蒙亮,葉城便睡不著了,索性坐起來抽煙。
楊大林還活著嗎?這個問題第一次跳入葉城的腦海,現(xiàn)在,他準備順著這個思路來想了。
如果他還活著,這么久不回來,也不和家里聯(lián)系,甚至不和單位聯(lián)系,這可能嗎?
假定他已經(jīng)死了,那他又是怎么死的?
自然死亡,辛小惠不會不報案的,除非她不知道。
很快,葉城又否定了這種想法,因為,即便是辛小惠不知道,這么長時間不回來,她總要去找一下吧,至少要報個案吧。
排除了自然死亡,那就剩下一種可能了,那就是——楊大林被謀殺了!
如果是這樣,辛小惠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系,也許,楊大林就死于辛小惠之手。
看到辛小惠在外面準備著早餐,葉城又是一陣陣心痛,不知道這個秘密揭示出以后,辛小惠還能不能和自己在一起,哪怕就這樣維持現(xiàn)狀。
早餐過后,葉城對辛小惠說:“你的電腦里究竟存著什么東西?”
“沒什么呀。”辛小惠以為葉城在問照片的事,臉有點紅。
“我再說得明白些,有沒有恐怖影片之類的東西?”
辛小惠笑了:“我知道你偷看了我的電腦,該看的你都看了呀,有沒有你還不知道?你倒說說看,我什么時候看過恐怖影片?充其量讀讀恐怖小說而已。”
“打賭?”葉城覺得以這種方式還比較妥當。
“打賭就打賭,你輸定了。說吧,賭什么?”辛小惠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一路上,辛小惠有說有笑的,倒讓葉城疑惑了。
難道真的是我看錯了?上一次辛小惠到電腦跟前時,骷髏頭標志就奇怪地不見了,真見鬼!
車剛停穩(wěn),小區(qū)的一個保安就走了過來。
“您好,好久不見您回來了。”
“我去朋友那里住了幾天。”辛小惠笑著說,“有事嗎?”
“今天早上,有兩個市局的警察來找過您。”
辛小惠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問:“他們說什么了嗎?”
“沒有,我只知道,他們好象是市局輯毒大隊的。”
辛小惠一下子楞在那里,半天沒吭聲。
葉城在一旁冷眼看著,沒動聲色。
“您忙著,我先走了。”保安說著,也沖葉城點點頭,又去巡邏了。
“我們進去吧。”葉城說。
“好。”辛小惠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你這兒的味兒可夠好聞的。”
“少挖苦人。地下室的那些建筑材料發(fā)霉了,這兩天沒在家,不能通風,自然味道不好。”辛小惠嗔怒道,葉城笑了笑,沒再做聲,他知道,這一定刺激了辛小惠的自尊心。
兩人進了二樓書房,打開電腦。
“咦?又沒了?”葉城瞪大了眼睛盯著屏幕。他找遍了屏幕上的每一個角落,根本沒看到那個骷髏圖標!
辛小惠看了一眼,似乎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小惠,你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對葉城來說,這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他這次一定要問個清楚。
“什么怎么回事,打賭你可輸了。”
葉城摸摸后腦勺,苦笑了一下:難道這都是幻覺?
“說吧,你贏什么?”葉城無奈地說。
辛小惠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還沒想好。”
回去時,辛小惠的態(tài)度和來時興高采烈的樣子判若兩人,一路上沉默不語。這多少讓葉城有點奇怪。
第十二章
吃過午飯,葉城借故回到自己的房間,這幾天的事有點讓人費解,他點著一支煙,要把這幾天的事在頭腦中慢慢地理一理。
怪事都集中在辛小惠和楊大林的那所豪宅里,每次發(fā)生這些怪事時,辛小惠的態(tài)度似乎也有些怪,有點不合情理:大林失蹤好幾個月,辛小惠不聞不問,表情輕松。聽說警察來了,她卻非常緊張,似乎怕有什么被發(fā)覺一樣。
她到底有什么秘密呢?葉城緊皺著眉頭。
還有房間里的那股怪味兒,葉城的房子也裝修過,建筑材料發(fā)出的味道不會是那樣的。
他把自己想到的幾個關鍵點陸續(xù)寫在紙上,當他把這張紙再重新看一遍時,忽然心里一動。他把其中的幾個關鍵點用筆連起來。然后在連線上又加了幾個字,就形成了如圖的格局:楊大林失蹤——(輕松)——警察來訪——(緊張)——小李的死——(松口氣)
——氣味——(用不喜歡的香氣掩蓋)——電腦——?
好象現(xiàn)在,只有一種可能,能把這一切解釋清楚,那就是——楊大林確實已經(jīng)死了,而辛小惠就是兇手,至少是幫兇!
可那個電腦里的情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為什么時有時無?難道真的是幻覺嗎?
葉城搖搖頭,應該不會是幻覺,因為他已經(jīng)不止一次看到過了。假定真的有這個圖標,又能表示什么呢?是楊大林被害的地點嗎?
葉城想不起周圍哪里有什么隧道。
這時,他又記起那所豪宅里的氣味。那是不是尸體腐敗的氣味呢?
想到這,他有點毛骨悚然,如果辛小惠殺了楊大林,把尸體還放在屋子里,那辛小惠也太可怕了。
不行,我的去看看。
他站起來,看了看表,已經(jīng)快6點了。再不去,天就黑了。
辛小惠在準備飯菜,葉城隨便打了個招呼,就往外走。
“什么時候回來?”辛小惠問。
“很快。”葉城知道,到地下室看看用不了多長時間。
天依舊很陰,光線不太好,葉城開車趕到那所豪宅小區(qū)時,看到周圍已經(jīng)有許多窗口亮起了燈。
他沒再耽誤時間,進了房門,就開始找地下室的位置。
終于,在一層走廊的盡頭,葉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向下的樓梯。
這里很暗,一點光線也沒有,他好容易摸到了電源開關。燈亮了,這下,葉城懸著的心也落了地。
這里的氣味比上面更濃,葉城現(xiàn)在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環(huán)視了一下,周圍積了很厚的灰塵,看來,已經(jīng)許久沒人來過這里了。
在走廊外,葉城看到了那個黃絹,他在這里猶豫了一下。
這是個符,是鎮(zhèn)鬼驅(qū)魔用的,難道這里——地下室有三個小門,靠外的兩個沒有鎖,葉城大致看了看,里面也就是些木板,三角鐵之類的建筑材料。這些東西就算時間多長,也不會霉到發(fā)臭的地步。
看來關鍵,是那個上鎖的門了。
葉城當然沒有這里的鑰匙,他略微想了一下,然后抬起腳,用力向門鎖的位置踹去。
門開了。由于葉城用力過猛,門的余勢不減,重重地撞在里面的墻上,發(fā)出很大的聲響。
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面而出,饒是葉城有心理準備,這股味兒也差點把他熏吐了。
穩(wěn)定了一會兒,葉城打開里面的燈。
這是個很小的屋子,里面空蕩蕩的,除了屋角的兩個大皮箱外,什么也沒有。
兩個皮箱都很破舊,側(cè)面滲出了斑斑的油點。
葉城已經(jīng)估計到這是什么了,他現(xiàn)在的心里,除了惡心,恐懼,更多的卻是傷心。
他呆了一下,慢慢走到皮箱旁,打開第一只皮箱。
這是一個人的軀干部分,不用說,另一個皮箱里一定是頭和四肢了。
葉城還從未這樣近距離地看過一具尸體,而且還是殘缺不全,略帶腐爛的尸體。
他再也受不了了,此時,胃里僅有的那點酸水正拼命往上涌。他連忙關上皮箱,轉(zhuǎn)身向外跑去。
直到進了車里,他才長出了口氣。稍稍穩(wěn)定一下,葉城發(fā)動了車子,心有余悸地回頭看了一眼,似乎怕什么人追來似的。
一路上,葉城眼前總晃動著那個尸塊,不由自主地便把車開得很快,他幾次提醒自己要放慢速度,可手腳卻總不聽使喚。
第十三章
總算安全到家了,進門前,他看看表:7點半了。
“你回來了。”辛小惠一見葉城進門,忙上前打了個招呼。
葉城點點頭,沒說什么,他現(xiàn)在還不能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吃飯吧。”辛小惠柔聲說。
“我不餓。”葉城現(xiàn)在哪里吃得下。他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想著該怎么說這件事。
“怎么了?不舒服嗎?”辛小惠見葉城心事重重的樣子,便走到他身邊問。
葉城抬起頭來,望著眼前這個表面上美麗柔弱的女人,他真的無法理解她怎么能作出那樣的事情。
“我問你,那座房子里究竟發(fā)生過什么事?大林究竟怎么了?這些事你究竟還要瞞我多久?”
打從辛小惠認識葉城以來,葉城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口氣與辛小惠說話,辛小惠不禁楞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辛小惠默默地坐在葉城的對面。
“看來,你挺在乎楊大林的,是嗎?”辛小惠問,臉上帶著一絲微笑。不知怎的,葉城現(xiàn)在覺得辛小惠的笑容有點嚇人。
“那當然,他曾經(jīng)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那個惡棍居然是你最好的朋友?”辛小惠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沒有了,表情一下子變得非??膳?。
葉城倒有些想不明白了,楊大林怎么又成了惡棍?
“也到了該把一切都告訴你的時候了。”辛小惠咬了咬牙,象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葉城望著辛小惠,半晌無語。從一個作家的敏感度來講,他覺得辛小惠這時要和他攤牌了。雖然現(xiàn)在,他還不知道這張是什么牌,但他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這肯定不是一張好牌。
不知怎的,辛小惠忽然低下頭,又一言不發(fā)了。
終于,還是葉城打破了沉默,他平心靜氣地問:“小惠,能告訴我一件事嗎?”
“當年我為什么離開你,是嗎?”辛小惠好象早有預料。
停頓了一下,辛小惠幽幽地說:“其實我心里真正愛的是你,嫁給楊大林是迫不得已。”
“可我還是不明白,當初你親口對我講的,你不愛我了,要和別人結婚,還請求我原諒你。”
“你真要知道原因?”
“都一年多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那個原因。我怎么也不明白,你和楊大林接觸并不多,居然拋棄我和他閃電結婚了。”葉城有些激動。
辛小惠咬著嘴唇想了一下,站起身徑直走上樓,從臥室里拿出一疊東西,放到葉城面前。
“看看這個,你就全明白了。然后,你再告訴我,我還值不值得你愛。”辛小惠的表情冷冷的,但葉城看出她心里有些不安。
這是幾張光盤,上面沒有商標,只是貼著個編著號的小標簽,一看便知是自己刻錄的。葉城走進書房,辛小惠也跟了進去。
電腦上,開始放第一張盤。
圖象上出現(xiàn)的是楊大林和辛小惠正在做愛的場面,兩人顯得都很投入。
“你給我看這個干什么?”葉城心里一陣痛苦。
“告訴我,當初你要是看到這個,還會不會和我結婚?我還值不值得你愛?”辛小惠兩眼緊盯著葉城。
葉城一聲不吭,坐在那里發(fā)呆。
辛小惠低著頭,說:“我畢業(yè)后,楊大林背著你約了我?guī)状危覟榱祟櫲銈儍蓚€人的面子,沒告訴你。后來,楊大林表現(xiàn)出的樣子讓人無法不感動,對我無微不至地關懷,我漸漸對他有了好感。”
“這就是你拋棄我和他上床的理由?”葉城冷冷地說。
“不,我心里始終愛的是你,任何人對我好都不是我離開你的理由。這一點,我也明確地和楊大林說清楚了??墒?mdash;—”辛小惠說到這兒,猶豫了一下,用一種凄涼的眼神看了一眼葉城。“后來,我們做了那種事,我認為我沒臉再去見你了,所以就——”
“你既然愛我,卻和別人做那種事,這不是更可怕嗎?”葉城的情緒有些不好控制了。
辛小惠嘆了口氣:“我們都上當了。”
“上當?”葉城不解地問,“上誰的當?”
辛小惠苦笑了一下:“結婚以后我才知道,當時我是被服了致幻劑。”
“致幻劑!”葉城驚異地盯著辛小惠。
“我當時根本不記得是怎么回事,后來,楊大林給我看了這張盤,我以為是我昏了頭,和他發(fā)生了那種關系。當時,我只覺得羞愧難當,對不起你,而且也別無選擇,因為我知道,如果楊大林給你看了這張光盤,你決不會原諒我的,所以,我也是不得已,嫁給了楊大林。”
壓在葉城心頭兩年的謎團,結局竟是這樣,葉城心里亂成一團。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辛小惠的話。
第十四章
“還愿不愿看第二張盤?”辛小惠注視著葉城的表情。
葉城木然地點點頭,辛小惠猶豫了一下,還是放進了第二張盤。
電腦上出現(xiàn)了的畫面,是辛小惠被赤條條地綁在椅子上,鏡頭位置在不斷變換,隱約可以看到她身上的傷痕。
“這就是我婚后的生活。他說我的心是屬于你的,而且,我的第一次也是給了你,于是,就百般折磨我,說是給我洗腦。”
葉城的心一陣陣發(fā)緊,他萬沒想到,曾經(jīng)是他最好的朋友,那個衣冠楚楚的楊大林竟是這種人。
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想著,如果是他和辛小惠結婚,他會愛惜她身上每一寸肌膚。
決不會這樣傷害她。
這時辛小惠又換了第三張盤。
圖象上,楊大林和另一個女人在瘋狂地做愛。辛小惠則被一絲不掛地吊在床邊。
“他說,這叫示范。”辛小惠冷冷地說。
這個盤的時間稍長一些。一會兒,只見楊大林和那個女人做完愛,那個女人走到被吊著的辛小惠身邊,調(diào)戲起來。她玩弄著辛小惠的敏感部位,辛小惠則表情痛苦地不斷扭動著身體,一旁床上的楊大林則時而指點著,時而哈哈大笑。
“別放了。”葉城痛苦極了,眼中充血,一拳砸在桌上。“畜牲!”他罵道。他受不了自己的心上人被人這樣摧殘。
“怎么樣?夠刺激吧。”辛小惠平靜地說。葉城明顯感覺到,辛小惠的平靜是裝出來的,因為,她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不,小惠,我們重新開始吧。忘了那個混蛋,忘了過去。”說著,葉城愛憐地將辛小惠摟在懷里,辛小惠把頭緊緊靠在葉城胸前,淚水奪眶而出。
對辛小惠來說,葉城現(xiàn)在還能這樣在乎自己,是最欣慰的。
過了一會兒,辛小惠幽幽地說:“晚了,一切都晚了。”
“為什么?”葉城抓住辛小惠的雙肩,兩眼盯著辛小惠。
“我殺了他。”辛小惠依舊平靜地說。
葉城一下子呆住了。
這時,外面一聲響雷,他的心被震得一顫。是啊,差點忘了,那個令人作嘔的尸塊。
“沒想到吧,站在你面前的竟是個殺人犯。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葉城心里亂極了,自己的心上人好容易回到自己身邊,可又是這樣的結果,他實在不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
“天哪,我究竟做錯了什么?竟給我這樣的懲罰。”葉城喃喃地說,抱住自己的頭,痛苦地坐在那里。
辛小惠走過來,撫摸著他的頭,說:“對不起,我不該告訴你這些,讓你再承受痛苦。
其實,這段日子以來,我也反復在想,我們都是善良的人,沒作過什么虧心事,為什么老天這樣對待我們?后來,我去了一個地方,才終于想通了。“葉城抬起頭,望著辛小惠,等待著她的下文。
“你還記得咱們的第一次嗎?”
“記得,在山上的小屋里。”葉城脫口而出。
“你后來又去過那里嗎?”
葉城木然地搖搖頭。
“我去過,我總覺得我們之所以會這樣,可能和那個小屋有關。”
葉城還記得,當時辛小惠跪在那里說的話,便問:“你是說,我們褻瀆了神靈?”
“不僅如此。”
這時,又一聲雷炸響,打斷了辛小惠的話。辛小惠吃了一驚,望望外面,不再說下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說呀。”葉城有些著急。
辛小惠往葉城身邊靠了靠,說:“我——有點害怕。”
葉城趕忙摟住她,說:“別怕,有我呢。”
這幾天來經(jīng)歷的事,也讓葉城心有余悸,他嘴上雖然這么說,不由自主地也往周圍看了看。
辛小惠緊緊靠在葉城懷里,感到心神安定了些,才又慢慢地說下去。
“我在當?shù)卮蚵犃?,關于這幾間小屋,有一個傳說。過去這小屋曾屬于一對恩愛的夫妻,后來,丈夫有了新歡,拋棄了妻子,妻子就在這里懸梁自盡了。從此以后,這里常常發(fā)生一些怪事,當?shù)乩习傩諞]人敢接近這座房子。”
“傳說而已,未必是真的。”葉城不以為然地說,“我們在那里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怪事嘛。”
“你知道這幾年都出過什么怪事嗎?”辛小惠說。這時,又一聲響雷,辛小惠不由自主地把頭往葉城的懷里一埋,葉城順勢把辛小惠抱得更緊了。兩人這時誰也沒有感覺到這樣有什么不合適。
“據(jù)說,有兩個孩子玩捉迷藏進過這座房子,當時也沒有出什么事,可幾天后,家里大人忽然找不到他們倆了,找來找去,結果發(fā)現(xiàn)兩個孩子被關在柜子里,早就憋死了。”
葉城聽了,心里有些不自在,勉強安慰道:“事情都過去了,別想那么多了。咱們還是想想眼下該怎么辦吧。”
辛小惠象只小貓一樣伏在葉城的懷里,輕輕地說:“還能怎么辦呢?人我已經(jīng)殺了。”
“你既然來找我了,我們就一起想辦法。”
辛小惠抬起頭,柔情地望著葉城:“我并不想讓你卷入這件事,我只是在等待被發(fā)現(xiàn)的一刻。當我再次見到你,我覺得欠你太多,沒能和你在一起,這是我一輩子的遺憾。所以,在被發(fā)現(xiàn)前,我想為你做點什么,以彌補我的一切過錯。”
“不,你沒有錯。錯在那個禽獸,那個混蛋!我也恨不得殺掉他!小惠,我愛你,我會永遠愛你!”說著,葉城緊緊抱住辛小惠熱吻起來。辛小惠也回應著葉城,兩人相擁著倒在床上———這一刻,對他們來說,是盼望已久的了。
第十五章
一番云雨過后,葉城摟著辛小惠,輕輕撫摩著她的長發(fā)。
想起楊大林,他試探著問:“你是怎么殺死他的?”
在葉城看來,辛小惠居然能殺死楊大林,而且還碎尸,的確有點不可思議。要是讓他來干,還不一定有這份勇氣。再者,尸體干嘛不扔掉,放在地下室里,散發(fā)著腐爛的氣味?這樣的房子,辛小惠居然也能住得下去?
辛小惠靠在葉城的身邊,兩眼望著窗外:“你最好不要知道這些,卷進來只會連累你。”
葉城想了想,終于下了決心:“事情既然發(fā)生了,我們就該一起面對。如果你進了監(jiān)獄,我等你。如果你被判了死刑,我終生不娶。”
辛小惠感動極了,緊緊靠在葉城肩上,半晌才說:“他是被我毒死的。”
“尸體在哪兒?”葉城裝作不知道,他要看看辛小惠對自己的信任度到底有多大。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葉城笑了。
“我真的不知道。”辛小惠望著葉城,一雙大大的眼睛釋放著真誠。
“這怎么可能?”葉城當然不相信。
“是真的。我給他服藥后,他卻轉(zhuǎn)身出去了,從此再沒回來。我想,他一定是死在外邊了。”
葉城還是不相信,他瞇起眼睛,望著辛小惠。
“我有必要騙你嗎?人我都承認殺了,藏尸體有什么用?”辛小惠看出了葉城的疑惑,便說。
葉城想了一下,也對,可自己親眼看到了尸體,這又怎么解釋呢?
“這樣看來,尸體并沒有被發(fā)現(xiàn)?”
辛小惠嘆了口氣,說,“公安局可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今天,去別墅的那兩個警察也許就是找我說這事兒的。”
葉城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辛小惠上次見到警察時神情緊張的原因了。
可現(xiàn)在還是有許多未解之謎,如果辛小惠說的都是真的,那地下室的碎尸又怎么解釋?
“你給他服的什么藥?”葉城問。
“是氰化鉀。那劑量足以殺死一頭大象,他肯定活不了。”辛小惠顯然是恨極了楊大林,現(xiàn)在說起來還咬著牙。
“那不可能。”葉城由于搞寫作,屋里堆滿了各種書籍,他立刻起身在書架上翻動著。
“找到了。你看,”說著,葉城拿過一本毒物分析方面的書。“氰化鉀,服0。1克可致人死亡。如果你讓他服下那么大劑量的氰化鉀,他恐怕只能死在家里了,哪里還能走出去,死在外面?”
“可我的確讓他吃了,那杯茶他一下子就喝完了。”看來辛小惠也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兒。
“那氰化鉀從哪兒來的?”
“是他給我的。”
“他怎么會給你這個?”葉城不解地問。
“婚后不久,我受不了他,要和他離婚,他冷笑著對我說: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嗎?我一個教書先生哪來那么多錢,告訴你吧,我販毒。連你都吃過我的致幻劑。我當時嚇了一跳。他又說,我不是一個人,是一群人,各個都是亡命徒。你和我離婚,我只要一招呼,我的人就會把你大卸八塊。連你的父親、母親、妹妹都一個不留。這是我們這一行的規(guī)矩。我知道他說到做到,便不敢再提,默默地忍受他。好在他經(jīng)常出差,在他出差的時候,我才能得到一時的安靜。
一次,他出差回來,把我折磨得不輕,我求他放過我,他拿過一個紙包說,這是氰化鉀,足以殺死一頭大象,你把它吃了,就一了百了。我當時想,我死了,也得先殺了你。他見我沒吃,就大笑說,沒膽子吃,就好好呆著,也許哪天我發(fā)善心,就放了你。幾個月前,他從外面回來,讓我給他準備行李,說還要出去談一筆大買賣。臨走,他說口渴,要我給他倒水。我一見機會來了,便把藥粉都倒進水里。怕他喝出來,又加了些茶。他當著我的面一飲而盡,完后轉(zhuǎn)身走了。從此再也沒回來。我想他一定是死了。“葉城想了想,說:”不見得,問題可能就出在那包藥上。“”藥?你是說那藥不是氰化鉀?“
“我想,應該不是。常人吃了那么大劑量,立刻就會死亡,而他吃了后,卻在你眼前走得無影無蹤,這可能嗎?”
“可他一直沒回來,都好幾個月了,一點音訊也沒有,他們學校也來人找他,難道他會沒死?”
葉城想起前兩天見到楊大林的情況,便說:“我想,他不單沒死,可能人還在本市。不過——”
葉城想說:那個碎尸又是誰呢?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問你一個問題,你家里有地下室嗎?”
“有哇,怎么了?”
“你那么愛干凈,平時打掃那里嗎?”
“那里都是些破爛兒,打掃那里干什么?我還想,等過些日子找保潔的來徹底打掃一下,省得老放味兒。”
找保潔?那不——。難道她真的不知道那里有尸體?葉城真有點迷惑了。
“你能打開地下室嗎?”
“我平時不去那里。以前,楊大林倒總?cè)ィ乙膊恢浪谚€匙放哪里了。如果那里鎖著,就只有楊大林能打開了。”
葉城想:也許辛小惠真的不知道地下室有具尸體,這尸體如果不是楊大林,那碎尸的事情很可能就是楊大林干的。
葉城把前兩天辛小惠還沒到他家時,見到楊大林的情形告訴了辛小惠,辛小惠想了想說:“前些天我也覺得挺怪,老覺得屋里好象有動靜。難道他還沒死,又回來了?”
“原來你是真怕,不是找借口來找我。”葉城笑著摟住辛小惠說。
熱戀中的人們往往都會往好處想,對葉城來說,只要辛小惠沒殺人,便是一大幸事。
“別鬧了,他要是活著,能放過我們嗎?”辛小惠有些擔心地說。
這時,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不知不覺,已是半夜。
葉城打開燈,見窗簾還沒關好,便起身去關。忽然,外面一道閃電劃過,借著閃電的亮光,二人赫然看見窗外有一張臉!
那是一張猙獰的面孔,是二人都熟知的面孔!
第十六章
“楊大林!”葉城吃了一驚。
“??!”辛小惠一聲尖叫,在床上蒙住被單抖成一團。
一陣滾雷響過,葉城此刻也嚇得魂飛天外,連忙跑過去抱住辛小惠,嘴里說著:“有我在,沒事兒。”可他顫抖的手掩飾不住心里的極度恐懼。
呆了一會兒,并沒什么異樣的事情發(fā)生,二人也都恢復了平靜。葉城悄悄抬眼望向窗外,只有樹影在晃動,他走過去拉上窗簾,摟住辛小惠。
“我怕。”辛小惠喃喃地說。她知道,那個混蛋不會放過她的。
“會有辦法的。”葉城安慰著。
一大早,雨停了,辛小惠準備著早餐,葉城便來到物業(yè)監(jiān)控室。
“不可能,您一定是看錯了。”值班員邊說邊翻著錄象說。
“怎么不可能,又不是光我一個人看到的。”葉城對值班員的話有些不滿。
“先生,您別誤會。我是說,那是二樓,您說的那個位置下面是光光的,沒有蹬爬的地方,怎么可能——”
“行了,快找錄象吧。”葉城有些粗暴地打斷他。
“找到了,您看吧。”
葉城坐在那兒親自開始操作,鏡頭中的確什么人也沒有。
這怎么回事?難道真是見鬼了?葉城楞了一會兒,仍想不明白。
他把錄象帶又倒回來,仔細看著。
真的沒有人,但是,窗戶那里似乎有點特別。
好象有一團霧氣總是在那里徘徊。
葉城記得當時雨下得挺大,而且風也不小,那團霧氣怎么會這么長時間總出現(xiàn)在這里呢?
“把播放的速度減慢。”葉城對值班員說。
值班員依照吩咐調(diào)整了播放速度。
畫面上,那團“霧氣”已經(jīng)不再象什么霧氣了。
“再慢點。”
值班員把速度調(diào)整到最慢,已經(jīng)是一個格一個格在放了。
“把畫面局部放大。”
葉城兩眼緊緊盯住屏幕,突然,他高喊一聲:“停!”
此時,屏幕上出現(xiàn)的情景連值班員都驚呆了!
就在葉城別墅的二樓窗前,一個白花花的,有些模糊的透明人形正趴在那里,似乎在往里看。
葉城有些木然地在小區(qū)里邊走邊想。他和辛小惠本來美滿的一對,硬叫楊大林拆散。而現(xiàn)在,楊大林就是死了,也不讓他們在一起。老天真是不公,這一切,難道真是那個山上的小屋在作祟?
辛小惠在等他吃早餐。見他回來,便問:“怎么樣?”
葉城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半晌才說:“我們可能真見鬼了,錄象上的,恐怕不是人。”
“那倒好了。”辛小惠好象輕松下來:“他是鬼,頂多是要來害我。要是他真活著,我們恐怕誰也活不了。”
這些天所發(fā)生的事,讓兩個人都不再懷疑鬼神的存在,因此,說到鬼,兩人都沒有太吃驚。
“不,幾天前我沒去你那里時,就看見他了。也就是說,他早就不想放過我了。”辛小惠想了想說:“前些日子我把我們過去的照片重新處理了一下,輸進了電腦,每天翻看著,難道他看到了,才來找你?”
“照片!”葉城想起了什么,打開電腦。
“你這不是——”辛小惠有些吃驚。
“你不在的時候我隨便看了看。”葉城有些尷尬。
辛小惠瞪了他一眼,沒說什么。
“你看這里。”葉城翻到其中一張,把它局部放大。“看見這是什么了嗎?”
辛小惠仔細看了一下,不禁吃了一驚。
這是辛小惠在室內(nèi)拍的一張照片,可能是沒選好角度,有些逆光,但在照片中,清楚地看到,辛小惠旁邊的那個模糊的形象,真的是個人形。
“那是誰?”辛小惠問,話音中有些發(fā)抖。
葉城沒作聲,點著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難道說,這幾個月,我一直和鬼在這所大房子里生活著?”
葉城點點頭說:“大概是吧。”
辛小惠呆坐在那里,默默地想著什么。
一會兒,葉城好象下了什么決心,咬了咬牙,對辛小惠說:“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
“我也要去!”辛小惠預感到葉城此行一定是和她有關,所以堅決要去。
也好,正好可以試探一下她。葉城想。
葉城知道,警察已經(jīng)關注那所豪宅了,那個碎尸不管是誰,辛小惠都脫不了干系,不如趕緊處理掉。
“好吧,反正你要搬到我家里住,我們?nèi)ツ隳抢锬命c東西。”
“就這事兒?”辛小惠有點納悶。
“走吧。”
辛小惠半信半疑地上了車。
第十七章
到了地方,葉城讓辛小惠上樓收拾東西,自己去了地下室。
那箱子太重,葉城費了好大勁兒,才把它弄上來,在后備箱足足鋪了兩層紙,才把這兩個箱子放好。
辛小惠這時也拿了兩個包下來。
“這是什么?”辛小惠問。
“你真不知道?”
“我怎么會知道?”辛小惠說著,把手里的其中一個大包就往后備箱里放。
“等一下。”葉城趕忙阻止。“這兩個包放后座上就行了。”
“干嘛那么神秘。”辛小惠咕噥著。
看來她真的不知道。葉城想。如果她知道,就不會把自己常用的東西和碎尸放在一起了。
葉城開上車,往郊外駛?cè)ァ?/p>
“你這是去哪兒?”辛小惠詫異地問。
“清水河。”
“去那兒干嘛?”
“那里景色不錯,我們?nèi)タ纯础?rdquo;
“我才不信,你一定有事瞞著我。”辛小惠不高興地扭過臉。
葉城把車開到河邊,在一處沒人的地方停下。把兩個箱子分別綁上石頭。
這時,從箱子的夾層里掉出一張紙來,葉城也沒顧得看,先把箱子扔到了河里。
“你扔的是什么?”
葉城沒吭聲,把碎報紙清理了一下,也扔進河里。
“你干嘛瞞我,到底是什么?”
“楊大林。”葉城從嘴里淡淡地說出這三個字。
“什么?”辛小惠驚呆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葉城揀起那張已經(jīng)沾滿油漬的紙,只見上面寫著:A——1000B——1900C——5000D——1200E——2000F——2000“這是什么?”葉城問。
辛小惠在一旁捂著鼻子看著,搖了搖頭。
葉城想了想,把這張紙也扔進了河里。然后在河水里好好洗了洗手。
回去的路上,葉城把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這都是為了我。”辛小惠喃喃地說。
“事情都過去了,你也別再想了。”葉城安慰她道。
“我倒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那天,他明明是出去了,怎么會——,這真是出鬼了。”
“鬼的事,我已經(jīng)想好了。”葉城沖辛小惠笑笑。
“快說,怎么辦?”
“先吃飯,完后我們?nèi)フ乙粋€人。”
辛小惠問:“是周大師吧?”
葉城點點頭,心想:這丫頭果然聰明。
辛小惠笑著說。“你不是說他算得不靈嗎?”
“現(xiàn)在看來,也不完全不靈,我們還真有可能——”
葉城要去見的這個叫周天虹的風水師,就住在市郊,開車一會兒就到。
來找周大師的人很多,他們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才輪到他們。
葉城先把情況詳細說了一遍,連同他在辛小惠的豪宅里遇到的情況都說了。只是隱去了地下室尸體的事和辛小惠投毒的情況。
聽了二人的陳述,周天虹想了一下,說:“有些事我現(xiàn)在還不敢確定。”
“怎么,很麻煩嗎?”葉城心里一沉,忙問。
周大師沉吟著說:“照說,一般的孤魂野鬼沒有這等法力,它一定是有了助力。”
葉城沒明白:“您能說得更清楚點嗎?”
“人有時并不了解自己今世、甚至前生無意中曾做過的一些錯事,一旦遇到這些孤魂野鬼,這些錯事形成的——”周大師似乎找不到適當?shù)拇朕o。
“報應,是嗎?”辛小惠接口說。
“就是那個意思吧。”看來周大師是不好意思說出來。接著他又說:“這種報應對有某種企圖的孤魂野鬼來說,就是助力。”
“那我們該怎么辦呢?”葉城問。
“如果助力很大,這個冤魂在對付你們的時候,就會變得象厲鬼一樣可怕,你們的麻煩就大了。至于這厲鬼的法力,其實就取決于——”周大師的眼睛不自然地掃了辛小惠一下。
辛小惠自然是心領神會,低下頭不再做聲。
葉城知道,這助力一定與他們在那個山上小屋中做的事情有關,他有些沉不住氣了:“可我們是無心的,難道也會怪罪我們?”
周大師笑了笑:“這就要看怎么理解‘無心’的意思了,其實,多數(shù)人褻瀆神靈,都不是有意去做的,為什么還要受到懲罰呢?就是因為,應當有心的時候沒有心,這也能叫‘無心’嗎?”
辛小惠和葉城對望一眼,沒說什么。
“可怎么就產(chǎn)生了冤魂厲鬼呢?”葉城對楊大林的死因一直不解,便又問一句。
“一般是死時冤枉,死前又有未了心愿,或?qū)κ裁词乱恢惫⒐⒂趹?,死后又不得供養(yǎng),靈魂得不到安息,所以,才不肯回到冥界,不愿投胎轉(zhuǎn)世。”
“怎樣化解呢?”葉城急著問。
“他現(xiàn)在的安身之所一定不是吉地,想法子給他遷葬,時時供養(yǎng),求得原諒。”
“如果做不到呢?”葉城想,那尸體他已經(jīng)處理掉了,再撈回來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如何能遷葬。
“作牌位總能做到吧?”周大師知道他們有難言之處,“我這里有些東西,可以讓你們暫避一時。但要想永遠解脫,則只有想法化解怨氣,讓他靈魂安息,另外,還要想法子消除助力,這樣,即便無法化解怨氣,這個鬼魂也沒什么法力,危害不到你們了。當然,有些人也被一般的沒法力的鬼魂所害,其實,與其說這是被鬼害死的,不如說是被嚇死的。一般的鬼魂遇到心態(tài)穩(wěn)定,膽子很大的人是束手無策的。”
“太謝謝您了。”辛小惠由衷地說。
臨走,周大師又叮囑一句:“記住,不管遇到什么事,心誠是第一位的。”
路上,葉城想起自己前天晚上的經(jīng)歷,便對辛小惠說:“我知道小李是怎么死的了。”
辛小惠點點頭,說:“我也想到了,是嚇死的。”
“那為什么沒把你嚇死?你的膽子好大呦。”葉城半開玩笑地說。
其實,這個問題,從周大師那里出來,葉城就已經(jīng)有了答案,只是想逗一下辛小惠而已。
辛小惠沒理他,皺著眉頭在想著。
從周大師那里回來,二人便真的開始置辦起來。辛小惠還特地跑出去一趟,弄了一包東西回來。
“那是什么?”葉城問。
“不告訴你!”辛小惠神秘地一笑。
好在葉城那里閑房多,地方大,騰出個房間來不是難事。從周大師那里取回的那些符和擺件分別放在指定的位置,和整棟房子顯得不太協(xié)調(diào)。
“都是為了我,把你這兒搞成什么了。”辛小惠有些歉疚地說。
“為了你,把房子弄成什么樣也值。我能寫,憑我的手再買一所更大的房子也不是難事。”說著,葉城緊緊地摟住辛小惠,“我好不容易又重新得到你,答應我,永遠不要再離開我。”
“我只要活著,就不會離開你。”辛小惠在葉城懷里柔聲說。
“明天,我們就去消除助力,以后,我們再也不會有什么煩惱了。”
第十八章
連著多少天了,沒晴過一天,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天卻晴了。
“好兆頭!”辛小惠興奮地對葉城說。
“是啊。”葉城表面上也附和著,可看到東邊的那一片片的朝霞,心里又多少有點隱憂。民間的一句諺語: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里。按說,今天是要有雨的。
車開到山腳下,兩人拿上準備好的東西,徒步上山。
這里雖不是旅游區(qū),可景色真是不錯,樹木茂盛,到處碧草如蔭,山坡上開滿野花,景致就想畫的一樣。
“這兒太美了。”辛小惠贊嘆著。“上次好象還不象現(xiàn)在這樣美。”
“你還有心思欣賞這個。”葉城邊走邊說。
翻過了一座山,前面就是目的地了,遠遠望去,那幾座小磚房和周圍的景色渾然一體,顯得很協(xié)調(diào)。
“能想起住在這兒,真夠有想象力的,那個在這兒造屋的人一定是個詩人吧。”辛小惠說。
“中國古代造園的確實多半是詩人。”葉城停下腳步,四處看了看,又說:“不過,我倒覺得這里不象是詩人造的。”
“何以見得?”辛小惠納悶地問。
“你瞧,這么大的一片平地,那邊還有柱礎,基座,邊緣還有院墻的痕跡,這兒原來要么是宮殿,要么是寺院、道觀,跟詩人應該沒什么關系。”
辛小惠仔細看了看:“還真是,原來怎么沒注意呢?”
“我們那次跟逃難一樣,哪兒顧得上看這個?”
葉城看了看天,看起來這民間的諺語還真準,剛剛還是晴朗的天空,轉(zhuǎn)眼就陰沉下來。
“快點兒吧,回去還得翻過那座山。下了雨就麻煩了。”
兩人忙進了屋,在神像前放好香爐,點上香。正要跪拜,忽聽身后有人說:“你們兩個在這兒干什么?”
兩人都嚇了一跳,回身一看,見一個佝僂著身軀,滿臉滄桑,柱著拐杖的老太太正站在門口冷冷地看著他們。
辛小惠忙走過去,笑著說:“我們是來進香的,老婆婆,您是——”
“我就住在這兒。”老太太不緊不慢地說。
“住在這兒?”葉城忙說,“這兒可是有點邪的,您不怕……”
“胡說!”老太太顯然生氣了,拐杖往地上一墩。
“您別生氣。”辛小惠忙陪笑臉說:“我們是怕您一個人在這兒不安全。”
“嗨。”老太太嘆了口氣,“我一個孤老婆子有什么不安全的。”
“那您在這里一個人怎么生活呢?”辛小惠問。
“山上可吃的多了,那還不好辦。”
“那也真難為您了。”辛小惠又動了惻隱之心。
“你們這是——”老太太問。
“我們是來這上香的。”
“是求神、還是還愿?”
“我們———”辛小惠有點難為情,“我們冒犯過神靈,來贖罪的。”
“這兒真有神靈?”老太太問。
“那還有假。”辛小惠一本正經(jīng)地說,“您在這里住,大概也聽說過這里的傳說吧?”
“唔,聽倒是聽說過,就是不知道跟你聽到的是不是一樣。”老太太笑了笑說。
“我聽到的只是只言片語,總不如您知道的多,不如您給我們講講吧。”辛小惠扶老太太坐在一個破木墩上,柔聲說。
老太太似乎挺受用,也不客氣,坐在那里娓娓道來:“這里原來是個道觀,香火很盛,后來,毀于戰(zhàn)亂,就剩這幾間破房子了。”老太太頓了頓。辛小惠沖葉城會心地一笑,意思是:你說對了。
“后來,”老太太又接著說道,“有一對落難鴛鴦到這兒來落腳,一開始,他們還挺好,恩恩愛愛的,又敬神,時間一長,那個男的在外面又看上了別人,那個女的知道后,就在一個風雨之夜上吊自殺了。可憐,她腹中已經(jīng)懷有身孕,唉,真是作孽呀。”
這時,外面已經(jīng)下起雨來,天色也陰暗下來。
“那這里鬧鬼的事,是真的么?”
老太太笑笑說:“要是鬧鬼,我還敢在這兒???”
“這么說,那兩個孩子的事是假的了。”辛小惠松了口氣說。
“那也不是假的。”老太太很認真地說。
“什么?”辛小惠的表情一下子又緊張起來。
“你知道那兩個孩子是誰?”老太太慢悠悠地說。
辛小惠搖搖頭。
“他們就是那個負心男人的后代,冥冥之中,是要他這一代絕后,你想想,他作的那個缺德事,始亂終棄,等于害死兩條人命,能不受到懲罰?”
“可這也太——”辛小惠差點說出“太不公平”這幾個字來,在她看來,那個男人做的事,就應該懲罰那個男的,為什么會懲罰他的后人。
老太太似乎看出辛小惠的心思,笑笑說:“那個男人前世可能作過什么好事,他今世作的孽不僅抵消了他前世帶來的福蔭,還殃及子孫,他受到的懲罰還不夠嗎?”
“這么說,這兒沒有鬼了?”
“就算有,這么多年也該投胎了,不過,那個鬼留下的怨氣卻留在這里,會危害那些在這里作過不好的事的那些人。”
辛小惠心里好生失望,低下頭不再說什么。
這時,雨停了,太陽出來了。在一旁一直沒吭聲的葉城這時對辛小惠說:“我們該走了。”然后又對老太太說:“謝謝您了,我們這兒有些吃的,給您留下吧。”
辛小惠也說:“對對,您在這兒也挺清苦的,我們就帶了這么多,改天,我們來時多帶點。”說著,辛小惠把兩人野餐用的全都留下了。
老太太沒說話,坐在那里沒反應。
葉城忙拉拉辛小惠走出了去。
“等一下。”辛小惠從背包里拿出一塊牌子來,掛在門外。牌子上寫著:此處有神靈,請大家尊重!
“你這是干嗎?”葉城問。
辛小惠嘆了口氣,幽幽地說:“我們已經(jīng)倒霉了,總不能看著別人也倒霉吧。”
走出好遠了,葉城回頭看看,神秘地對辛小惠說:“你知道那個老婆婆是誰嗎?”
辛小惠望著葉城,迷惑地搖搖頭。
“她肯定不是人。”
“什么?”辛小惠嚇了一跳,不由得往后看了看。“你怎么這么說。”
“走路沒聲,身后沒影,你說她是人嗎?”
辛小惠倒真沒注意,現(xiàn)在想起來,還真有點后怕。
“那她會是——”
葉城想了想說:“我也說不好,也許是山神,也許就是那個女鬼。”
沒有吃的,兩人餓著肚子回到家,辛小惠趕忙下廚做飯,葉城低著頭在屋里踱來踱去。
一會兒,葉城好象想起什么,說:“壞了。”
辛小惠剛端上飯菜來,聽到葉城這么說,嚇了一跳:“怎么了?”
“稿子完不成了。”
“嗨!”辛小惠長出一口氣,“以后別一驚一乍的,我?guī)湍?,一定能完成?rdquo;
按周大師的囑咐做了以后,還真的沒再發(fā)生什么事。楊大林的事在二人心中漸漸有些淡忘了。
第十九章
一天早上,二人吃過早餐,門鈴忽然響起來,葉城放下報紙,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竟是一男一女兩名公安干警。
“你是葉城嗎?”那名男警官說話面無表情,兩眼卻直盯著葉城的臉。
“是我,有事嗎?”葉城極力掩飾著內(nèi)心的不安。
“辛小惠也在吧,找你們了解點情況。”那個女警官插話說。
“那請進吧。”葉城知道,這事一定和楊大林有關。
辛小惠剛洗完碗走進客廳,見狀也楞了。
“別害怕,我們只是來了解情況。”男警官說,“我姓趙,她姓孫,我們是市公安局刑偵處的。”
“原來是趙警官,孫警官,幸會。”葉城邊說著客氣話,邊遞過煙來。
“謝謝,我不抽。”趙警官漠然地擺擺手道。
葉城自己點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緩解了一下緊張的心情。
“辛女士,葉先生,我們的談話最好開門見山,別繞彎子,這對你們和我們都有好處。”趙警官說著,眼睛直盯著葉城,臉上仍然毫無表情。
見兩人不做聲,趙警官便又開口問道:“辛女士,你最后見到你丈夫是什么時候?”
“大約是——五個月以前,具體日子我記不得了。”辛小惠說話居然有點不靈便。
“他走的時候是什么情況,有什么異常?”
“沒什么異常,他說是出差做生意。”
“這么長時間不回來,你為什么不找他,也不報案?”
辛小惠低下頭,沒作聲。葉城看得出,她太緊張了。
“他怎么了?”葉城打破尷尬,連忙問道。
“你認識他?”趙警官轉(zhuǎn)頭問葉城。
“他是我大學同學,曾是我最好的朋友。”葉城思路很快,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
沉默了一下,趙警官站起身,在客廳里踱步,眼睛四下看著。
“你這里還燒香?”趙警官說著,走到一間房門前。
葉城一驚,站起來想阻止,已經(jīng)來不及了,門已經(jīng)被趙警官推開了。
辛小惠的臉也變得異常蒼白。
“看來你們已經(jīng)知道結果了。”趙警官的口氣變得有些嚴厲。
“是我見到了他的鬼魂,便這么做了。”葉城連忙解釋。
“鬼魂?”孫警官插了一句話,口氣有點象嘲笑。
“是的,鬼魂。我已經(jīng)幾次看到了,而保安監(jiān)控上也能有點痕跡。所以我想,他一定是死了,所以就——”葉城想,大概也只能這么解釋了。
“監(jiān)控上能看到?”那個孫警官更加不信。
“這事我們會去調(diào)查。”趙警官連忙打斷這個爭論說,“不過,他倒是真的死了。”
“他怎么死的?”葉城急于要解開那個謎,“我們想看看他的尸體。”
“我勸你們還是不要看了。”趙警官仍面無表情,“尸體已經(jīng)腐爛,無法辨認了。”
“那你們怎么確定那是他的尸體呢?”在葉城的想象中,警察發(fā)現(xiàn)的一定是清水河的那具碎尸。
“目前這還是我們的秘密,不便多說。至于他是怎么死的,現(xiàn)在我們還得等尸檢結果。”說著,二人站起來便要走,走到門口,趙警官回過身來說:“這些天你們最好別出去,我是為你們好。有事給我打電話。”說著遞過一張名片。
門剛關上,辛小惠就一下子抱住葉城,顫抖地說:“完了,一切都結束了。”
“還沒完,”葉城說,“實在不行,我們就跑。”
“能跑到哪兒呢?早晚有一天會被抓到。”辛小惠有些絕望。
“能多跑一天,我們就能多呆一天。”
辛小惠深情地望著葉城:“為什么老天不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呢?”
長途汽車站,葉城和辛小惠拉著行李,跟著人流往檢票口走。不知怎的,葉城總覺得有人在盯著他們??赡苁瞧缴谝淮我^流亡生活吧,心里老有點膽怯。
坐在大巴車上,葉城的心里總算塌實了些。辛小惠可能也感到緊張,緊緊靠在葉城身上。
“這兒沒人吧。”一個操著南方口音的高個子男人問。見葉城沒反應,便坐到葉城身邊。
身后那么多閑座,非坐這兒。葉城心里嘀咕著。轉(zhuǎn)頭望著辛小惠。
車剛開出市區(qū),兩輛警車響著警笛從后面趕來,用喊話筒命令大巴停下。
完了,葉城和辛小惠對望了一下,眼中都充滿了絕望的神情。
車剛停下,葉城身邊的大個子突然用手勒住葉城的脖子,另一只手掏出一只手槍頂在他的頭上。另有一個大胡子的乘客也拿出一把刀來,沖著其他乘客邊揮舞邊喊:“誰也不許動!”
這時,荷槍實彈的警察已經(jīng)把大巴車包圍。葉城看見那個面無表情的趙警官走上車。
“你們跑不了,放下武器投降,這是你們唯一的出路。”趙警官喝道。
“少廢話,放我們走,不然我打死他!”那個高個子男人吼道。
這時,一旁的辛小惠一下子撲了上來,抱住那個高個子拿槍的手,用力往外拉。高個子猝不及防,手臂被一下子拉直。他連忙往回拽。辛小惠毫不猶豫地一口咬在高個子的手上,旁邊的大胡子一刀扎進了辛小惠的后背。
“小惠!”葉城大叫一聲,用盡全力掙脫了大個子,一下子把大胡子推了個趔趄,撲在辛小惠的身上。
這當口,警察們迅速沖過來,制服了兩個歹徒。
第二十章
醫(yī)院里,葉城陪在辛小惠床邊已經(jīng)一天一夜了。眼睛熬得通紅,可他仍不愿合一下眼,他要親眼看著辛小惠醒過來。
這時,那個面無表情的趙警官和那個女警察孫警官走進來。孫警官手里還拿著鮮花。
“她還沒醒過來?”孫警官問。
葉城搖搖頭,趙警官走過來拍了拍葉城的肩膀,“你也該休息一下了,咱們到院里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吧。”
“案子破了,有些情況可以告訴你們了。可我也有些謎,想請你們告訴我。我們交換情況,好嗎?”這時,一貫面無表情的趙警官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雖然笑得很難看。
葉城木然地點點頭。
“不久前,我們抓到一個毒販,從他嘴里,我們知道了一些有關楊大林的情況。”
“他是怎么死的?”葉城心里一緊,連忙問。
“是被人扭斷了脖子。”
葉城心里一陣輕松,臉上不由地露出一絲笑意。
“楊大林不知從哪兒搞了一批毒品,要和另一伙人交易,可對方接楊大林上了車,剛一出楊大林的住宅小區(qū),楊大林忽然對著車窗喊起來,車上的人以為他要給誰報信,便出手扭斷了他的脖子。”
“是這樣。”葉城喃喃地說。他知道,作毒品買賣實際上是拿生命做賭注,楊大林怎么可能不懂這個,居然在交易中喊叫。
“這些毒販都心狠手辣,殺死楊大林的兇手已經(jīng)被我們抓住了,劫持你做人質(zhì)的是楊大林的同伙。”
“是小惠救了我。”葉城鼻子一酸,差點流出淚來。
“楊大林出去談交易時,并未隨身攜帶那批毒品,他也沒有告訴同伙毒品的下落。我們知道他的同伙不會對這批毒品死心,一定會監(jiān)視楊大林的別墅和辛小惠,于是我們也暗中監(jiān)視著你們,也算是保護吧。后來見你和辛小惠出走,不知你們要到哪兒去,,便悄悄跟蹤。不料,卻發(fā)現(xiàn)那些毒販就在你們坐的大巴車上。于是我們攔住了車。之后的事,就不用我再說了。”
葉城總覺得尸體的事有點不對,便問:“楊大林的尸體到底在哪兒發(fā)現(xiàn)的?”
“在一個涵洞里,要不是這回維修排水系統(tǒng),恐怕還發(fā)現(xiàn)不了呢?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尸體已經(jīng)都白骨化了。”
“那毒品找到了嗎?”葉城問。
“還沒有。不過,早晚會找到。該說說你們的事了吧。”
“我們的事?”
“楊大林生死不明,你就和辛小惠住在一起。還有,你說看見鬼了,這是托詞吧。你怎么預先知道楊大林死了呢?”
“小惠本來就是我的,是楊大林無恥,用致幻劑把她騙去了。至于鬼魂,我的確看見了。不信你問小惠,還有保安,還有周大師,總之是真的。”葉城一時不知從何說起。見趙警官還不相信,便嘆了一口氣:“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
“那監(jiān)控錄象我們看了,值班員還指點給我那個畫面,的確有那么個影子,可當時在下雨,又是在晚上,你怎么能看得清楚那是楊大林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看見了。”葉城見楊大林的死與辛小惠無關,也就不想再多說什么了。
“不管怎么說,你幫我們破了案,我們會好好謝你。”
這時,那個孫警官走過來:“辛小惠醒了,她要見你。”
辛小惠終于出院了!葉城興奮地幾乎是全程抱著她走到停車場,這對落難鴛鴦終于可以在一起平靜地生活了。想起將來能一起朝夕相處,兩人不禁都幸福得難以自抑。
“那邊也是我們的家呀,好久沒去,也該回去看看了。”路上,辛小惠笑著對葉城說。
“好的,那算是你的嫁妝吧。”
“臭美。”辛小惠嬌嗔地說。
“不過,你身體還沒復原,等過段日子,咱們再一起去。”
人們往往沉浸在幸福中時,會忘記他們的傷痛,忽略那些藏在他們身邊的危險。
葉城現(xiàn)在也不避諱談到辛小惠的豪宅,那里馬上會成為他和辛小惠的新家了,辛小惠的身體剛一恢復,葉城就說要去豪宅看看。
“這房子比我的大多了。”來到辛小惠的別墅,葉城再次發(fā)出感嘆。
“這算是楊大林對我們的補償吧。”辛小惠幽幽地說。
“是啊,他拆散咱們,折磨了你那么些日子,也該有所補償了。”葉城望著墻上楊大林的像,有些感慨地說。
“啊——”葉城忽然覺得一陣頭暈。
“你怎么了?”小惠忙過來扶住他。
“可能是太高興了,沒事兒。”葉城坐在沙發(fā)上,喘了口氣,接著說:“我總覺得這房子有地方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辛小惠問。
“我也說不好。”葉城往四周打量著。
“我在這兒住了那么長時間,也沒事,倒是你,凈見鬼了。”辛小惠笑著說。
說到這兒,辛小惠不禁抬頭看了看二層。葉城知道,她一定在想書房里的電腦的事。
的確,那部電腦有點邪門兒。
兩人雖都沒說什么,但似乎都知道,他們想的是一件事。
“對了。”葉城一拍腦門,“我怎么忘了這個。”
“你想到了什么?”辛小惠忙問。
葉城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辛小惠不禁倒吸口涼氣。
葉城想起趙警官說,楊大林是在涵洞里被發(fā)現(xiàn)的,而且都已經(jīng)白骨化了,那涵洞不就是一個縮小了的隧道嗎。這樣說,電腦里的恐怖形象不就是楊大林被發(fā)現(xiàn)前的狀態(tài)嗎。
“我們還是去看看楊大林的遺體吧,畢竟他和我們都有點特殊關系嘛。”葉城說。
辛小惠默然地點點頭。
第二十一章
在趙警官的陪同下,兩人很快便見到了楊大林的尸骨。
“什么時候能處理他的遺骨?”葉城問。
“這個案子已經(jīng)結了,隨時可以。”趙警官說。
辛小惠大概還是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尸骨,多少有點害怕,忙扯扯葉城的衣服:“咱們走吧。”
剛走出公安局,辛小惠忽然一哆嗦。兩眼直盯著前面。
葉城見有異樣,忙問:“怎么了。”
“楊小林。”辛小惠有點害怕地說。
順著辛小惠的目光,葉城只見到遠遠的,一個穿黑衣服的人上了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我們怕他何來?”葉城對辛小惠說。
辛小惠的聲音有些顫抖:“那家伙比他哥還壞,我是擔心他不會放過我們。”
“有我呢,別怕,鬼我們都不怕,還怕人?”葉城笑著摟住辛小惠。
“有時候,人比鬼更可怕。”辛小惠低著頭說。
上了車,辛小惠問:“我們?nèi)ツ膬海?rdquo;
“去你的豪宅吧。”
“你不怕那個電腦了?”
“楊大林已經(jīng)不在涵洞了,大概不會再出現(xiàn)那個形象了吧。”
“可那里畢竟死過人,而且還不止一個。”辛小惠不無擔心地說。
“說起這個,還得佩服你了,竟然陪那個碎尸住了那么長時間,真有你的。”
“呸!不許再提這個事了,想起來就惡心。”
“那我們還去不去了?”
辛小惠把嘴一扁。“去就去,誰怕誰呀。”
躺在那張大床上,葉城感到很舒服,不禁感慨道:“還是你們會享受,連床的感覺都不一樣。”
“舒服?在這張床上,在這房子里,我可受夠了罪。”辛小惠伏在葉城肩上,有些傷感。
“那好,今天就住這兒,我讓你享受享受快樂。”葉城說著,把辛小惠輕柔地摟在懷里。
“大白天的,也不害臊,晚上再說嘛。”辛小惠羞紅了臉說。
夜已深了。
辛小惠躺在葉城身邊,有些困意,朦朧間,忽然看見床邊站著一個人。
她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竟是山上小屋里的那個老太太。
葉城坐在床邊,正在想著什么,對眼前的情景竟毫無察覺。辛小惠急了,想提醒葉城,可自己的手腳都動不了,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那老太太說話了,聲音中有些急促:“快走吧,我保不了你們多久,等他出來就晚了。”
辛小惠拼命掙扎,終于,她手腳能動了,便一下子坐了起來。
她看了看四周,心里問自己:“這是夢嗎?”
葉城本來就有熬夜的習慣,再加上在一個生地方睡覺,自然難以入睡。他看著正在熟睡的辛小惠,欣賞了一會兒她的睡姿。
想起辛小惠給他看的那幾張盤的情景,正是在這里拍的,便又打量起四周來。忽然,他看見陽臺上的陰影處,窗簾上,隱隱地好象有一個人臉的形象。
葉城目不轉(zhuǎn)睛地仔細看著,那形象變的越來越清晰了。隨著一陣涼風吹過,窗簾一動,那張人臉也象活了一樣。
這時,辛小惠醒了,見葉城正盯著墻角發(fā)呆,便問:“你怎么了?”
“你看那里。”葉城指了指墻角。
辛小惠往那里一看,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用被單擋住赤裸的身體。
那張人臉越來越清晰了,辛小惠忽然想起夢中那老太太說的:“等他出來就晚了。”忙對葉城說:“我們快走!”
“好!”葉城也不多問,答應一聲,便遞過辛小惠的衣服。
二人匆匆穿好衣服,下樓,跑出門去。
“忘記關燈了。”辛小惠要鎖門了,才想起還沒關燈。
“你先上車,我去關。”說著,葉城沖進屋去,關上臥室的燈,又跑回客廳,關上客廳的燈。
就在關燈的一瞬間,他看到一束奇怪的光劃過。
葉城剛進到車里,就聽到從房里傳來令人恐怖的笑聲。
車飛快地駛?cè)?,辛小惠穩(wěn)定了一下心神,剛想說什么,葉城打斷她:“我們回去再說吧。”
辛小惠見葉城神情有異,以為他受得刺激太大,便不說什么了。
車里開著空調(diào),可葉城額頭還是滲出豆大的汗珠,手也在微微顫抖??磥?,能夠把車開回去已經(jīng)是不易了。
終于,到目的地了,葉城松了口氣,趕忙下車,拉著辛小惠幾乎是跑著進了屋。
“到底怎么了?”辛小惠一進屋便問。
葉城沒回答,檢視了一下屋內(nèi)的幾個符。然后坐在沙發(fā)上抽煙。
辛小惠坐在葉城身邊,把剛才做的夢詳細說了一遍。
葉城想了想,說:“看來,我們麻煩還不少呢。”
“把你也嚇壞了吧。”辛小惠擔心地說。
葉城點點頭,深吸了口煙,他知道,如果他被嚇成這樣,辛小惠的心里就更沒譜了,他猶豫了一下,終于開口說道:“其實,在房間里我倒并不害怕,倒是在車上。”
辛小惠吃了一驚:“車上怎么了?”
“他就在后面。”
“??!”辛小惠不由自主地回頭看看。
“不是這里,是剛才在車上。那個骷髏就坐在后座上。”
“天哪!”辛小惠一聲哀嘆。
“放心,這里應該是安全的,我只是不知道他要纏著我們多長時間。”
葉城看了看表,都夜里一點多了。
“我們休息吧。”
辛小惠點點頭,脫下外衣,走進臥室。
見窗簾沒關,便走到窗前,剛想拉窗簾,忽然,她驚叫一聲。
葉城聽見叫聲,連忙跑過來。見狀也大吃一驚。
窗戶上,有一行血紅的字:“你們快活不了幾天了,我的幫手一到,你們?nèi)猛甑?。哈?mdash;—”
那行字漸漸地淡了,淡了,直到消失得連一點痕跡都不留。
兩個恐懼的身體抱在一起,半晌,葉城喃喃地說:“他走了。”
“我們怎么辦?”辛小惠已經(jīng)哭出聲來。
“今天太晚了,明早去找周大師。”葉城說。
受此驚嚇,兩人躺在床上,困意全無,辛小惠緊緊靠著葉城,眼睛不時向四周巡視著。
葉城此時也在想:既然不是辛小惠殺死的楊大林,為什么楊大林卻死也不肯放過辛小惠呢?
他一遍遍地想著楊大林死的前后過程,忽然,他好象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怎么啦?”辛小惠問。
“沒什么,快睡覺吧。”葉城拍拍辛小惠,說。
第二十二章
“幫手?”周大師陷入沉思中。
葉城見周大師半天沒說話,便提示道:“難道楊大林在冥界有什么交情,現(xiàn)在正在趕來?”
“不可能。”周大師說得非常肯定。停了一下,他又問:“你看到的坐在后座上的是骷髏嗎?”
“沒錯,我看得非常清楚。”
“這樣看來,他還沒變成厲鬼。”
“何以見得?”葉城問。
“他已經(jīng)變成骷髏,現(xiàn)出本相,你們卻還活著,而且,他還要找?guī)褪?。我斷定,他不是厲鬼。窗簾上的形象,一定是他在努力做著什么對你們不利的事,偶然映出來的?rdquo;
“那他的冥界的朋友——”
“即使真的有冥界的朋友,也不會是過兩天才趕到。況且可以看出楊大林并不是厲鬼,只能算冤鬼。所謂幫手,不應該是他冥界的什么朋友。”
“那該怎么解釋?”葉城問。
“只能有一種解釋,他的幫手現(xiàn)在是活人。”
“活人?”葉城簡直不敢相信。“你是說他讓活人來殺我們?”
“不,是過兩天要死的活人。那人死后要化作厲鬼來害你們。”
“那我們怎么辦?”葉城說話有些顫抖,辛小惠則嚇得又要掉眼淚。
“你們不用怕,總有辦法。”周大師想了一下又說:“象楊大林那樣的冤魂,找借口留一段時間是可能的,他會附在一些東西上,晚上才出來游蕩。如果能在那個活人變成厲鬼前,找到他的借口,毀掉他附著的東西,他就得回到冥界。那時,即便活人變成厲鬼,他也沒有借口到人間生事,這件事便化解了。”
“可有什么辦法能知道,那個活人何時能變成厲鬼呢?”
“這得從他生前的朋友中去找,看他的朋友誰在這兩天會死。”
整整一天,辛小惠問遍了他所有知道的楊大林的朋友,結果,連個得病的也沒有。
“就剩下毒販了,這就沒辦法了。我要是知道,還要公安局做什么。”辛小惠無奈地說。
“公安局!”葉城眼前忽然一亮,“我知道了。”說完便開始到處翻找起來。
“你是不是找這個?”辛小惠遞給葉城一張名片。
“沒錯,你真聰明。”葉城吻了一下辛小惠的額頭,便抓起電話。
“趙警官嗎,我是葉城。我問件事,楊大林的同伙什么時候判哪?”
“已經(jīng)判了,幾個都是死刑。這兩天就要執(zhí)行了。”
“好。我沒別的事。謝謝你了。”
“我們明天必須找到楊大林的鬼魂依附的東西。”放下電話,葉城對辛小惠說。
“可那是些什么東西?我們又怎么找?”辛小惠有點泄氣地說著。
葉城想了想,說:“還記得那張紙嗎?”
“就是在河邊看到的那個?”
葉城點點頭問:“那筆跡你還記得嗎?”
辛小惠說:“記得,肯定不是楊大林的,他寫英文字母的寫法不是那樣的。”
葉城笑了笑,又問:“那兩個箱子是你們家的嗎?”
“不是,我過去從沒見過。”辛小惠十分肯定地說。
“這就對了。”葉城說:“聯(lián)想起那張紙,我有一個這樣的推測:那個碎尸是給楊大林送貨的人,那張紙是個清單,楊大林那天出去,正是要交易那個清單上的毒品。”
“可你怎么斷定那碎尸就是送貨人呢?”辛小惠不解地問。
“那張紙也許是這批貨物的清單,也許是以往運送貨物的帳單,你一定還記得紙上寫的東西,前面的應當是貨物的種類或品質(zhì),后面的一定是數(shù)量,如果我們假設那個數(shù)量的單位是克的話,楊大林的這批貨數(shù)量還真不少呢。這箱子不是你們的,那很可能就是這個被碎尸的人的,而這張紙恰是在箱子的夾層里掉出來的。”
辛小惠想了想,說:“這么說,楊大林殺掉了送貨人,吞了這批貨?”
“我想是的。”
“這么說——”辛小惠盯著葉城,眼睛一亮。
“對!楊大林耿耿于懷的事一定就是那些毒品。那些毒品一定就在你的家里,他依附的東西也會在你家里。所以,要盡快把這兩樣東西找到。否則,后天我們就——”葉城不想往下說了。
“可我們家那么大,那些毒品能放在哪兒呢?”
“碰碰運氣吧。”葉城咬著嘴唇說。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辛小惠在家里翻箱倒柜,葉城卻在各屋轉(zhuǎn)著,想著各種可能性。
“哎,幫幫忙吧。你一個大男人不干活,好意思嘛。”
葉城見辛小惠在撬包暖氣的木版,便說:“你快把樓給拆了。”
“拆就拆,死了還想住哇??靵韼兔Γ?rdquo;
忙到下午了,辛小惠累得躺在沙發(fā)上直喘氣:“沒讓鬼害死,自己先累死了。”
葉城想起那天回來關燈時,那束奇怪的光,便往那面墻上看著。
墻上正是楊大林的那個大幅照片,葉城仔細端詳著。
“這照片一直沒動嗎?”他問辛小惠。
“動它干嘛,看都懶得看一眼,要不是它太高,我早就把它取下來扔了。”
“你是怕真的扔了它,會懷疑到你身上吧。”葉城笑著說。
“就算是了啦。”辛小惠不高興地扭過臉。
“我總覺得有點不對。”葉城皺著眉頭說。
“哪里不對?”辛小惠也端詳起這幅照片來了。
“從第一次來,我看到它,就覺得有點別扭,現(xiàn)在,我知道了。一定是它!”
說到這兒,葉城找來一把椅子,站到上面,想把那幅楊大林的像摘下來。
這幅畫的畫框框很大,又重又厚,特別難摘,可以想象掛畫時的艱難了。
忽然,他一陣頭暈,那個近在咫尺的人像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動了動。
葉城猝不及防,一下子從椅子上摔下來,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小惠在他身邊守著。
“你可醒了,都把我嚇死了。”辛小惠焦急地說。
“那幅畫怎么樣了?摘掉了嗎?”葉城問。
“沒有呀。你從椅子上摔下來,把我嚇壞了,哪還顧得上別的事兒?”
葉城忽地一下起身,問:“現(xiàn)在幾點了?”
“快九點了。”
“你是說快上午九點了?我居然昏迷了十幾個小時?”葉城看了看外面。
“是啊。”
葉城神色大變,“快走,你不想活了。”說完,他拉起辛小惠就往外走。
“你們?nèi)ツ膬海?rdquo;護士連忙問。“還沒吃藥呢。”
“回來再吃。”葉城頭也不回。
好在醫(yī)院離小區(qū)不遠,不到九點半,他們便趕到了小區(qū)。
“叫幾個保安來幫忙。”葉城沖辛小惠喊道。
不一會兒,幾個保安應聲過來:“有事嗎?先生?”
“幫忙把那幅畫摘下來。”
到底是年輕的小伙子,力氣活沒問題,三下兩下便把那幅畫摘下來抬到門口。
“把他燒了。”葉城命令道。
“小區(qū)里不讓燒火。”保安們解釋道。
葉城從口袋里掏出幾張一百元人民幣,每人塞給他們一張,說:“我自己燒,行了吧。”
葉城拿過幾張報紙,用火機點著,放到那幅畫下面。慢慢地,那幅畫燃燒起來。
也可能是火燒變形的緣故,畫面上楊大林的表情變得非常痛苦。
火很快燒透了外框。忽然,“撲”的一聲,火焰一下子變得旺起來,一股濃烈的白煙冒了出來。葉城好象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拉著辛小惠連退幾步。
“這是為什么?”辛小惠問。
“毒品。”葉城冷靜地說。
“你怎么知道在這兒?”辛小惠用欽佩的眼光望著葉城。
“因為,照片上的人,形象在微微的改變。”
辛小惠怔了一下:“微微的改變你就能看出來?”
葉城沒正面回答,他笑著說:“你知道為什么各個國家的錢幣上都印著人頭像嗎?”
辛小惠搖搖頭。
“那是因為,人類對人臉的識別能力是最強的。”
“你是說——”
“那么長時間你都沒看出來,叫我說什么好。”葉城搖搖頭說。
“好壞呀你,敢罵我不是人。”辛小惠怒道。
兩人都有點累了,便回到屋里稍微休息一下。由于一夜沒睡,辛小惠倒在沙發(fā)上就睡著了。
葉城想打個電話,核實一件事,見辛小惠睡著了,便走出了房間。
睡夢中,辛小惠有看見了那個老太太站在她身邊。有了上次的經(jīng)歷,她知道,這個老太太對她是無害的。
“今天晚上,會有東西來害你們,你們要早做準備呀。”
“?。?rdquo;辛小惠一驚,連忙問:“那怎么辦?”
老太太搖搖頭說:“不好辦哪,你們毀了楊大林,可在這之前,他的同伙已經(jīng)變成了厲鬼。”
辛小惠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懇求道:“求求您了,救救我們吧,我們冒犯了神靈,應當受到懲罰,可罪過真的有那么大嗎?”
“你有所不知,當初你被楊大林騙去了身子,已經(jīng)算是懲罰了,可路是自己走的,你和葉城本是天賜良緣,你因為和楊大林的事就放棄了你的這段緣分,上天自然不悅,這后果你是知道的?,F(xiàn)在你們要想求上天保護,恐怕不容易。”
聽了這話,辛小惠有些絕望,她嘆了口氣:“看來,我和葉城只能來世再做夫妻了。”
老太太見狀,有些不忍,便說:“這樣吧,我再想想辦法。不過,一定要記住,回到家,千萬別出來,也不要讓外人進來。只要過了這一關,便沒事了。”
“太謝謝您了。”辛小惠感動得熱淚盈眶。
一晃,那老太太不見了。
葉城打完電話回來,見辛小惠淚流滿面,知道她一定是作噩夢了,剛要叫醒她,辛小惠卻一下子坐了起來。
“快,我們回去吧。”辛小惠抓住葉城的手急促地說。
“好!”葉城也沒說什么,拉起辛小惠便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辛小惠簡單把剛才的夢敘述了一遍。葉城聽完,嘆了口氣:“看來,我們還是晚了一步。”
剛剛?cè)~城在電話中也核實了,昨天下午,案犯就已經(jīng)被執(zhí)行槍決。象這樣的危險案犯,執(zhí)行槍決的具體時間是保密的,所以,趙警官也沒打聽出真實的時間。
第二十四章
傍晚時分,下起了雨,葉城和辛小惠緊緊摟在一起,坐在客廳里,似乎在等待命運裁決的最終結果。
就這樣,一直到深夜,雨越下越大,又刮起了大風。大自然正施展著淫威,在外面瘋狂肆虐著。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兩人都是一顫,誰也沒吭聲。
敲門聲一再響起,葉城大著膽子問了一聲:“誰呀?”
“是我,我是吳嬸呀。”兩人一聽,都松口氣。吳嬸是隔壁鄰居家的保姆,葉城過去還經(jīng)常讓她給帶買些東西什么的,一來二去,都挺熟的。
“這么晚了,有事嗎?”
“孩子病了,主人又不在家,你看——”門外的聲音非常焦急。
葉城不再猶豫,走過去開門。辛小惠拉了他一下。
“沒事兒,又不是外人。再說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這一下,辛小惠沒再說什么,葉城走過去打開門,把吳嬸讓進來。
吳嬸六十開外的年紀,面目很慈祥,抱著襁褓中的孩子走了進來。
“孩子燒得厲害,你看——”
葉城用手在孩子的額頭一摸,真的滾燙。
“得趕緊送醫(yī)院!”葉城說著,抄起電話就撥了120。半天了,還沒人接聽。葉城又撥了一次,還是沒人接。
“這怎么辦?”吳嬸著急地說。
辛小惠接過孩子,摸了摸孩子的手腳。
葉城咬咬牙,說:“小惠,你呆在家里,我和吳嬸去一趟醫(yī)院。”說著,伸手來接孩子。
辛小惠一扭身,沒把孩子給葉城,抱著孩子在屋里走了兩步。
葉城驚訝地望著辛小惠,說:“怎么了,小惠?”
“孩子沒事。”辛小惠淡淡地說。
“明明孩子是發(fā)著燒,怎么說沒事?”吳嬸急了,上來要搶孩子,辛小惠一下子躲到葉城身后,說:“我說孩子沒事就是沒事,出了事我負責!”
“你負得了責嗎?你——”
葉城這時也冷靜下來,經(jīng)過這么多事,他知道,辛小惠這樣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他冷眼在一旁觀察著,沒作聲。
忽然,“吳嬸”不再爭執(zhí)了,在房間里踱起了步。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的聲音也變了,嗓音很粗,已經(jīng)是個男人的聲音了。
葉城和辛小惠不由自主地退后幾步,盯著那個“吳嬸”,他們都知道,生死時刻到了。
辛小惠大著膽子說:“孩子的頭雖然很熱,可是又不哭又不鬧,而且,你只知道發(fā)燒會頭熱,卻不知道發(fā)燒手腳也會發(fā)熱,這孩子一定沒事,頭熱只是你給施的障眼法。”
葉城發(fā)現(xiàn),那個“吳嬸”的影子正在一點點地消失,身形也在變化著。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著說:“我只是想先逗你們玩玩兒,怎么樣?現(xiàn)在,該跟我走了吧。”
葉城和辛小惠緊緊摟在一起,辛小惠的懷里還抱著那個孩子。
此時,那孩子依然睡的很香,一點也不知道周圍發(fā)生了什么。
突然,那人的笑聲嘎然而止,緊盯著窗外,接著,呼的一聲向窗戶的方向沖去,一下子消失在窗邊。
窗外風聲大作,葉城和辛小惠從窗口望去,一個閃電過后,門外的大樹被攔腰劈斷。
不一會兒,又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整個夜空,兩人清楚地看到,一個古裝的女子飛身騰空而起,消失在半空中。
風小了,雨停了,外面又恢復了寂靜。
兩人呆坐在沙發(fā)上,一直到天蒙蒙亮,緊張的精神才漸漸松弛下來。
“這孩子怎么辦?”辛小惠問。
此刻,孩子睡得仍舊很香,頭也不熱了。葉城看了看孩子,對辛小惠說:“這才叫大將風度,處變不驚。”
兩人剛逃過生死一劫,身心疲憊,葉城此時還能開玩笑,辛小惠覺得非常欣慰。
“對了,”辛小惠問:“有件事我還是搞不明白,我給楊大林喝的到底是什么?”
葉城笑了笑:“你真的想不出來?虧你還吃過。”
“你是說是致幻劑!”辛小惠猛然醒悟。葉城和他說起過楊大林因喊叫被扭斷了脖子,她一直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原來,是她給楊大林喝了致幻劑后,楊大林出現(xiàn)幻覺才喊叫起來,看來,真的是她間接殺死了楊大林。
葉城點點頭:“你想,楊大林舍得你這么個大美人死掉嗎?”
辛小惠沉默了一下,說:“看來他的確舍不得我死,否則,我早就會象小李那樣了。”
“是啊,你的膽子不會比小李大多少啊。”葉城喃喃地說:“也許從心里來說,他還是愛你的。這就是為什么電腦中的骷髏屢次驚嚇我們,而你卻看不到的原因。”
“可我發(fā)現(xiàn)電腦自動工作時,也嚇的夠戧。”
“那應當是楊大林在看你放到電腦里的照片,當他看到是我們的合影時,對我起了殺心。”
“是我連累了你,真對不起!”辛小惠愧疚地說。
“親愛的,我愿意與你同甘共苦,生死與共。而且,我估計,在你告訴了我是你給楊大林喝了‘毒茶’——實際上是致幻劑的事情后,楊大林就想把我們兩個都致于死地了。”
第二天一大早,葉城便把孩子送回去,唬得吳嬸一楞。“孩子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
“昨天你來我這里串門,放到我這里的,你忘啦?”葉城隨便編了個謊,對付過去。
回到家里,見辛小惠倒在沙發(fā)上已經(jīng)睡著了,葉城便拿過毛巾被給她蓋上,自己倒在一邊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響了。葉城睡眼惺忪地拿起電話:“喂,誰呀?”
“我是編輯部,今天的稿子怎么還沒傳過來,我們等著發(fā)呢。”
天哪,我還沒寫呢!葉城一下子從床上爬起來:“明天我一定交稿。”
“別開玩笑了,明天有明天的。今天的稿最遲到下午三點前。”
放下電話,葉城連忙搖醒辛小惠。搖了半天,辛小惠才哼哼嘰嘰地說:“困死了,讓我再睡會兒。”
葉城知道,這場風波中,她沒睡過好覺,太疲勞了??上挛缃桓宓氖碌⒄`不得。
“求求你,幫幫我。下午交不了稿麻煩大了。”
“讓我再睡五分鐘,就五分鐘。”辛小惠喃喃地說。
山上的小屋前,一對情侶正在門前徘徊。
那個女孩子看著門前的標識說:“這個地方真有神靈嗎?”
男孩說:“誰知道是真是假,我們還是進去吧,否則,一會兒該下雨了。”說著,就要往里進。
“等等!”那個女孩子還在猶豫,“讓我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