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賽盧醫(yī)日子不好過,看到張驢兒找上門,已經(jīng)惴惴不安,聽說要問他要一帖毒藥,更是心驚肉跳??墒牵驯湓谌思沂掷?,只能配了一帖給了張驢兒。自己卻一溜煙逃到涿州賣老鼠藥去了。
張驢兒懷里揣著殺人的毒藥,一路盤算如何讓蔡婆婆吃下肚去。回到蔡家,只聽見自己老子一聲接一聲地喊竇娥,要她給婆婆做碗羊肚兒湯。
這蔡婆婆被賽盧醫(yī)一嚇,張驢兒一逼,又受竇娥一頓埋怨,憂憂郁郁生起病來。飯吃不下,覺睡不好,只想吃碗羊肚兒湯。
竇娥冷眼旁觀,她很為婆婆可憐。心里雖也怨婆婆做得不對,可是多年的婆媳像母女,又替她難受。她加油加料地做了碗香噴噴的羊肚兒湯,親自端到婆婆房里去。
張驢兒正候在半路上,伸手一攔:“讓我送,我也該巴結(jié)巴結(jié)這后媽才是。嘻嘻。”“呸!”竇娥見著張驢兒便來氣,把碗往桌上一擱,轉(zhuǎn)身便走。“慢著,”張驢兒喝了口湯,“你這湯缺少醋,怎能下得口?快去取來。”等竇娥一進灶間,他一狠心,把一包毒藥都抖進湯里。
按張驢兒算計,這碗湯一進蔡婆婆肚子,自己的計謀也成功了一大半。
誰料得蔡婆婆剛才還鬧著吃湯,等湯一端到嘴邊,心頭一陣干嘔,一點也不想吃了,便讓坐在一旁的張老兒吃。這老兒鼻子已經(jīng)被湯的香味拉得老長,端起湯呼嚕呼嚕喝了個精光。
那藥分量很重,不一會兒,張老頭只覺頭昏、眼花,肚子里刀絞般痛,才呻吟幾聲,便倒在了地上。蔡婆婆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挨近一瞧,那老兒已經(jīng)是七孔流血,嗚呼哀哉了。張驢兒聽見叫聲,奔進房來,卻見老子倒在地上,蔡婆婆好好的,他蹦起多高,朝門外的竇娥喊:“好你個竇娥,你敢藥死我老子!我跟你沒完!”竇娥先是嚇了一跳,想了想冷靜地回答:“我藥死你老子!我哪來的毒藥?剛才你差我去取鹽醋,自己下毒想藥死我婆婆。沒料想,毒死自己爹,真是天報應(yīng)!”
“你胡說!”張驢兒像頭踩住了尾巴的貓,又叫又跳,“他是我老子,我干嗎毒死他?”說著跑去拉開大門,朝外喊:“街坊鄰舍,地保爺們,你們看,竇娥毒死了我爹!”剛才嚇得呆呆的蔡婆婆趕忙去掩上大門,求張驢兒別大聲嚷嚷。
“你怕啦?”張驢兒朝竇娥一揚下巴,“要我不喊也行,只要她認我作男人,我也認了你這個媽,做了一家人當(dāng)然不喊。”竇娥一扭頭只當(dāng)沒聽見。
張驢兒這就對著竇娥喊:“竇娥,你毒死我爹,你是要官休還是私休?”竇娥哼了聲,瞧也不瞧他:“什么叫官休,什么是私休?”
“你要官休?”張驢兒咬牙說,“告你毒死公公,拖你上大堂,三推六問,十八般刑法,你嬌滴滴的身子受不了,不怕你不招。”
“私休嘛,”停了停,張驢兒又涎下臉來,“好說好說,你認了我這個丈夫,我就便宜了你。”
“呸!”竇娥不想聽他那一套,“我又沒藥死你爹,天下自有公道,怕什么?我跟你見官去!”
兩個人吆吆喝喝,后面跟著蔡婆婆,一路上人越聚越多,一齊擁到太守府大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