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小偷

“嘭嘭嘭……”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我的春秋大夢，于是我從堂堂的秦國國君成了一個被女朋友差遣的“囚犯”。（秦國國君是個風流的國君，他有許許多多的女人）

“快點開門，豬頭！”她在外面霸道又野蠻地拍打著我破舊的鐵門。“有小偷，有小偷！”她的話像是鞭炮一般，響個不停。

聽到她的聲音，我一彈跳就爬了起來，像是觸電一般。沒有其他理由，世界上只有這個女人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好像，我這輩子就非她莫屬，非她莫娶一樣，她就是那么一個小燕子格格一樣的女孩子，總是那么讓我癡讓我狂。

既然是有小偷，我起來肯定是要看看我的房間，是不是有小偷老兄光顧的痕跡，當從床前沖到門后，我用眼睛的余光發(fā)現房間里根本就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連那一堆舊報紙都沒有翻動時候，才知道上當了：她根本是騙我！

“咔嚓”“砰！”

前一下是我開鎖的聲音，后一聲是她推門撞到我的額頭所發(fā)出的悶響。

這么一撞把我的滿腹牢騷與睡意都趕跑了，留給我的是滿眼星光。我嚅動著淡然無味的嘴巴，問：“小花帽，哪里有小偷，是不是有騙我開門，網癮來了？”我算透了這個女人，逛街積極，上網聊天積極，除此，很少事情讓她感興趣。

“豬頭，電腦呢？”她迫不及待地用一雙蒼鷹一樣敏銳的眼睛掃視我的房間。

“那，在報紙地下，自己接電源。”我轉身去洗手間洗漱，還有照照鏡子，我額頭上是不是流血了，或者是長了個大包包，要閉門修煉養(yǎng)傷，要不然別人會笑死我頭上的電燈泡。本來我就是光頭，又添一個蘑菇泡泡的話，別說有多難看了。因為我上班在超市，不準戴帽子的。

小花帽是她的小名，她太想出名太崇拜明星，整天戴個紅色的小花帽扮可愛，就是希望人家把她記住是小紅帽。然而她卻不準我戴帽子，她說，要是我不聽話就給我頂綠帽子，除此什么帽子也不準帶。

她見我要進洗手間，馬上伸出一只手飛快地捏住了我的耳光順時針旋轉一擰，像是給舊式鬧鐘上發(fā)條，嗔怪叫道：“那么快就忘了我的保證，快點給我擺好電腦，本小姐要上網。”

“哎……”我歪著頭，脖子也要斷了，求饒道：“好，好，好，放開我吧……”

三個好后，她松開了手，兩手環(huán)抱在胸前，抬頭打量著窗外，窗外是陽臺，我晾衣服的地方，因為她昨天有一套衣服在我這里，如果沒有限時給她洗完晾干的話，保管晚上別想睡個好覺，她會在門口唱著非主流歌曲讓我死的難看。

我匆匆忙忙接好電源，插上網線，按下開關，擺好凳子，送上一盒純牛奶，連吸管也要放好才去忙我的事情。

牙膏還沒有擠出來，她又跑了進來，雙手叉腰，怒目圓瞪：“你瘋了呀，明知道天氣那么熱，還給我喝牛奶，我要凍可樂！快點去買，死人！”

我眉頭緊蹙，心里發(fā)起了牢騷：“我靠！這個女人可真不好伺候，還要我跑下五樓在爬上五樓去買一罐冷凍飲料。”

她的話，是圣旨，我得馬上去操辦，飛下樓，跑上來時發(fā)現她伏在電腦桌上哭了，哭聲凄慘，不像是偽裝的，地上還有紙屑，去年出門的時候記得媽媽親口告訴我，女人的眼淚可是真的！

她一哭我就真的是慌了，手足無措，我最怕的是女人哭。小時候妹妹哭我也哭，上學了電影里的人在哭我也哭，現在女朋友哭，我的心會哭的稀里嘩啦的。因為這個女人把我的存款花光了，把我的精力與名聲也耗盡了，卻不承認是我的女友，甚至連手也沒有牽過，別說是那個……

我覺得我也不是最笨，只是肯相信人而已，每次我都決定跟她分手，卻每一次都是這句話“下一次我就與你牽手，擁抱，接吻還有……”我聽到那兒就高興得忘了自己貴姓身在何處……

“小紅帽，你哭什么？”我緊張的還未喘氣過來，頗為心疼的問道。“我的小紅帽，誰欺負你了嗎？”

“都是你，你壞，壞，壞！”她的三個壞字，一個比一個響。像是一把鐵錘對著我的腦袋狠狠地敲了三下。

她抬起頭，滿臉淚花，樣子十分悲傷，指著顯示屏道：“都是你開門慢了，害我的菜被小偷偷光了。”她說完又哭的梨花帶雨，一塌糊涂。

我這才松了口氣，原來是QQ農場里面的菜被人偷了，我還虛驚一場，小偷的含義真廣呢？

“那，我給你把小偷給抓回來好嗎？”我開始哄勸她，以免鬧壞關系要分手。我相信我在超市里哄顧客絕對是一流的，但是哄女朋友就是最差的，記憶里從來沒有成功過，每一次我都做了替罪羔羊。

這一次也不例外。

我聽到是抓小偷，真是對口，我的夢想是做警察，誰知道警察沒有做成，老天還讓我成了警察追逐的對象，因為我長得是光頭細眼，尖嘴猴腮，瘦骨如柴，足足像是吸毒，小偷，色狼三個角色都被我兼容了。所以我最怕逛街，最怕遇上便衣警察，她們會首先考慮我這樣的稀有品種。

這回為了討好女朋友，我豁出去了，拍了拍胸口說道：“好，我去幫你把小偷抓回來，你告訴我抓誰就抓誰！”我也不知道一下子哪里來的那么大勇氣，既沒有喝酒也沒有吃豹子膽，可能是愛情能改變男人的膽量吧。

小花帽聽到我的保證后馬上停止了哭泣，剎車一般關閉了眼淚的閥門，破涕為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我的光頭太好了，走，我們現在就去抓！”她高興得跳了起來，抓我的胳膊，另一只手奪過我手里的罐裝雪碧汽水，啟開拉環(huán)，仰頭就喝，跟德國柏林的男人喝啤酒一樣豪爽痛快。

我一看時鐘，才早上六點，那么早，哪里有小偷抓呢？

我的眼皮在打架，打了個哈欠，說道：“等我睡醒了再去抓小偷吧，小偷還沒有起床呢。”

“不行，你想不想拉我的手??！”小花帽喝完了汽水，將空瓶子塞在我的手里，另一只手搖晃我的胳膊，我的胳膊跟我的身體一樣搖搖晃晃，那是我太困了閉上眼睛的緣故。

小花帽見我毫無反應，又來一句：“你想不想抱我一下??？”她走前一步，我聞到了她的發(fā)香與體香，唇彩的草莓香味。

那是神鬼都會心動的味道！那是男人都會著迷的味道！

我的兩只眼睛馬上彈跳開來，高興地脫口而出：“想！”我將雙臂一展，想來個老鷹抓小雞。

殊不知，想抱女人是我二十三年來的最大夢想之一！

“嘻嘻……”小紅帽靈活地躲開了，盈盈笑道：“等下抓到小偷就可以抱我了，別說是抱，還可以玩親親和……”

我還有反應過來，我的大腦在抽筋。

“咯咯咯……”小紅帽哈哈笑道：“想不想我搬過來住呀？”她的話強盜極了，挑逗極了，壞蛋極了，充滿著強大無比的磁力。

“哇！”我心里太高興了，像做了秦始皇，興奮地我差點尖叫起來，后面話正是我追求了一年的希望所在，話好像是天上砸下了頭等大獎，我嘴里連連說道：“好吧，去抓小偷吧，別說是抓小偷就是殺小偷我也會去干。”這個女人對我太重要啦。

因為我上次回家，農村的媽媽給我算命了，說我婚姻運氣來了，爸爸給我看了通書，排了八字，說我要娶個小四歲的偏西方的女孩，那個女孩嘴巴嘴甜，能說會道的最好。

我一揣摩，小紅帽家在湖南，對我是西方，今年19歲，恰好小四歲，嘴巴很甜常常吃雪糕巧克力不甜才怪，這么一說此人非她莫屬。我是個絕對孝順的兒子，父母的話豈敢不聽，這就是我對小紅帽一廂情愿的重要原因。于是小紅帽就是我愛情考試卷上的單項選擇題里的唯一參考答案，也是我妻子大人寶座上的唯一候選人。

這么好機會讓我表現，如果我發(fā)揮的好可以加速我們的關系發(fā)展，從帶引號的女朋友變成真正的女朋友的一步登天般大躍進的好事，我怎肯錯過？有了這個理由，就算是我三天三夜不合眼，也要強打精神去抓小偷。

按照小紅帽的要求，抓小偷要武裝一番，帶好繩子，帶好一把小瑞士軍刀，穿上運動鞋，牛仔褲就出發(fā)了。

跟著小紅帽從濱江大道轉小道，從解放大街拐入西郊步行街，兜了轉去，也不知道她搞什么花樣，就是不肯告訴我小偷在哪里。我雖然想當警察，但是警察局的大門也沒有進過，所以對小偷的陌生程度不亞于和尚對女人的生理構造。

驕陽當空，如火球一般毒芒爆射，照得我頭昏目眩。使我想起了一句唐詩里面的：牛困人饑日已高。

終于在一個肯德基門口我停了下來，問道：“小花帽，我們這樣走來走去不是辦法，這里治安太好了，沒有小偷的。你看現在轉了半天，別說是小偷，就像把錢丟在地上也不會有人撿的。”

“噓……”小花帽裹起嘴巴，用一只手指擋住她光潔如瓷的門牙，神神秘秘的說道：“別說話，小偷就來了！”她指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翹屁股走路的男子說話，好像看到了那個人的牛仔褲后口袋里有貴重地引誘小偷的鉆石黃金一樣。

我趕緊左右看看，發(fā)現一個金頭發(fā)外國男子正在端著DV攝影機在拍攝街道風景，聚精會神的樣子像是考古學家在研究恐龍化石一般認真。

他身后后面是五六個少女跟著后面有說有笑，可能是笑老外翹屁股的樣子像是唐老鴨走路。

我心里疑惑地嘀咕道：“哪里有小偷呢？”我真懷疑小花帽又在使惡作劇耍我。

中午時分了，烈日當空，火辣辣地煎烤著著座城市的脊梁，沒有風，讓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都熱得像是狗不理包子蒸籠在工作。

我實在支撐不住了，我要進肯德基去喝可樂。

誰知，腳一動，眼睛卻停了，停下來看一個閃入眼簾的怪人。

突然一個身穿綠色舊式軍裝，綠色解放鞋，頭戴綠色絨帽的胖子搖搖擺擺地走了過來，伸出一只臟不拉幾的黑手就伸向那個外國男子的背上的鼓鼓的背包里。然后他就嘻嘻地傻笑起來！

小紅帽盯著那個戴綠色帽子的男人，像是泥塑木雕一般，我也盯著那個戴帽子的男人，像是發(fā)現了獵物的豹子一般。

“是小偷！狗日的！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敢在本帥哥面前撒野！”我一看就知道不對勁，一股正義之氣竄上頭，還是那個抓住立功要勞的榮耀之心的機會讓我熱血沸騰，二話不說馬上沖了過去，一把就將這個戴綠色帽子的衣領個抓住，沉聲叫道：“別動！想偷東西，把手里的東西拿出來！”我擺出一張威猛的架勢，同時也抽出了褲袋里準備好的瑞士軍刀。

他好像聽得懂，徒地一震，停住了手，僵住了笑容，他的眼睛被我小刀子反光映照出一絲死亡一般的蒼白色。

我見他沒有動靜，再次吼道：“拿出來！”我瞪大眼睛佯裝兇賣狠，以便增加我的威信和男人的征服攝魄力量。

“啊，啊……”那個戴綠色帽子的中年男子張嘴啊了兩句終究沒有說出話了，他約莫是啞巴，但是他的喉結在抽動，慢慢縮回那只放入老外背包里的手，然后將手里的一張發(fā)展銀行信用卡和身份證遞給了我的手里。

我一看乃是一個香港居民的身份證和信用卡，心里就斷定這個嚇得哆嗦的發(fā)抖男子是小偷，大呼道：“大家快點來看呀，我抓住一個小偷呀！”我要告訴這個世界，我今天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好事，為民除害又可以抱的美人歸的好事！

那個戴綠色帽子的男人痛苦地閉上眼睛，腳一軟，暈倒了。

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就取出了繩子給他綁了起來。

拍照攝影的這個老外轉過身來，看到了我手里的身份證與信用卡，拿起他手里的索尼DV將我照了張相，然后用蹩腳的普通話說道：“你才是小偷，他是我的大陸化妝師戴偉，你偷了我的身份證和信用卡，我要送你去警察局！”

我心里不服，立刻反駁：“我穿得那么好，怎么是小偷？”

“你不是小偷，怎么手里有我的信用卡，怎么手里有刀子？”那個老外將我的胳膊抓住，我像是一只小雞被他給制住了，動彈不得。

于是我大叫：“小紅帽，給我報警！”

一會兒，熱鬧的大街上圍來了許許多多的觀眾，這是大家的普通好奇心理，要看看這個熱鬧人群里是出了人命還是出現了奧特曼推火車導致追尾事件。

老外將我按在地上，掏出了手機，咕嚕了一句話。

我面對許多詫異的目光和指責，百辭莫辯，幾欲喊破喉嚨：錯了，錯了！我不是小偷！

“每一個小偷都說自己是冤枉的，等下送你去警察局就會承認了。別嚷嚷，伙計！”老外說話的腔調，聽起來就惡心的要死，他的所為更加讓我反感至極。

小紅帽好像發(fā)現了什么，跑到那個綠色帽子的人身上大哭大叫：哥，哥，你醒醒——

我一下子懵了：“老外，小偷，女朋友，哥……”這些關系搞得我主次不分，邏輯好亂，頭都大了。我索性就閉眼吼叫：“小紅帽，我在這里。這里……”就算我大聲叫喊，對于這些觀眾與小紅帽，都是蚊子的聲音一樣，因為她們又聽到了警察巡邏車的警報聲。

警察來了，老外將我交給了警察，說道：“這個人偷了我的身份證，打傷了我的伙計，你看該怎么辦？”

“放下手里的兇器！”兩個巡邏民警同時盯著我手里的小刀子，自腰間拔出了手槍，黑洞洞的槍頭對著我，我心里發(fā)毛，腳發(fā)軟。他們同時吆喝道：“把手舉起來！”他們看我的樣子，好像認定我是小偷一樣。

我舉起手，民警把我銬了起來，送上了警車，與老外一起進了局子，錄了口供，我被關在后面的一個鐵門鎖在的屋子里。

然后小紅帽與那個戴綠帽子的男人馬上就匆匆忙忙趕來派出所里。

派出所的警察是講道理的，凡是要有證據的。

聽說，小紅帽跟警察說了半天，提供了許多有力證據。其中最有力的證據就是，那個綠帽子的男人就是她的親哥，她親哥是個化妝師，一個老外開的影樓的高級化妝師，這天給老板拍攝雜志封面，特意打扮怪異，去街上取景，恰好就被我碰上了……

那個戴綠帽子的胖子因為舌頭受傷了，理由是前幾天背著女朋友偷人，舌頭讓女朋友給咬傷了，所以不會說話。但是他在紙上寫給民警看的是：“我是小紅帽的哥哥，我不贊同我的妹妹與那個光頭小子談戀愛，但是我又沒有辦法讓她們分開，所以精心設計了這么一個圈套讓他去鉆鉆，準備讓他在牢里度過。”

警察又問他：“那你怎么知道這個光頭小子會去偷東西？”

“都是我答應小紅帽，如果小紅帽在今天上午十二點前在肯德基門口抓住了小偷，就同意給她買一部筆記本電腦，一部蘋果手機，再加兩套香奈兒新款女裝。有了這些條件，小紅帽一定會設法說服光頭去抓小偷的……”戴綠色帽子的男人就是這樣寫道。

這些，精心的計劃，溫柔的獵人陷阱故事，我是以后才了解到的。

接著我交了罰款，被做了思想教育，寫了保證書，被放了出來，小紅帽在派出所門口擁著我，激動得哭了。

“哭什么，我還活著！”我很高興啊，就算是坐牢了，也高興啊，因為我總算得到了這個女朋友的擁抱。

——抱女朋友的感覺是天底下最舒服的事情啦。

“我是關心你嘛！”小紅帽擂起粉拳輕輕地擂打我的胸口，幽幽的眼神望著我，尖聲說道：“豬頭你真勇敢，我從來沒有發(fā)現你那么勇敢！”

“為了你，我什么都敢做！”我擁著她大步踏上回家的路。

“真的？”她停住了哭泣。

天上陽光燦爛，照的她臉上金光閃閃，我知道那是愛情的顏色，愛情的光芒。我點頭默認了！

“你說話要算話哦！”我提醒她，別忘了諾言，就是我們的關系。

小紅帽的臉紅了，咬著嘴唇柔聲地說：“我今晚決定搬進你的家……”小紅帽的話是那么的動聽，那么的舒心，在我心里綻放出一朵嬌艷的玫瑰花。

我抬頭望望天上的一輪紅日，發(fā)現了愛情與小偷之間的一點微妙的關系：愛情像是小偷，掏干我畢生的精力與心血；愛情像小偷，卻讓我把女人搬回了家；愛情像小偷，偷走了我的惡夢，還有那噩夢驚魂的夜晚；孤獨，對于每一個單身的男人來說，都是噩夢驚魂。

愛情可以讓女人改變一切，女人可以讓男人改變一切，為了愛情，我從去抓小偷卻成了小偷。

我是個正義而出色的小偷，也是個成功而富有的小偷，因為我偷的不是金子，而是比金子還貴重的，乃是女朋友的心，也就是所謂大家都搞不懂摸不透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