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我一路看著云卷云舒,不知不覺走到了那條小徑。
天色很好,正值長夏的下午,風微微地有些涼意。也許是為了應景,我選擇了在繁華大馬路邊的綠樹環(huán)繞的小徑。走在鵝軟石鋪成的路上,手一抬便會碰到沾滿雨水的矮樹,好不愜意。沒走幾步,隱隱約約地聽到了貓叫的聲音,“喵——喵——”起初我懷疑我聽錯了,后來隨著我越走越近,那聲音越來越強烈,似乎在求救,又似乎在召喚著誰。
帶著滿腹疑惑,我循聲找到了貓的所在地,準確的說,是四只還沒有睜開眼睛、像倉鼠一樣小的小貓崽。它們蜷縮著身子,灰褐色的毛發(fā)輕輕地顫著。在它們周圍,沒有母貓,也沒有它們的主人。只聽見它們斷斷續(xù)續(xù)、哽咽的叫喚聲。它們一定是被遺棄的,我這么想。此起彼伏的哀怨匯成洶涌的大海,一浪又一浪地拍打在我的心田。它們太可憐了!我咬咬牙,也不想媽媽的意見,隨便抱起一個就揣進懷里。
一路上,它還在不停地叫著,引起不少人的目光,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抱著它徑直跑到了家里。媽媽極其地反對,但一時半會也懶得管它,就自顧自的做飯去了,一邊還跟我絮叨:“這么小的貓,才出生沒多久,是要喝奶的,沒有母貓就得喂奶給它喝,家里沒有奶粉也沒有奶瓶,你怎么養(yǎng)活它?還有,我們不可能天天吃魚肉吧……”我沉默了很久。媽媽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我怎么忍心讓它自生自滅?
吃飯的時候,它還是在叫,我就弄了點牛奶給它,但它一點也不喝。我只能無奈的一遍又一遍地聽著它的哭喊,心疼,卻又無能為力。耳畔撩人的樂曲突然終止,換來的不是片刻的寧靜,而是寂靜而漫長的一段沉默。
媽媽說的沒錯,沒有這個條件就不要逞強,最終,我妥協(xié)了。
還是那條小徑,還是那片草坪,在濃黑的天幕中,黑風無盡的咆哮著。沒有了貓的聲音,我稍稍有些詫異。轉念一想,那么大的風,或許它們已經被凍死了、餓死了。我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恐懼,但同時也為自己做好了最壞的心里打算。我輕輕地把它放回原處,余光中,好像看見了什么東西,仔細一瞅,是貓兒,它們都還在,它們都還活著!我欣喜地撫摩著它們,同時又為它們感到悲哀,如果沒有好心人相救,它們就只能茍且活著,估計撐不到明天早上了。
它們四個又團圓了,也有了點力氣哭叫。有那么一瞬間,我有把它們全部帶回家的沖動,哪怕只是一個晚上就好,至少比寒風凜冽的室外強。不過我還是理性的忍住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再來的時候就只剩下兩只了,令我欣慰的是,它們都還活著,另兩只應該被好心人收養(yǎng)了吧,我這么對自己說,其實我心里很清楚,這樣的可能性不大。
第三天,已經什么都沒有了,就像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草坪上,空空如也。我仍是希望它們被收養(yǎng)了。
如果,如果它們都死了的話,它們會不會對上帝說:“我們死于人們虛假的愛心,死于這個殘酷的世界,死于無情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