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平常的工作日,我騎車行在上學(xué)路上。過了橋,就快要到那個十字路口了,我的頭不禁向右偏轉(zhuǎn)。“靠里點,靠里點,外面危險。”一個熟悉又親切的聲音傳來,生硬的普通話中夾雜著些許上??谝簟:?,又到了,我心里感嘆道。
這是一個固定不變的身影。她不是交警,也不是協(xié)管員,只是一名普通的志愿者,然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又并不普通,因為,以她的年齡,已夠上我稱她老人了。身穿一件簡易的紅色馬夾,臂上套一個紅色袖章,手里攥一面紅色小旗。
不管刮風(fēng)下雨和自己已過古稀的年齡,每天她總會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那里,就像一座“紅色雕塑”。但是,這是一座會說話的“雕塑”。
個別騎車的人越過白線橫上人行道,協(xié)管員只望一望,并不發(fā)什么言語。而她,必拉開嗓子,用她那富有特色而又充滿磁性的聲音警告他,騎車的也不回話,只默然退回“原位”。偶有頑固不化者,也必承受不住這聲音和眾人犀利的目光。
我對她不禁肅然起敬,這事,協(xié)管員都可能辦不到。日日如此,月月如此。這份“敬意”在我心中的重量日益增長,甚至有些壓著我了。因為我不知她家住何方,每天來這兒是否要輾轉(zhuǎn)多次;我不知她是否有什么家人,每天伴在她左右;我不知是否有蠻橫之人曾對她出言不遜……我只知道這位比我外婆年紀(jì)還大的老人,應(yīng)該在家享受晚年的悠閑時光,或者是結(jié)伴走走公園的,這樣想著,酸楚之感便油然而生。
“好了,可以走了!”她奮力揮動著小旗,高聲呼喊,神情激昂,滿臉熱情。看著她,我不禁笑了,我有什么理由和資格去憐憫這樣一位老人?她難道不比那些整日無所事事、混日子的年輕人好得多嗎?就像外婆那樣,每次我去總忙得熱火朝天,但總有笑掛在嘴邊。而她只是在做著她樂意做的事罷了。
她用她的時間做一件她認為有意義的事,享受著路面秩序井然給她帶來的快樂,收獲著騎車人向她致意的微笑,她感到快樂和滿足,我又何必自作多情替她感到憂愁?我對自己感到忍俊不禁,心頭也慢慢釋然了。再次騎車經(jīng)過她的身旁,我的心情是愉悅的,她不是一位被我抬高到擁有某種高尚品質(zhì)的模范,她實實在在只是一位可愛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