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枚在《隨園詩話》中說到:凡詩之妙處,全在于空,臂如一窒內(nèi),人之所游焉息焉者,皆空處也。若窒而塞之,雖金玉滿堂,而無安放此身處,又安見寶貴之樂耶?鐘不空則啞矣,耳不空則聾矣。
既而空白是一種意境,如是情則沁人心脾,如是景則在人耳目,如是述事則如其口出。
詩歌中如徐志摩所寫出的《再別康橋》:“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揮手,作別西天的云彩。”這里邊用了三個“輕輕的”含蓄而委宛地體現(xiàn)出作者只身悄悄來到和離開的情懷。雖然詩人沒有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出是什么情懷,只是讓詩歌留出一片空白,卻又能讓讀者發(fā)揮想象進而體會他的情感。因為此時的康橋已成為他的精神的故鄉(xiāng)、他的眷戀,是他理想的破滅,是對英式文明的陶醉,揉合在一起,使得康橋不再是一個普通的物質(zhì),使康橋不再空白,自然而然地,意境就出來了。
空白是一種領(lǐng)會。
書中有語:不言情而情無言,言有盡而意無窮。劉心武的《等待散場》,最后提到:“從演出區(qū)瀉出《天鵝湖》最后一景的樂曲――妙齡少女望著雨絲掩映著那個身影,忽然咬緊,眼里閃爍出異樣的光――沉浸在永恒的旋律里――。”全文從講男女主角開始,直到最后也沒有著重寫出他們之間的愛有多深,他們的默契是多么令人心嘆。而只用到演出區(qū)瀉出的一景樂曲――永恒的旋律。空白得來,令人玩賞咀嚼,從中領(lǐng)會到曲中所藏的原味,領(lǐng)會到他們之間永恒的愛情。
空白是一種遐想。
我們最熟悉不過的米洛斯的維納斯,正因為雙臂的空白,獲得了不可思議的抽象藝術(shù)效果,向人們暗示著可能存在的無數(shù)雙秀麗的玉臂,才奏響了追求可能存在無數(shù)雙手的夢幻曲。一方是包孕著不盡夢幻的“無”;而另一方則是受到限制的“有”,哪怕它是何等精美絕倫。正因它的“無”,所以造就了一千個欣賞者,就有一千個維納斯。
空白也是一種美,如同清澈透明的山泉一般,清新純凈甜美,美得別具一格。
我國繪畫理論講究:計白以為黑。著名畫家齊白石畫蝦,四周除了絲絲水草外別無他物,卻令人感到滿幅是水。“空白”的手法在這種畫面中表現(xiàn)了潛在的內(nèi)容,比起布滿畫卷的實物來,更能引起欣賞藝術(shù)的興趣和好奇。所謂“虛實相生,無畫處皆成妙境”,因為只有空白的美麗才是永遠不會退色的,這是空白的持久。沒有畫出來的要比畫出來的更值得思索!
美在空白,一切美好皆在不言中!